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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任信,花非花

任信,你的名字就注定了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任信很久以后,听到了有个人这么跟他说着。而那时候的他,已经发现,自己变成了以前从来没想过的样子。

任性么……可是,我还是想,相信自己的啊……

任信是同辈人中,修行天赋最强的那一个,至少从他成长的这些年看来,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告诉他的。他出生在一个有些修行基础的富贵人家,而当他从修行路开始之后,在那个俗世的城镇上,就一直在引起着轰动。。七岁就已经步入养根期,在他出生的那个地方,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摸不到灵力的影子。任信的父母商议后一致决定,将他送入苍炎门。而在那之后,他就成了他所认识的人中,在修行路上走得最远的一个。

我是最强的。这样的观念在任信还是一个稚童的时候,就牢牢地印在了他的心底。小黑娃,二狗子他们拼了命也做不到的事情,我总是能轻而易举完成。似乎要到一个新的地方了,虽然会离开爸爸妈妈,但是我不怕,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没有人能与我比肩,没有。

任信拜入苍炎门之初,就在每个方面都展现出了惊艳绝伦的才华。入门考核时,灵气吸收速度是第二名的两倍,同龄人怎么也听不懂的长老讲经,他却总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感觉。十五岁突破养根期,步入轮海,这样的速度即使是在整个苍炎门的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天之骄子,不外如是。当他突破到轮海期的时候直接被赠予内门弟子的身份令牌,而这却一般是轮海后期弟子才能拥有的待遇。如果不是因为入室弟子需要修为达到人龙期的硬性规定,任信在入门的第一年,就会被某些爱才心切的长老们收入门下,成为一名入室弟子。

就这样,任信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成长着,当年,他甚至被称为苍炎门未来的希望。而但他的修为更进一步的时候,当门中长老问他想学什么,任信反问道:

“苍炎门中,何物最强?”

“剑。”

“那我学剑。”

然后他就毁了,他的师父是这么说的。任信终于找到了自己最不擅长的方面,那就是剑。

他无法感知剑意,甚至无法演练剑决。最初的时候,一把铁片子在他的手中甚至会让他整个右手僵住。任信的情况引起过门内一段时间的关注,因为这简直就是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任信简直就像是,他的身体天生对剑道有极端的厌恶和排斥,无论他多么的努力,始终无法成为一名剑修。

这样的结果,对于无论何时何地都对自己有绝对自信的任信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我在哪里都是最强的,剑道也是。任信这么告诉自己,于是他迎来了更多的失败。

失败让人清醒,过多的失败会让人疯狂。任信可能就疯狂了,极度的自信在受到打击之后,转化成了极度的自卑,任信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了,包括灵力修行也是一样。他的修行停滞了,整整五年,他的灵力没有一丝增长,而他五年来做的所有事情,就是舞剑。

不断地舞剑,不舍昼夜,不分寒暑。任信就像魔怔了一般,他是如此的拼命,仿佛想是要证明什么,证明给苍天,也是证明给自己。

笨拙而滑稽,就像是猴子学人走路。而这样的评价,是任信努力了整整五年之后,他的师父给出的。从最初的给予厚望到后来毫不留情的批评,最后是让人寒心的冷漠。终于,所有人在任信身上的耐心被磨光了,他被人遗忘了,修行是残酷的,尤其是在苍炎门这样的大宗门中,不变强,就没有任何出路。如果任信再这么继续下去,他最后的结局,大概就是变成一个废物,然后庸碌一生。

可是,当任信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他错过了人生中最宝贵的,扎实修炼基础的十年,过早的获得身体无法承受的灵力,却又不加以利用,最终他的经脉,被那些灵力,冲刷的一塌糊涂。就这样,二十岁的任信连他引以为傲的灵力天赋也消失了,最终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修者,他最终的修炼天赋,甚至比那些内门弟子还要差一些。

就这样吧,我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任信站在山峰之巅的时候,自嘲的微笑划过嘴角。

然后他就回去了,毕竟山顶风大。

重新开始吧,就当我刚才死过一次了。既然我在正统的修炼道路上没有天赋的话,那就只能看看有没有别的道适合我了。对于一个新的开始,我可能会比较有把握,任信这么想着。

并不算逃避,他这么安慰着自己。

剑我依旧要学,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但我需要一个,新的道路。

不得不说,苍炎门的修炼资源还是很不错的,虽然灵药和灵兵方面不是特别的阔绰,但是门内的藏经阁,对于底层功法的收录,在整个东域也说得上是数一数二。拥有内门弟子权限的任信,在藏经阁待了一个月,寻找着他所能接触的,新的修炼体系。

可是,作为修行界最基础的灵力体系,哪是那么好推翻的。任信努力了一个月之后,最终不得不红着眼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那是他第一次萌生无比清晰的自行了断的念头,之前无论怎样,他始终心底还有一丝希望,而在这之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何去何从。所谓的绝望,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万念俱灰下的他,却在无意间看到了一本很奇怪的法诀。说起来,发现它的存在也是极度的偶然,当时任信只不过在翻阅一卷名字非常唬人,内里却千篇一律,而且十分枯燥和厚重的《道法总纲》,发现其中似乎有什么异常。

似乎,里面还夹了什么东西?

任信费力地将《道法总纲》拿起。用力的抖了抖,随着漫天的灰尘,落在地上的,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灰扑扑,毫不起眼。

名字是……《花非花》。

之所以说是奇怪,是因为这根本算不上是一门法诀,它只是一种,关于幻术修行的小册子。幻术,小道尔。多用于市井把戏之流,而那本册子,写的也非常奇怪。关于如何使用幻术的法门几乎没有提及,而更多的,似乎就是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和认识。

一个疯子的理解和认识,这是任信看到花非花的第一感觉。这本册子没有署名作者,但无疑写这个册子的,不是疯子就是白痴。花非花,雾非雾,我想要有光,就会有光,只要我想。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是花非花一直强调的一件事。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这句话一直紧跟着前一句。

当你相信,并且让别人也相信的时候,那么一切都是真的,当你足够相信它是虚幻之后,那么一切都是幻术。册子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臆想,就像是一个狂士的梦话,混乱而颠倒。

那可真蠢,任信想着。整个册子唯一让任信感到有兴趣的是,册子中介绍了一种新的修行方式,魂力。

魂力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种力量,对比于灵力对现实世界的力量,魂力则是精神世界的力量。按照花非花所说,魂力所代表的,是人与这个世界的交互程度。魂力越强,能对这个世界做的改变就越多。一开始,魂力可以用于施展一些低等级的幻术,改变人的感官,魂力变强之后,就可以对生物形成影响,甚至可以主导对面的幻觉,达到一种变相的控制效果。任信当时就看到那里,因为册子里关于魂力后面的说法实在是太过不靠谱。

魂力高深者,可以让死物产生幻觉,将一样物品暂时甚至永久的影响成别的东西。任信看到这段描述就直接把册子合上了。

那么,就试试这魂力吧。于是,任信开始了新的道路。魂力的修炼方式非常的独特,因为魂力竟然并不是绝对精神的存在。按照花非花的修炼方式,任信需要通过特殊的法门,将灵力一点一点的转化成魂力。当任信看到这一条法门的时候险些气得晕倒,这跟修炼灵力有什么不同?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本册子没有在修炼界掀起任何的风浪了,一切仍然以灵力为基础,修炼之后灵力不会变多只会变少,而消失的灵力却只能起到一些几乎看不出作用的能力上……这种废物功法,真的会有人修炼吗?

然而现实,却给了任信一个大大的耳光。抱着只是试试想法的他,最终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真的尝试之后,任信高兴的简直想大喊。任信修炼天赋的消失,其实是因为经脉的荒废,而让天地灵气无法过多的留存在体内,总有一部分损耗在废堵的经脉中。而转化魂力,并不通过经脉。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运转花非花时,灵气就像是直接从皮肤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灵台中的,一种全新的感觉。

也就是说,任信天才般的修炼能力,再次启动。一颗沉寂的新星,即将爆发出属于他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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