穆暮木低了低头,黯了黯神色。她第一次见到江大哥时,江大哥是一身月白的衣裳,如月般清冷温润,笑得极是好看
可是,再见时,他却已经是乌衣玄袍,再未真正地笑过了。
“啊!!!啊!!!泼妇,你干什么?”
不用看,惨叫来自于玄邪衣。
穆梓颜“哼”了一声,走到穆榠渊身边后,一手指着玄邪衣道:“玄邪衣,我是让你劝人!知道什么叫劝吗?你倒好,把江墨哥给劝走了!”
玄邪衣抱着脚跳了跳,一双过分上挑的丹凤眼满是怒气,“穆梓颜,你别以为爷真的不敢打你!”
穆梓颜丢了一个白眼,“那是谁在三年零九个月前说,爷好男不跟女斗?那又是谁在两年零四个月前说,爷从不打女人?”
玄邪衣突然转了转眼珠,嘴角勾起了一个邪魅的笑,“梓颜丫头,咱俩打个商量?”
“你说。”
“爷倒是有办法把你家江墨哥劝出江陵城,但是……”玄邪衣突然地停住。
“但是什么呀?快说!”穆梓颜一脸着急。
“但是,爷就再也不欠你救我的那个人情了。”玄邪衣一个转身,坐回了软榻上,翘着二郎腿嬉笑道。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穆梓颜正打算冲上去再厮打一番,却被一只纤弱的手拉住了衣袖。
梓颜回头看,是穆暮木。
只见暮木一身青衣,满脸愁色地比划道:姐姐,江大哥其实很孤独,他其实心里也是渴望出去的。这么多年,大哥他们用了那么多办法,他依旧不肯放下心中的包袱。好不容易邪衣大哥有办法,你就让他,试试吧。
许是比划得久了,暮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已经是一脸的薄汗。
梓颜握紧的拳头慢慢地缓了下来,合了合眼,轻叹了一声。
转身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玄邪衣,“好!本姑娘答应你了!但是,要是没能劝动江墨哥,嘿嘿……”穆梓颜拍了拍腰间的荷包,“本姑娘最近才研制出一种新药,正好差人来试试呢。”
玄邪衣咽了口气,他是试过这姑奶奶的毒药,那滋味……
“放心,爷答应的事,没有办不到的。等着听爷的好消息吧。”玄邪衣挑了挑那双勾人的丹凤眼,冲穆梓颜抛了个媚眼,随后轻点脚尖,人已不知所踪。
穆梓颜呆呆地看着玄邪衣离开的方向,愣了半天。
突然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扶了扶额头,“那个妖孽,改日就把他卖去勾栏院!”
穆暮木与穆榠渊见此景,只是相视笑了笑,怕也只有这对欢喜冤家自己没有察觉到吧。
——————————————————————
平坦的官道上缓缓行驶着一辆马车,看上去不起眼,但如果有心之人细细观察,便会发现,这辆马车是用百年黑檀木做成。
车内
江墨倚着身后檀木,凤眼微阖,不发一言。一拢乌衣,玄纹云袖,没有多余的修饰,只有腰间的一枚流云佩。
与平时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多了一副银纹面具。有些车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似镀了一层神秘。
玄邪衣依旧是一袭耀眼的红衣,卧在车内的软榻上假寐着。旁边是一身紫袍的穆榠渊,手中依旧翻阅着兵书。
穆梓颜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穆暮木,附到她耳边轻声问道:“哎,暮木,你说,玄邪衣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让江墨哥离开江陵城了?”
穆暮木笑着看着梓颜,比划道: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只要江大哥肯出来了,就是个好兆头。
穆梓颜点了点头,但也有些泄气地转过身去,没办法,她都好奇好几天了。好奇心这个东西,真的要不得。
暮木见状,又继续比划道:若是姐姐实在好奇,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邪衣大哥呢?
梓颜砸砸嘴,嘀咕说,“问他,指不定又提什么要求呢。”
突然玄邪衣睁开双眼,有些好笑地看了眼穆梓颜,哪知梓颜刷地一下,脸就红了。
这时,马车外传来阵清冷的声音,是江不离。
“城主,前面就是临安城了。要先通知柳家家主,派人来接驾吗?”
江墨闻声缓缓地睁开了凤眼,“不急。不离,先在城中找家客栈住下。”
“是,城主。”
“终于到临安了!”穆梓颜急冲冲地站起了身,首先跑出了马车,江墨,暮木,榠渊,玄邪衣也相继下了马车。
“城主,前面是潇琅玙,属下已经定好了四间房。”
“不离,在外面,没有城主。”
“是,公子。”
难得江墨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她怎么老是不懂他的意思?
暮木和梓颜也是掩着嘴轻笑了几声。
潇琅玙远远看上去古朴雅致,门匾是上好的紫香木制成。站在门口望不到里面的景况,因为大厅中间摆放着一架极大的屏风,屏风上绘着的是名画——海棠蛱蝶图。
几人一入其内,便闻到了一阵花香,原来潇琅玙内,左边靠墙处栽着一片白薰花,如云似雪的清香扑鼻而来,刹那间尘嚣顿远,心神宁静。
潇琅玙的右边则是一排的柳树,缕缕如碧丝垂落,中间地面挖出一方小池,清澈的水面上露着几株尖尖青荷。
而他们定下的四间客房,便在那小池的正对面。他们正好可以在客房里看见潇琅玙内的景色。
客房里被褥洁净,桌椅茶几亦是一尘不染,江墨等人大为满意,便行住下了。
四间房,自然是暮木和梓颜共一间,余者三人一人一间。
伙计很快便送来了水让几人清洗一路风尘,草草洗过后,几人便午睡了片刻养养神,这几日赶路,是真没有好好休息过。
醒来后,几人便坐在潇琅玙内右旁的柳树下闲话。
因为柳荫下赏景极佳,所以潇琅玙特意在柳树底下安置了不少的石桌石椅,江墨等人来时,已有些许住店的客人在底下乘凉。
“哎,哥,我记得,咱们柴桑也有一座潇琅玙吧!只不过,风格与临安的有些不同。”穆梓颜问道。
“不止,潇琅玙在七城内都有一座,这风格,也是随着各城的差异有了改变。”穆榠渊回答道。
暮木笑吟吟地替四人泡好茶,安静地听着他们闲谈。
“看来,将潇琅玙交给卿家姐妹是对的。”江墨细细抿了一口茶道。
“嗯,她们的确做的很好。”玄邪衣也应声道,“小木儿,你的茶艺是越来越好了,以后多给我泡泡茶。”
暮木笑着比划:好,邪衣大哥想喝茶,尽管来找我便是。
穆梓颜白了一眼一旁的玄邪衣,“告诉你啊,平时你勾搭那些贵女就罢了。暮木是我妹妹,你个妖孽离她远点。有事没事都别来找她!”
玄邪衣不答,继续品着手中的清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