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水气里,观风走上了岸,在温泉的墙壁的内凹的壁龛里,换上了衣服,又沿着原路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狐狸窝内的空气都新鲜了许多,甚至连他自己绑上的绷带都没觉得有什么难受不妥。
他没有回到卧室去,而是在狐狸窝内转了起来。
狐狸窝空间不小,洞内纵横交错,但实际上有四条纵道,七条横道。
很快,他停在了一处,上下打量了一翻,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那是一处复式的洞穴,洞穴边书写了一副对联,凿打出来,可是文字有些古怪,观风又仔细上下看了一遍。
“你要走出狐狸窝去了呀!”
观风回头,面上微微一惊,便淡淡而去,浮上一抹微笑道:“是你呀!”
那小狐狸眉目间有一朵粉粉的梅花,三瓣分开,中间一瓣正中眉心,她抬头,看到是观风,微微一惊,而后便神色有些失望似的,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一蹦,一跳,来到了台阶上,往二楼的洞穴缓步而上。
观风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梅花狐狸听到观风的脚步声,停下,侧脸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便加快步伐往洞穴而去。
观风也跟了上来,登上十来阶台阶后,他站在洞空口,望向洞穴深处,那洞内干燥而清净,与别处洞穴不同,每个内凹的深壁龛里,都整齐地放着竹简,透着一种平和的气质,一种熟悉的感觉升起,这种静静的、平和的,久别重逢的。
带着这样的美好感觉,观风走进了洞穴之中。
翻过那些竹简,指尖摩挲过,熟悉的感觉更加汹涌。
观风翻开,竹简上的文字,倒不如说是一些奇怪的字符,笔画深刻,多是线条,飘飘零零,有时如花落,有时如雨淋,有时繁密,有时稀疏。
可这样的文字,观风却很认真地看下去。
观风拿起几册,走到石椅子上坐下,只是他将要坐下时,余光扫过一抹深红色的影子,眉头微微一紧,看了过去。
离观风大概十来米的桌面上,一只小狐狸静静地坐着,一捆竹简堆在一起,她的小爪子,上面有小毛毛在无风飘动,她眉目间梅花时而凝起,时而散开,但专注的眼神从未离开过竹简,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她的眉又紧了,只是突然间,她的目光向侧边一闪。
观风一窒,一时脸颊竟有些发红。
“哼。”
梅花小狐狸轻哼了一声,转过了身子,将竹简挪到一边,她的目光又回到了书简上,可是眼神却有些古怪,她转了转眼珠,回头看了一眼,观风已全神贯注地看书了,忽然又发现了什么,对她一笑,她快速地转过头,声音低低地道:“装模作样,一个凡人,看得懂狐狸的楔形文字,真是可笑。”
过了会,她余光再次扫过身后,脸上更是嫌弃之色,“凡人真是狡猾,演戏果然滴水不漏。”
在这深埋山间的狐狸洞中,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一个被认做凡人的天帝太子,和一只眉目间有梅花的小狐狸,各自专注于手间的书册。
这一切平静,直到——
“咕咕——咕咕——”
梅花狐狸懊恼地皱起眉,无可奈何地深吸了口气,将手中书简放下,抱起翻起的一堆书简,一件一件合上,小心地捆起,拿起一件,跳下了桌子,来到放竹简内凹的壁龛里,将竹简小心归位。
见她这样做,观风也摸了摸肚子,将竹简收起,一一放回了原来的壁龛。
梅花小狐狸走出了这间洞穴。
观风也跟着走出。
梅花小狐狸走在前面,观风走在后面。
就这样沉默地走回到了居住的洞穴里。
狐狸店是专供狐狸窝的狐狸们领取食物的地方。
这是一间满深的洞穴,最里面是烹饪间,有滚动的活岩浆,在活岩浆边的烤洞上,镶嵌了冰玉,伸进烤洞里,温度很高,而烤洞外,则相对凉爽许多。
众柜台向烤洞内看去,烤鸡转动,椒盐洒下,流油的烤鸡渐渐变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很是诱惑。
梅花小狐狸领取了一只烤鸡。
食物的香味飘洒开去,烤鸡流油,表皮干脆,这烤鸡的本事当真是垂涎欲滴。
观风忍不住咽了口吐味。
到观风,那递给的烤鸡却又收了回去。
“要换只大的吗?谢谢。”
“不用谢。”那司管喂狐狸的狐狸,是只老狐狸了,从柜台下端出一碗窝窝头。
“下一位。”
一只狐狸手在观风的衣服上一拉,将观风推开到一边了。
“一个吹牛的凡人,也想吃鸡。”
“过些天去吃蛇吧。”
“一个骗子,敢冒充溪殿下的朋友,来骗吃的。”
“不自量力,要不是青言拦着,早就揍他一顿了。”
众多狐狸露出了牙齿,爪子也握成了拳头。
“滚远点,骗子。”
观风看着一群狐狸,脸上反倒是平静了许多,他对众狐狸微微一笑,转身向自已洞穴里走去。
关上洞穴的门,观风嘴角轻轻地一笑,咬下了窝窝头。
“其实也蛮甜的嘛!”
观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洞穴的门早就关上了,他深深地望着,终于又淡淡地苦笑了一下,“你们会知道今天的我心情有多么糟糕的。”
晚间,观风的洞内,那晚餐吃了窝窝头,觉的还是昨天的,观风盘腿而坐,双手放在腿边,眼睛闭上,眉头微微皱起。
过了会,他眉头越来越紧。
他的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
“砰!”
一声小小的轻响过后。
一圈淡淡的绿光突然出现,虽然微弱,却还是将漆黑的洞穴照出了一抹淡淡的光亮。
观风的额头上已渗出了热气。
那绿光越来越淡,随着他的眉头越来越紧,那绿光若有若无,终于消失地一干二净。
洞穴又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就好像这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观风疲惫地睁开了眼睛,又叹了口气。
“那书上说得是没错,可是照这样的进度,十二周天旋转一遍,再三十六周天旋转一遍,然后方可打通天脉,筑基成形……十二天哪里够啊,狐族竟然要二十年。”
“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