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刘老头之后,楚洵表情散漫无心,勾了勾手指把长乐叫到她身边:“笙儿,过来。”
长乐笑道:“殿下,臣妾算是明白了,你画的两幅画都是做成风筝祈福所用,你也想去纸鸢节?”
也就是说,楚洵画的那画祈求国泰民安,长乐的那幅上面还没题字,不过从画上面的内容也能看出,长乐即求了楚洵身体大好,又求了二人琴瑟和谐,倒是也不错。
楚洵也不掩饰,抿嘴一笑道:“我的确想去,不知道笙儿可想陪我去么?”
其实,长乐那天从镇上回来之后,心里就一直暗暗惦记着纸鸢节,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洛子章又不准他们出去,所以一直都不敢提,没想到楚洵竟然和他有一样的心思。
长乐一时激动难耐,扑上去就抓着楚洵在他脸上狠狠啃了一下,然后坐在他身边,脑袋靠在他肩上,欣喜道:“殿下,我早有这个想法,可是怕洛将军不同意,所以没有提……”
楚洵被她亲了一口有些意外,楞楞摸了摸脸上湿润的地方,随后揽过长乐的肩膀,失笑道:“洛子章可做不了我的主。笙儿,看你激动的,这是要以身相许?”
长乐大为窘迫,缩了缩肩道:“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又何来以身相许之说?”
楚洵凑到她耳边悄声说:“笙儿,你我有夫妻之名尚无夫妻之实,要不今晚先落实了?”
长乐顿时又苦着脸,憋嘴道:“殿下难道只对那个有兴趣么。”
楚洵含笑道:“我只对笙儿有兴趣。”
长乐垂下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心绪紊乱。对于她现在的处境,似乎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可是她整天都和楚洵这么暧昧不堪粘在一起,身体和心灵都充分接触,她想不动心都很难,只能尽量控制自己了。
这样下去,还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长乐暂时不想去想那么多,而是心里另有打算,准备趁着这次纸鸢节,想办法把琳琅公主也带过去,缓和两兄妹的关系,以此做点事来转移下注意力。
不过,此事还不知如何下手。
于是,晚上亲密之后,长乐贴在楚洵怀里,故作娇柔如莺啼的嗓音道:“相公,臣妾有一事恳求,希望你能答应。”
楚洵很疼惜长乐,想也没想就答应道:“我什么都答应笙儿。”
见他百依百顺,长乐欣喜,抓紧道:“纸鸢节也带琳琅去好么?小孩子肯定喜欢这种热闹有趣之处。”
楚洵语气顿时就淡漠了几分:“除了这件事。”
长乐反常的主动抱着他:“殿下不是让臣妾照顾公主吗?我想带她去有何不可。”
“笙儿,你那么喜欢孩子,不如我们生一个便好,为何一定要说她?”
长乐理直气壮:“长兄如父,为何你不肯说她?”难道他就那么讨厌琳琅……
楚洵敛起了眉,只道:“笙儿,我们不说这个可好,以后你也别提了。”
长乐看他这种态度,愈发的疑惑了:“殿下,你刚才还说什么都答应我,为何唯独这件事不行,能不能告诉我其中原因?”
可能是长乐太过自信,以为她现在同楚洵的恩爱程度,完全可以在他面前毫无忌惮,可是她却失策了。
“没有原由,早点睡吧。”
“殿下……”
“闭嘴。”不知原因为何,楚洵顿时语气变凶了,把长乐从怀里推出去,翻过身背对着她,暗淡光线下那背脊一动不动,屋里霎时安静得厉害,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显得刺耳。
长乐知道定是她说错了话,楚洵不想让她触碰琳琅公主的事情,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提起。她就是那样,人家两兄妹都无动于衷,她却在那里咸吃萝卜淡操心,多虑了。
没想到,二人就这么一夜都不曾说话,静的得可怕。
次日醒来,楚洵对长乐的态度大转,与之前相差十万八千里,突然间就形同陌路,甚至连药都不让她喝了,也不正眼看她一眼,显得冷漠疏离。
长乐知道,楚洵这是要和她冷战的节奏,就因为她老是提起琳琅,老是追问琳琅和他之前的事情不放手。
不过没办法,长乐觉得自己没哪里做错了,楚洵想冷战她也只有乐意奉陪,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楚洵每日用完早点就独自出门了,也不再带上长乐,与往常截然不同。
长乐心里有些难过,她知道楚洵是要去湖心水亭,可是她却不敢追过去,怕热脸贴冷屁股,怕费力不讨好,怕看楚洵冷漠的脸色。
某种角度来说,长乐不清楚楚洵和琳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隐隐觉得,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于是,长乐和楚洵这一冷战,竟然并非一天两天,而是楚洵三五天都没搭理她。
碧蓉似乎看出了什么异常之处,白天长乐留在朝云殿发呆的时候,无人之时她便上前询问:“你与太子殿下怎么了?”
长乐这些天都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了,碧蓉突然问起,她却觉得有些麻木,只道:“没什么。”
碧蓉不信:“既然没什么,那你为何不同殿下一起出去了。”
长乐无精打采,趴在桌上就道:“不用你管,过几天就好了。”
总之,她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很奇怪,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刺绣扎破了手指都不会痛,整天魂不守舍的,和楚洵在一个屋檐下,睡一张床却毫不相干。
她有些想挽回想认错,但是她又没有勇气这么做,以至于矛盾纠结了好几天都还在原地踏步。
鼓足勇气之后,第二日清晨醒来,长乐就想了想,按照实际年龄来讲,她还比楚洵要大上一两岁,犯不着跟他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再说俗话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还是别冷战下去了。
于是起床之后,长乐像很久以前那样挤出笑脸,看楚洵咳嗽厉害,还主动恭维的给他拍背顺气,很有一股不计前嫌投降示好的意思。
楚洵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只是默不吭声,风轻云淡,少了些往日里的热情。
在用早点的时候,二人至今都不曾说过一句话,长乐这才一面喝着冰糖燕窝粥,一边偷瞄楚洵两眼,微弱的声音问道:“殿下,你还生气么?臣妾知道错了。”其实长乐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她也是一片好意,认错都是违心之举。
楚洵非喜非怒,有些苍白无力的声音道:“你没错。”
长乐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听错了,有些诧异,放下勺子就凝望着楚洵:“殿下,既然你知道我没错,为什么好几天都不理我?”这几天长乐都难过死了,感觉天气再好,风景再美都毫无心思,整天都在幻想楚洵在外面做些什么,可谓度日如年。
楚洵却又埋头不说话了,仿佛刚才眸中那一抹温情转瞬即逝。
长乐心里像是被人用指甲挠着,越挠越痒,就问:“殿下,你还在怪我吗?为何我提到琳琅你就会回避,还因此生我的气。”
楚洵凝眉,表情比大冰山洛子章还可怕,声音也冰冷浸骨:“我没有回避。”
长乐顿时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说来也是长乐自讨苦吃,人家两兄妹都不愿意搭理她,也都不领情,她何必去淌这滩浑水,想帮他们兄妹拉近关系,简直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长乐心里开始有些憋屈生气,果然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热脸贴冷屁股了。
她粥也不想喝了,站起来道:“殿下慢用,臣妾告退。”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寝殿,自顾自的在园子内践踏花草,想避开所有人散散心。
没想到,散着散着,长乐就遇见一个更不想见到的人,此人自然便是洛子章了。
当时,长乐沿着湖边漫步走着,就看到洛子章迎面走了过来,冰冷深邃的眸中仿若无物,昂首挺胸大步而行,仿佛是从炼狱走出来的罗刹一般,看了就让人又敬又畏。他长的虽然高大,但是走路像踩着一抹清风似的轻盈,两步就走到了长乐面前。
奈何湖畔就这一条青石路,长乐想拐弯逃走都没办法,只要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洛子章见了她,恭敬地躬身参拜。
长乐带有讥讽味道的口气道:“原来是洛将军,这一大清早的洛将军怎么有闲情雅致来湖边散心?”
洛子章锋芒毕露的脸上冰冷如霜,回答道:“回太子妃,臣正是要来找太子妃的。”
长乐心里咯噔一声,找她?他该不会是这么快就查到凤鸣县去了吧?
表面淡定从容,长乐温润含笑道:“那洛将军有话便说吧。”
洛子章才道:“臣也是刚刚听闻,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六月初六要去玉湖畔参与民间盛会,想问问太子妃可确有其事?”
说到这件事,长乐心里就有些来气,她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和楚洵闹的不愉快的。于是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长乐回答道:“却是这样,那又如何?”
洛子章再次抱拳躬身:“臣斗胆奉劝太子妃,如今情势紧张,万不可让太子殿下离开行宫,置身危险之中。”
长乐翻了翻白眼:“不好意思洛将军,此事不是我的主意,若是想劝的话就去劝殿下吧,我可做不了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再说,现在楚洵都整天给她脸色看了,她哪里劝得住呢。
说完长乐就异常潇洒的走了,也不理会洛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