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被人从“车祸现场”救出来,长乐替楚洵托着受伤的手臂,朝人喊道:“殿下受伤了!”
徐季连滚带爬的跑上前来,其他人也围上来一阵恐慌。还好,这侍卫之中似乎特意安排有略懂医术之人,当即前来简单给楚洵处理了一下伤势,将手臂绑好吊在了脖子上。
长乐担忧的望着楚洵,问道:“殿下,你没事吧?”她越想越不对劲,又朝一旁问,“这马车跑得好好的,怎么就掉了个轮子呢,徐季,你过来。”
徐季上前来,突然就跪了下去,一把一把的擦眼泪,抽泣着问:“太子妃,奴才也不知道怎么车轮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出去了,都是奴才的错,害得殿下受伤,请求太子妃降罪……”
长乐还没出口骂他,他就哭得雷雨交加的,反倒把长乐憋得无语了,只摆了摆手:“你先别哭,我就是问问你,之前可有让人检查过,这马车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
她这一问,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了,就连楚洵都有点意料之外,问她:“笙儿,你觉得是有人给马车动了手脚?”
“不然呢?”长乐下意识就这么认为了,要不然太子坐的马车怎么可能会掉轮子,即使是刚才行车速度有些快。
楚洵眯着眼,唇角上扬的看着长乐,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不愧是我老婆,也没看起来那么笨。
徐季停下了呜咽,擦了擦泪水,如实道:“出来之前有检查过,可是都没问题。”
长乐食指顶着下巴,转着眼珠分析:“那肯定出来之后才被人动的手脚。”
待楚洵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便揽着长乐站起身,道:“事已至此,还是想想怎么回去吧。”
周围荒郊野岭,了无人烟,正好是从泉沁园到邵景镇的中间路段,刚才轮子脱落后马车坏了,加上楚洵病弱又受了伤,背后还有黑衣刺客追杀,真是有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最后,那些侍卫商讨一番,只好决定让楚洵和长乐都屈尊一下,骑马缓慢行路。
楚洵便来了兴致,从背后搂着长乐,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笙儿,我们同乘一匹马如何。”
长乐抽了抽嘴角:“殿下,我们现在在逃命……”你好歹也拿出点逃命的样子好吗,一直色眯眯的看着她是什么意思!
“所以要及时行乐,不然万一今日真是命丧黄泉,今后可就没机会了。”楚洵不以为意,迅速叫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又叫柳肆肆过来扶着长乐翻身上马,然后自己上来坐在了长乐后背。
马前面有人牵着,行路速度和步行相当,今日阳光浅薄,微风阵阵,和出来踏青的感觉差不多,倒不像是在逃命了。
马上,长乐坐在前面,楚洵因为受伤只能单手从背后抱着她的腰,顺便还手不安分的在她腰上有意无意的摩擦抚摸。
楚洵感觉到了她的勉强,便叹息了一身,委屈的说着:“笙儿,为什么我一说这个你就不情愿,是怕我不行吗?”
长乐又要哭了,你怎么可能不行,平时捏的时候都要捏半个时辰,手都酸了还没完,硬件又那么过关,要是不行那才怪了。
“殿下,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是愿意了?”楚洵竟然抱怨起来,“我们本是夫妻,难道想要你都这么难。”
长乐真不知道说什么了,楚洵说的对,夫妻之事他应得的,长乐也不是不情愿,只能说觉得这样对不起自己,因为楚洵只当她是江云笙,并不知道她是长乐。
她又不得已联想到,假如她是替身的事情暴露了,楚洵会怎么办?或者直接将事实告诉他的话……
还是算了,楚洵知道她不是江云笙以后,突然翻脸也说不定,现在对她那么好,也只不过是因为她披着江云笙的皮囊,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已,如果突然知道怀里的人不是想象中的人,他一定会翻脸不认人。
长乐怔怔想着,忽听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此起彼伏,踏得地面都在晃动,似是滚滚沙尘由远及近。
因为这混乱声响,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屏息凝神望着对面,就连楚洵,也停下了调戏长乐的动作,淡然往前张望。
不过片刻,就见一队人马绕过树荫出现在正前方大道的尽头,时而发出层次不齐“驾”的喊声,地面的尘土被马蹄踏得漫天飞扬,朦胧一片也看不清到底是些什么人。
最好的打算是救兵,最坏的打算是另外一拨黑衣人。
长乐想起,似乎之前洛子章说过,有让人搬救兵来捉拿那些黑衣刺客,只希望眼前这群人马是自己人。
“殿下,这些会不会是洛子章让人搬来的救兵?”长乐回头问楚洵。
可见他不苟言笑,沉声回答:“不见得,洛子章找的河州太守,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时辰才能来回,现在不过事发不到半个时辰。”
长乐感觉身上的担子沉淀下来,静静等着对方的到来,保护他们的禁卫也都朝他们这边靠了靠,恐怕事情有变。
不多时,人马靠近,最终停在几丈之外,滚滚烟尘散去,才见果真是一行兵马,按照穿着打扮看来和保护太子的禁卫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一队兵马也是沚京来的京都皇城禁卫军。
看清这一切的时候,长乐明显感觉得到,楚洵将她搂紧了些,脸上笑意全无,严肃得让人有些畏惧,眸光也变得深邃迷离的直视对面。
对面一队禁卫军,为首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皮肤黝黑,腮帮微鼓,穿着身武将官袍,意气风发的模样。
重要的是,他见了太子楚洵并没有恭恭敬敬下马行礼的意思,依旧昂首挺胸坐在马背上,牵着缰绳,脸上带着轻佻的笑意,不情愿的抱了抱拳:“太子殿下,臣护驾来迟,让殿下受惊了。”
面对这不速之客,楚洵泰然自若,说话倒是异常的谦逊起来,道:“中尉大人还真是消息灵通,为了这点小事千里迢迢从京都赶过来,有劳大驾了。”
面前这个统领整个皇城禁卫军的中尉,其实正是孙皇后的侄子,丞相的大儿子孙成,国字脸长得和丞相也有些相似。
孙成又笑了笑:“太子殿下何必这么客气,看殿下的手臂似乎受伤了,可要臣找大夫给殿下看看?”
另一边坐在马上的徐季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自后面马上一跃下来,朝前走了两步,指着喝骂:“大胆孙成,见了太子殿下还不快下马行礼!”
孙成顿时就改了口气,一脸狂妄和嚣张,反问道:“你让我下马?呵呵……”后又指着徐季,转头向同行的喽啰大笑,“他让我下马,你们说我要不要下啊?”
后面纷纷起哄,都是说“不下”之类,更过分的是竟还有是骂人的话。
分明这个孙成不是来救驾的,也不是来支援,更像是来挑事,来拦路,或者,很有可能黑衣人就是他安排的,为防止被楚洵逃掉,还特地带了这么一队人马正大光明的来拦截。
孙成带的人少说好几百精英,若是动起手来,楚洵这边的几十号人必然不堪一击,只能任由他宰割。
徐季已是气急败坏,跺着抖着手道:“你你你,你反了,竟敢对殿下不敬!”
“不敬?”孙成摸了摸腮,不屑笑着道,“不敬又如何,这里山高皇帝远,没有皇帝老儿护着,他只不过是废物一个么,还太子?哈哈……”他笑容可憎,背后的喽啰也跟着附和笑得可恨。
“孙成,你不想活了你……”徐季真急了,也明白过来这个孙成来者不善,不定就是落井下石来的。
楚洵目光冰魄般摄人,面对不敬没有说话,只是将长乐搂着,一动不动。
孙成转眼瞥见了和楚洵同坐在一匹马上动作亲密的长乐,没仔细看,就又是一阵嘲笑道:“哟,太子殿下何时有龙阳之好了,还抱着个男人,你们快来瞧瞧,废物抱着个男人。”话毕,又左右环视喽啰,于是对面一阵阵猖狂的大笑声不绝于耳,充满嘲讽的意味,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长乐也不傻,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来得孙成不对劲了,他说这些话就愈发明显。
“他太可恶了!”长乐听楚洵被骂心里不爽到了极点,愤恨不平的小声嘀咕,这话只有楚洵听得到。
楚洵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搂着长乐不做辩解。
徐季双手叉腰,就更生气了,说起话来唾沫横飞:“孙成,你这么和太子殿下说话,就不怕脑袋搬家么!”
孙成不理会徐季,愈发猖狂了,又是一阵捶胸大笑:“废物原来不止不能人道,还喜欢和男人交好,哈哈,笑死我了……”。
长乐感觉忍无可忍了,虽然她穿着男装,但是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个女人,而且虽然她不认识姓孙的,可那个人肯定见过她,也就是说,他分明就知道长乐是太子妃江云笙只不过穿男装罢了,还是借题发挥冷嘲热讽。
长乐憋着一肚子火,转头低声对楚洵道:“此人太过分了,竟然当众辱骂殿下!”
楚洵却竖着手指立在她嘴边,深情凝望她的双目,柔声道:“笙儿,他人多势众,不管他说了多难听的话,你都暂且忍着。”
长乐表示咽不下这口气,恨恨瞥了眼那个嚣张的孙成,只悄声道:“殿下,我看,派那些黑衣人刺杀殿下的主谋,肯定就是这个人!”
楚洵淡然笑了笑,也不解释,似乎等着孙成笑够了再与他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