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去吗？”观风看着四五十双狐狸的眼睛，陷入了沉默，刚进来狐狸谷时，他气血便有些稳乱，越往里走，越是困倦加难受，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流动地极其地缓慢，连小溪的声音，连起来的一段话，也一个字一个字地很慢。
观风又看了一眼众狐狸，狐狸中有一些个头大的，显然是胸有成竹的意思，可见出去后的结果，这些狐狸呆在这里，似乎年龄都不太大，想必也是同样出不去的，狐狸窝是一个独特的地方。
“你们敢走出去吗？”
观风问出口，众狐狸都沉默下来，面面相觑，观风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他伸手抹掉脸上的臭鸡蛋，“你们这样对待我，就不怕我真是溪殿下的朋友？”
“他在说谎。”一只狐狸小声地说。
狐狸们互相唧唧地交流了半天，终于又统一了立场。
“你一定在说谎。”
观风咳嗽了两声，“你们谁又能证明我不是呢？溪殿下猫猫狗狗都捡回来，那么善良，怎么不可能和我做朋友？”
狐狸们面露为难之色。
“你们谁帮我清理这些臭鸡蛋，我就不在溪殿下面前提起此事，我保证，还会拿溪殿下的画像给她。”
“你说谎，你都走不出这里。”一只狐狸强调道。“你只是借溪殿下骗取地位。”
观风扫视过众狐狸的每一张面庞，直至全场都安静下来，观风说：“我现在是不能，我受了伤，可我伤好了，就能，我到时候找来溪殿下，让她来亲自证明我是她朋友。”
“再说，你们连这些天都等不起了吧！”
沉默。
“他耍了我们怎么办？”
“凡人都很狡猾的。”
……
这本来就不明亮的狐狸窝，此刻似乎因为沉默，有一种沉沉的气氛，这三三两两的声音，反而让这里更加压抑了。
有的狐狸露出了尖尖的雪白牙齿。
这几十只狐狸，真要是一下子扑过来，还真是不敢想像。
一只体型较大的狐狸，从狐狸中走了出来，他脸上已有了一份少年的成熟，饱读诗书，很是讲道理的样子，“不如这样处理。”
观风也很期待他能说一些有道理的话。“你很有读书人的气质，就听你的吧。”
“你一定要是溪殿下的朋友？”那狐狸说。
观风点点头。随即“呸”了两声，“我本来就是。”
那大狐狸深深地看了一眼观风，似乎要看透观风的内心，良久，他开口道：“溪殿下身份是很尊贵的，我们的确没有机会能见她，可也不允许有人拿她的威名做坏事，更何况欺骗我们。”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观风说。
那大狐狸转向众狐狸，“如果他说了假话，骗了大家，就把他丢进蛇洞。”
众狐狸一阵骚动，看样子是一起叫好，显然特别满意这个决定。
观风一听，面色做变，看着众狐狸道：“蛇洞？”
那狐狸回头看向观风，“你的伤，二十天就能彻底痊愈，你走出狐狸窝，去请溪殿下见我们一面，要不就去见狐狸窝下面的蟒蛇。”
“二十天有点短啊，”观风道，“不如……”
那狐狸的声音截断了他，“二十天很长了，大家散去吧。”
“温泉池在东南角，先在池边洗了这身狐狸尿。”
观风看着鸟兽散去的狐狸，像是对着另外一个不在这里的人，自言自语道：“果然小溪没有吓唬我，在这里三个钟头就要死掉的节奏。”
狐狸窝东南角，观风一直走了很长一段路，甚至颇有些想放弃，可是一低头，衣服上身上的臭鸡蛋味道，简直能把眉毛凝成了一柄寒剑，狐狸窝里的洞壁上镶嵌着夜明珠，观风仔细研究了一下，喃喃道：“原来竟是天然的，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
就这样又走了一段，一股氤氲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观风三步并两步加快了速度，拐过一个弯后，眼前的视线陡然开阔起来，一池白色的雾气时氤氲缭绕，只是观风看着看着，神色有些怪异起来，他站在那里看了片刻，渐渐皱紧了眉头。
“这场景怎么哪里见过似的。”
观风揉了揉太阳穴，“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
“难不成我也是只狐狸，从这里出去的。”
脑海里只觉有漫地的白雾，从四面八方漫来。
像是有一股力量在他身体里流淌，他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一副又冷又怕的样子，他突然抬起头，瞳孔深处有异芒闪过，一条隐隐而出的火红色光芒在他身体中逐渐长大。
一声长嘶怒吼。
一道玄色的光芒应声而起。
像是被那道玄色封印困住了，那火红色光芒突破不了，几声狂妄的挣扎后。
整座温泉的水珠都浮了起来。
观风的眼睛已变成了血红色，他往前走了两步，离温泉边缘越来越近。
“扑通！”
观风一脚踏空，栽进了温泉里。
漫天温泉的水珠突然落下。
过了片刻，温泉里浮上来了观风，他从温泉水中抬起头，眼中的红芒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的眼神。
“我怎么在温泉里了？刚刚不还是站在岸上么”
观风回头看了一眼，温泉的岸上光秃秃的。
“肯定是这帮狐狸又捉弄我，一帮小屁狐狸。”
观风拨拉着水，鸡蛋壳被他拨来拨去。
“糟了。”观风看了一眼水，“我怎么没洗就跳下来了。”
观风紧张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淡然起来，“反正很快就要丢下去喂蛇了，小溪你快点来救我啊。”
“啊，做什么美梦，小溪，溪殿下，你在她心里，和那些受伤的猫猫狗狗没什么区别的。”
“哎。”
“猫猫狗狗……”
……
氤氲的雾气，温热的泉水，观风撩拨着水，叹息着，不知不觉中，他那只本来骨折了的手，竟然挥洒起来，他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也没有觉察到疼痛。
“筑基，难道要筑基才能走出这狐狸窝么。”
“求人不如求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