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陆悠然开口询问,王奶奶便自动给她解疑,一边接过陆悠然刚脱掉的外套,一边低声嘀咕道:“晓彤小姐不是说会晚会儿才回么?”
陆悠然眨眨眼,将要脱口而出的疑问重新吞进去,侧脸,对已经在王奶奶的招呼声下回过神的陆家父子点点头,“我回来了爸爸,大哥。”
陆父干咳一声,简单答了一声,“恩。”便重新转过头,将视线移到屏幕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可双目明显比刚才有神了许多。
而陆玄,面上的线条却明显柔和了许多,对着自家小妹点点头,低下头,继续看报纸,很快便换了一面。
虽然表现各异,但陆家父子同时松了一口气,最近这么不太平,就算傅夫人保证的再好,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放心,再说了,以前小然晚归一起出去的都是女孩,现在却是个男的,就算是傅夫人的孩子那也是个男的,这男的女的那能一样么!
陆悠然神色自然地做到陆父旁,将视线扫过父亲以及大哥的脸上,看来刚才发生的事他们并不知道,也好,反正她现在也没事,就别让他们在担心一次了,至于绑匪那边,她相信傅子墨会查清的,就算他没有查清,她也有自己的办法,不急,不急。
等王奶奶去帮忙张罗晚餐的时候,陆悠然对陆父道:“爸,明天我想请假休息一天。”
陆父看了看她,见她表情很认真,只是在确定不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后,点了点头,最后又不放心嘱咐道:“有事打电话,别忘了我和你大哥都在这里。”坐在一旁的看向自家小妹的陆玄也随着点点头。
“恩。”陆悠然应道,“我知道。”
与此同时,市区的一栋高档公寓内。
正不紧不慢的跟彭亮普及茶叶知识的彭广的谈性,被推门进来的小弟打断,彭亮看着彭广的一个手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彭广的表情一僵,又很快恢复正常,摆手打发手下退出去后,笑呵呵的对彭亮道:“唉,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对了,我都忘了你有没有吃过饭了,你吃过了吗?”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彭亮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自然道:“吃过了。”
也许是答案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彭广明显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那现在也到了夜宵的时间了,我就不打扰你吃夜宵了,我们有空再聊怎么样?”虽然嘴里问着怎么样,可明显就是在送客了。
彭亮的脸色一冷,“放人!”
“啧,瞧我!”虽然彭亮的态度很不客气,但彭广竟然没像往常一样计较,直言道:“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你那小女朋友吃过饭就回去了,你担心的话可以打个电话,关怀关怀,增进一下感情。”
彭亮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闭眼沉思了片刻,抬头,对后面的人道:“我们走!”
出了公寓,坐回车上的彭亮,对旁边的人道:“查!”
虽然命令简洁却一语双关,一是要查人是不是真的已经安全了,一是要查彭广那老狐狸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了脸色,但却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对老狐狸来说不是好事,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喜讯,想到这,李复欣然领命。
绑架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早上六点,陆悠然准时起床,晨练,吃过早餐,等父亲大哥去公司后,她提着父亲亲情提供的钓鱼竿,坐上父亲特意交代的车子,向市区外的佳宜山庄出发。
佳宜山庄是一个占地广阔的农家乐,以自家的果园鱼塘作为经营项目,餐点家常材质新鲜,当然,只是这样的话也不可能让她前世特意跑到那里休闲娱乐,佳宜山庄的特色是,庄内有温泉,虽然种类单一,但却是市区内外唯一一家拥有天然温泉的休闲场所,也许是因为山庄两侧各有一个不高不矮的山头,或者其他的原因,才形成了天然温泉,被鼓吹的越来越神奇的温泉疗效,使得众人趋之若鹜。
当然,这是过几年才会发生的事,现在佳宜山庄只在小部分人群中口口相传,山庄老板还没有在电视杂志上做广告,知道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这也是她现在会选择这个地方散心的原因。
车子一路行驶,离开市区,外面是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的庄稼地,绿油油的小麦昂首挺胸,汲取着营养,茁壮成长,远处,与地表相接的蔚蓝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白云间隙,似乎还能看到月亮的影子,透明脆弱,却在她两世中一直存在。
靠在后车厢的座椅上,陆悠然头靠在椅背上,闭目,自昨天见到摄像头后便一直徘徊在心里的憎恶屈辱和厌恨,终于冲破层层禁制,汹涌而出。
她似乎又看到了前世刚刚从监狱中出来时的自己,虽然不可避免的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心间却又充溢着无法忽视的欢喜,因为她前一天接到狱警特地代为传达的,等她出来的时候父亲大哥会来接她,即使入狱的时候明确听到父亲大哥接她回家的承诺也还是惴惴不安的心在那一刻终于平定,她不用担心自己无家可归,她不用担心自己无人爱护,她不用担心自己变成一个落魄的……孤家寡人。
可在她满心期待的等着家人来接她的时候,她又等到了什么!她等到的是死神!恶魔!没有人性的畜生!
他们假借着父亲的名义将她骗到一个只有通气孔的房间,用坚硬的锁链扣住手脚脖颈,将摄像头安置在各个方位,每天对着她冷嘲热讽,一天只送一顿残羹冷炙,当然,这些对于经过牢狱生活的磨练已经坚韧了许多的神经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她的父亲大哥总有一天会来救她。
刚开始,最让她庆幸的是,抓她的人并没有要她命的意思,吃喝拉撒都被人监控,虽然让人感觉很屈辱,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自尊人权什么的怎么可能赶得上生命的重要性,她已经让父亲大哥很失望了,她不能再因为受不了这点折磨而让他们继续伤心失望了,这是她在面对每两天一次的自我了结暗示时在心中一遍一遍强调的信念,话说,竟然让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来干这种事,她其实挺为那个医生憋屈,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个医生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