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节是“我本衣褐,着意长歌。”之人,他不爱功名,原是一介散人,却被池容王爷看重,强逼着做了一个小官,并无实权。
此次天子之命下达,贺明节心中疑惑,却无从推辞,只得赴任环青城。
一番饯别,贺明节离开本城,与几个仆人赶去京城。
说来也巧,贺明节赴任第一天,环青城便天降甘霖,百姓大喜,言论谈及传到了京城。
池悦闻听此事,也甚觉稀奇,便下召他入京面圣。
贺明节赴任不过一旬,便苦笑着接下圣旨,随着宫里派来的人入京。
舟车劳顿,到达京城时,天已半黑。
池悦原先为贺明节安排了住处,只是林元奉抢着要此事,他只得由着林元奉去办。
在京城,是林元奉派来的人接了贺明节,还未入林府,贺明节便听到一道豪爽嗓音,他还记得此人,便是一年前遇过的,武官一品林元奉。
“贺先生!”
贺明节走下马车,看到一脸笑意的林元奉,听着他还这般称呼自己,倒也笑了出来。
“林将军。”
两人相视,终于忍不住朗笑起来。
林元奉上前捉住贺明节的手,两人一道入了府,林元奉一路为贺明节介绍京城罕物,对自己倒是极谦虚。
作为被林元奉尊着的客人,贺明节自然是被安排到上等客房,里内装饰布置,看得出极为用心。
贺明节虽从不在意这些,但也是敬了林元奉的为人。
第二日,贺明节入宫面圣,衣服由林元奉备着,是一袭青衣,与贺明节本人很是相配。
池悦看着眼前的男子,看着他,倒也无太多畏惧。
微微笑了笑,向站在一旁的宫人道:“何子,你先下去罢。”
何子垂首,低声道:“是。”
脚步很轻,速度极快,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何子已退出偏殿,不见了踪影。
池悦向贺明节道:“朕闻说你方到环青城,便有了异事,可能当真么?”
贺明节微微抬首,认真答了:“臣不知何为异事,不过是天降甘霖,大概是上天有意如此。”
池悦听罢,笑了笑,再有才华试练,他也很是满意。
——听你说罢,果然觉得林爱卿的眼光不错,挑得你这般才人。
——圣上过赞。
原来是……林元奉的举荐。
一番交谈,池悦决定留贺明节在京几日,也能解一解心中烦闷。
在京的几日,贺明节依旧是宿在林元奉府中,有时白日里会有宫中人来请他入宫,旁的时间,贺明节总是与林元奉相谈,也是甚欢。
因着贺明节是一方官员,不能长期羁留于京,归期也是在逼近。
离京前一天,皇上已言明不再传唤他,贺明节决定不再留在林府,自己一人着素衣出门,于一酒家饮酒,方饮了一斛,他便听得数声称赞。
循着赞声,贺明节寻着原由,不过是一人走来,路过此处。
少年白衣冠翎,眉目疏朗,目光薄凉。
我本衣褐,着意长歌。
酒招旗下,错乱豪奢。
贺明节与他错身而过,少年不曾侧过目光,看他一眼。
就是那一瞬,贺明节似乎是被什么击中,几乎不能呼吸。
他自幼便生长于山野,因着天赋,后天勤奋,他因着才名为官,一直是被人尊着。
近些日子,因了环青城的雨,他也有些傲气,来了京城,被林元奉奉为上宾……
便是这提了的身份,也不过是林元奉他的一言所致!
有些事,时间久了,或是他刻意……他竟是要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