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说道:“陈七,你总不能让我们糊里糊涂的就把灵石付出去吧,我大伯的医术高超,不用解剖便可知你父亲的死因,不会对他老人家的遗体不敬,你看可否让我大伯验一验。”
陈七此时仿佛已然泣不成声的样子,道:“呜呜……你们自己人当然不会说我父亲是被你们的药害死的,让你们验哪里能验出什么真相?你们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抵赖!呜呜……父亲啊!你死得好惨呀!孩儿没用,不能为你报仇啊……”
江帆回头看了一眼药材行中,最后一批求援的伙计也回来了,心中大定,冲大伯和戎叔使了个眼色,大伯和戎叔点头心领神会。
江帆站了起来,不理会正在哭泣的陈七,而是沿着这几丈见方的空地边缘踱步一圈,正如他所料,围观群众之中有很多生面孔,根本不是本地人打扮,看来对家为此准备得颇为周到。
江帆在人群之中观察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那名被他派出去的伙计,这家伙长得太过平常,换了身衣服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只见他冲着江帆微微一笑,手指着他左前方一位身着绿色长袍、头戴绿色方巾的中年男子,比了个拇指。
江帆意会,转身再绕场一周,才开始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江家药材行在此开业五十余年,一向诚实经营,童叟无欺。身为一名江家人,我敢指天发誓:我们江氏药材行从未将售卖过一粒假药,否则我江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切!如果发誓有用,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冤死的亡魂!”一个声音嘀咕道。
原本爬在死者身上的陈七夜站立起来,冲着江帆骂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抵赖,天哪!就没个人出来主持公道吗?”
江帆看着陈七冷冷发笑:“陈七,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带上这条咸鱼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别怪少爷我不客气!我数到三。”
“你想怎样,有种你就杀了我。”
“一”
“反正我父亲都已经被你们害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二”
“姓江的,不要欺人太甚!乡亲们,谁替我杀了这小贼?”
“三”
江帆站定在场地中央一动不动,所有围观的人慑于一旁怒目而视的江三爷,也不敢轻举妄动。
江帆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好一段上天看了都要为之流泪的凄惨故事!陈七!我请了几个人来,你敢见一见吗?”说罢双眼逼视着陈七。
陈七面色微变,强作镇定道:“有何不敢?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江帆回头冲药材行方向说道:“有请两位老人家。”
话音刚落,从药材行中走出两位老人,陈七一看两位老人,表情一滞,目光不由得望向了人群之中,正是那位头戴绿方巾的中年男子方向。
江帆说道:“陈七你好大的手笔,整个村里每人发了十两黄金让他们闭嘴。本少爷也实话跟你说,我江家每人发了一百两黄金,让他们出来指证你!”
人群“呼!”的一声,引起不小骚动。
江帆也不理会,而是转身对两位老人家说道:“两位老人家不必担心,从今以后,你二位便是我江家的供奉,你们的子孙便是我江家的族人,我已经派人把他们接到我江家祖宅居住,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们,你们已无后顾之忧,尽可畅所欲言。”
“多谢江少爷!”两位老人给江帆施了个礼,开始说道:
“各位乡亲!我乃是麒麟村人士,也是眼前这个不肖子陈七的邻居,对于这点,我深以为耻。这陈七乃是本村的一个无赖,从小不学无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无恶不作!而且他嗜赌成性,这位死者是他的父亲,陈七是他最小的儿子,老人家对他这小儿子特别疼爱,可惜这小子禽兽不如,每次输光了就到家里来讨要,有时候他父亲不给,竟然对他父亲拳脚相加。他父亲体弱多病,还常常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最严重的一次,他父亲居然被他打断了一条腿,整整修养了半年才好。”
正在此时,江戎闪身来到陈七旁边,像拎鸡仔一般把陈七拎起来扔到一旁,轻轻地卷起死者的裤脚,果然,死者的左脚上有明显的伤痕。
老人继续说道:“这位兄弟也是命苦,养了这么一个忤逆的儿子,却毫无办法,又不敢跟其他几个儿子说,所以每天只能躲起来偷偷的哭,时间长了,身体便越来越差。好在江医生从村里路过,一看他的病情,就给他开了个药方,让他到药材行来取药。他亲口对我说,药材行的伙计一看是江医生的笔记,不收他任何钱便给他抓了一大包草药带回家,那药叫什么冬来着……”
“天门冬!”一旁的江帆补充道:“天门冬本名麦门冬,生长在高山灵气浓郁之地,根短而味甘甜,能散发出浓浓香甜气味的最为上品,称为‘天门冬’,服之能使人强身健体,调经理气;而生长在水边低地之处的根长而味苦,气味发臭的为最下品,称为‘地门冬’,地门冬只能用来杀体内的三虫。这种东西幼龙湖边随处可见,我江家从来不卖这种东西。老人家,您继续说,这位死者把药拿回家之后怎么样了。”
老人说道:“死者将药拿回家之后还未来得及煎服,便被陈七者畜生撞见,将药抢了之后拿到城里的当铺典当,估计又是拿去赌了。死者无奈,看到这药材长得和幼龙湖边江少爷刚才说的地门冬非常相似,便到湖边采集了一些来煎服,唉……”
陈七暴起就要攻击老人:“你胡说!你个老不死的!”被江戎一脚踢躺在地上,饶是江戎脚下留情,但陈七依然疼痛得在地上翻滚。
江帆对两位老人家深施一礼:“两位老人家请到铺子中去休息,此间事一了,小子亲自送二位回江家。”
二位老人对江帆还了一礼,转身进药材行。
目送完二位老人款款而去,江帆回头高声说道:“刚才老人家解释得清楚,这陈七拿着天门冬到城中的当铺去典当,很不幸,就在今日凌晨,陈七去典当的当铺突然失火,店铺中的财物、当票连同伙计全部被烧死。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一位兄弟昨天晚上去寻芳楼玩耍,正巧躲过此劫。本少爷重申——本少爷并不知道寻芳楼是什么所在,但能助这位兄弟逃过一劫,想必是个好地方!来呀,请这位幸运的兄弟!”
“哈哈哈哈”伴随着众人的哄笑之声,从药材行中走出一位黑丑青年。二十岁上下,面色黝黑,相貌奇特。怎么形容呢,就是双耳、双眼、和两个鼻孔都不一样大小,嘴巴又正巧没长在脸庞的中轴线上,还一直咧开着嘴怪笑,看上去有些渗人。围观的人群一看此人模样,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他挠了挠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江帆问道:“请问这位大哥贵姓?”
“姓焦。”
“呃——好姓!焦大哥,请问您今天之前在哪家当铺任职?
“城东的龙氏当铺。”
“哦!龙家的产业,那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当铺恐怕干不成了,看来要另谋职业。”
“焦大哥觉得在我这小店当个帮手如何?”
“那感情好!在那儿吃饭不是吃饭?”
“焦大哥天性洒脱不羁,令本少爷我十分佩服,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给你介绍几个同僚,你们互相切磋一下,嘿嘿!”江帆安抚完黑丑青年,转身对人群喊道:“下面要麻烦焦大哥讲一讲他所知道到的一些事情。”
黑丑青年眼前又找到新东家,急于立功表现,接口道:“没问题!昨天下午陈七陈七这小子拿了一大包草药来当铺,要一千两金子,掌柜的只给了他五百两,他出言不逊,被哥几个打了一顿。”
“还有这事儿?那焦大哥手上可有当票或其他什么凭证?”
黑丑青年挠了挠头:“呃……当票肯定是没有了,不过哥几个昨天打他的时候不小心用竹签扎了他几下。”
“几下?”
“七下”
“哪个部位?”
“呃——身体中后偏下部位。”
“啊?”
“就是屁股!”
江帆转身看着陈七,面带微笑,说道:“戎叔,有劳。”
陈七面带恐惧,鬼哭狼嚎:“你们想干什么?混蛋!不要过来!”江戎一闪身来到其近前,左手一扒拉将他摁倒在地,右手抓住他的裤子用力一扯,将他的裤子撕开了一个大洞,陈七花白的臀部露了出来。
“靠!北斗七星?”
江帆对黑丑青年竖起大拇指:“焦大哥!你们真会玩。”
黑丑青年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
江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陈七,继续说道:“陈七拿着当来的五百两黄金,进了城东的龙氏赌坊,咦?又是龙家的产业——在那里堵了一夜,全部输光,今天早晨才返回麒麟村的家中。我的伙计刚才悄悄的告诉我说,龙氏赌坊的所有伙计今晨集体出游,估计永远回不来了。不过,每天进出龙氏赌坊的赌客多达千人以上,终于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被我找到了。有请!”
这位赌客出来的时候连江帆都吓了一跳!只见他尖嘴猴腮,头发胡须全是金色,身着一身大红袍——正是那位“开天斧专门店”的老板,胡店主。
“哎呀!胡店主,别来无恙。”江帆拱手施礼,这老狐狸要小心对付。
“小公子别来无恙。”胡店主也躬身还礼,神态却颇为淡定。
“胡店主也有博弈的爱好?”
“随便玩玩。”
“哦,胡店主最近手气如何?”
“相当不错。”
“那昨晚胡店主必定是大杀四方了。”
“那倒没有!只赢了他。”胡店主一指仍躺在地上打滚的陈七。
“赢了他多少钱?
“没数过,不过至少赢到他一个子儿都没剩下。”
“哦!有劳胡店主大驾,稍后小子会有一份重礼奉上。”江帆再次躬身施礼。
“嗯!就知道小公子是实在人,胡某先行告退。”
“送胡店主。”
“小公子不必客气。”
江帆看着胡店主的背影,心里纳闷:“这老狐狸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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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胡店主,江帆回过头来高声道:“各位乡亲!事实已经再清楚不过!陈七,这个泯灭人性的畜生,抢夺了他父亲用来治病的良药,换钱做赌本之后到赌场输了个精光,他父亲无奈之下到湖边采集了很多地门冬熬药服用……地门冬有轻微的毒性,可以杀灭体内的三虫,身体强健之人吃了还要拉几天肚子,对于一位身体虚弱又无人照顾的病人……这药无异于一道催命符。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谁,我想大家都已经再清楚不过,陈七,你还有什么话说?”
躺在地上的陈七被江戎撕破了裤子,只能坐在地上摇头痛哭,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人群中有一个声音高喊:“打死这个畜生!”瞬间涌上来很多人意图对陈七动手,江戎及大伯二人奋力弹压,才把人群控制住,回头一看地上的陈七却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江帆看到眼前的惨状,喃喃道:“断尾求生,恐怕你们断得不够干净!”他转身走到药材行门口的江三爷处,施了一礼道:“有劳三爷爷。”然后径自走进了药材行,不再管外面的事情。
江三爷虎目一瞪,高声喝道:“所有在场的人都给我听真,今日此事,乃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江家,在查出幕后主使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道:“乡亲们,没热闹可看了,散了吧!别听这老家伙唬人。”
江三爷怒道:“哼!走得了再说!”
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人,各持武器,设置路障,将所有附近的街道统统堵死,甚至房顶上都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陷害江先生者死!”
“陷害江先生者死!”
“陷害江先生者死!”
四面八方的人群齐声喊叫,颇有些动人心魄的威力。原本堵在江氏药材行门口的人群进退不得。
正是江帆派人到附近去找寻来“主持公道”的被爷爷救治过之人,江帆万万没想到二爷爷的声望如此之高。这帮手实在是太容易找了,村民一听说有人陷害江先生,基本是整门、整户、整村、整寨的出动,一个时辰之内动员了上万人!
江三爷洪亮的声音再次喊道:“本乡本土之人,相信大家与此事无关,请大家径自离开。至于外乡人嘛!江三爷会让你们知道龙月城不是你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身着绿色长袍、头戴绿色方巾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江三爷近前施礼道:“江三爷,我们只是围观的路人而已,您如此霸道,传出去恐怕有损你们江家的声誉吧?”
江三爷也不搭话,抬手一巴掌打在绿帽中年男子的脸上,男子猝不及防被抽得在空中转了三圈,重重地落在地上。
江三爷吩咐一声:“绑!”立刻有人上前将其五花大绑。
“还有谁——觉得我江家霸道,要上前来跟江三爷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