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往往人们给的不是同情,更多的是看不起的目光,鹿衡有时候也受够了,想过自杀,却懦弱到连自杀都是件奢侈的事,他躲闪着山鸭的眼神,山鸭只得先开口了:“在顺风镖局多久了?”
鹿衡没想到山鸭第一句问的是这个,他也提着胆子问了句:“为什么抓我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给不了你们什么。”
“你面生地很,干趟子手应该不久,我听说了一件事,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听说你发起怒来,眼睛会发红,而且会肆意杀人,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有同种病?我虽然不知道杀人的过程,只听旁人说,很恐怖。”山鸭很想从鹿衡嘴里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恩人跟我说,我是魔族混血的,所以他一直为我驱魔,你知道我的恩人在哪?”鹿衡问道。
“魔族混血,你们知道魔族吗?”山鸭问手下,手下却相互对视,互相摇头。
“我们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是魔族,我怎么会跟魔族有交集。”山鸭突然想到了《魔鞭》,也许这才是自己与魔族有关的原因。
“别问我,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能放我走吗?我想去找恩人。”鹿衡现在只有一个人能信任,他脑子里也想着芷羽。
“这我可做不了主,抓你的是猛豹,不是我,兴许他看上你发疯那一点了,如果他要你替他做事,你会留下来?”山鸭问。
“留下来?有饭吃吗?我现在只求口饭吃。”鹿衡回到了当初乞讨的感觉,似乎命运告诉他,他就是要靠讨好别人才能有饭吃的,尽管他一点都不喜欢,所以他总是被人唾弃,又有什么办法,在很多人眼里,他的命一点都不值钱,如果突然有人看中他某一点了,他会觉得自己突然就有用了,不管做什么事,至少有人需要他去做,他要活着,不管是苟且的活着,还是有尊严的活着,对他来说,都一样了。
“很好,我想猛豹需要你这样的,要求低,一定很忠心,不过你体内的这个因素难控制,我怕他驾驭不了,而且你的力量现在也不强,我想他会训练你,让你成为他的打手。”山鸭猜测着。
“打手?趟子手。”鹿衡知道,他的平庸也就能撑起这种事,跟着谁有饭吃,就跟着谁吧,当自己被洗脑了一般,渐渐地如同对面那个疯女人,人活着,精神早已干枯了,甚至有时候像人偶,任人摆布。
而总有想摆脱束缚的人,他们会使出浑身解数,只为有一天,有不凡的成就,而其中付出的代价,只有自己知道。现在的孙宇就是这样,他努力地爬向高处,如今跌得满身是伤,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折磨对他来说却像是脱胎换骨的必经之路。他为自己的高傲付出了代价,他就得从低谷爬起来。
当孙宇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眼的阳光射了过来,芷羽就趴在他的身上,现在他已经无力去推开了,又怕那些人找来,还好,有这些蕨类植物遮着,才不容易被人轻易发现。他的腰刚好撞在一颗榉树树角处。
芷羽还睡得香香的,她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刚好呼到了孙宇的脖子上显得痒痒的,她的两只纤纤玉手熊抱着孙宇,胸抵着有点喘不过气来,而她的樱桃嘴不自觉滴出了口水,这让孙宇一脸嫌弃,起又起不来,干躺着又超尴尬,若被什么人看到,就误会了,他只得轻声呼唤:“芷羽,醒醒!”
“师傅,我要抱抱!”芷羽说了几句梦话,抱得更紧了,抱得孙宇透不过气来,一只螽斯跳到了孙宇的鼻唇沟跳到了人中,孙宇忍不住一个“阿嚏”,把那虫子甩了下去。芷羽眯缝着眼,轻笑了下,这么好的机会,不多抱一下,所以继续装睡。
“芷羽,快醒醒!”芷羽怎么肯放手,她的嘴唇就像沾在了孙宇的脖子上。
“有蛇啊!”
“蛇在哪里!”芷羽这才吓得站起身来,伸出手,打算拉起师傅。
“芷羽,你早就醒了吧,我后背本来就疼,你还压了我这么久,想把我脊椎压垮啊。”孙宇感觉全身抽痛,尤其是后背,昨晚被那黑鞭抽得直戳心。
“对不起师傅,你能站起来吗?”
“能是能,要武魂来修复一下我的受损组织,可能这需要点时间,而且只是修复到我能站起来的水平。”孙宇运行起了武魂,武魂便凝于脊背,灼烧感便喷涌而出,孙宇因为疼痛脖子上爆出了一根青筋,温润如玉的脸庞拧到了一块,紧咬着牙关,甚至想找根木头咬着,芷羽在一边非常担心,便用自己雪白的手臂送到了孙宇嘴边,孙宇怎忍心咬上去。
“师傅,咬吧,我不疼,我真的不疼。”
孙宇竟痛到有些失了神智,一口咬在芷羽的手臂上,芷羽尖叫了一声,泪花不自觉从眼角冒了出来,手臂不自觉抖动了起来。等孙宇松开口的时候,那一排牙齿印上都有了血痕。
孙宇躺了近半个小时,这才感觉可以站起身来,他发现有说话的声音,便让芷羽趴进草丛里,自己则腾上那棵榉树。
“刚才女人的尖叫好像在这附近发出的,我想大哥的小娘子就藏在这儿不远处了。”孙宇看到十几个人往他们这边而来。因为自己伤还没有完全复原,刚才腾空的时候,踩支点都有些费力,随便树枝碰到身体各处都有种触心的疼,所以不想与人争斗。
“在这附近好好搜搜。”那十几人左右的山贼正在各处搜寻着,包括一个小深坑,一处草丛一处草丛地找,其中一个山贼说要小解,便向芷羽附近的草丛跑了过来,由于这蕨类植物还挺茂盛,基本都长到半个人高,那人竟没有察觉到,芷羽又不能吭声,那人准备脱下裤子,芷羽蒙上眼睛,怕那人尿出来,孙宇扔了个飞镖刚好扎中了那人的脖子,那人应声倒下,其他几人发现了情况,赶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人扔中飞镖,便吼道:“你们赶紧出来吧……”
孙宇本不想来硬的,这种情况没选择的余地了,于是从树上飞了下来,一个阴阳拳,震得那几人直接倒地不起,他从草丛中拉出了芷羽,准备先逃出这儿再说,其他几人本想追的,知道不是对手,便发了个信号,也知道孙宇对这带地形不熟,早晚成瓮中之鳖。
“让我看看那排牙齿印。”孙宇抱着芷羽说,芷羽伸出了右手,给孙宇看。
“不痛了,真的!”芷羽嘴上这么说,痛不痛自己清楚,她想,这排牙齿印应该一直在吧,当作一个刻骨铭心的纪念。
“傻丫头,下次别这么做了,痛在你身,痛在我心。”孙宇看着那一排牙齿印,有一种愧疚感。
“师傅,你抱着我飞的感觉好棒,我们能飞上云霄吗?”
“云霄!现在不能,武圣就可以了,因为刚才为了修复肌体,我的武魂也用去不少,我想先逃出他们的势力范围再说。”孙宇抱着芷羽穿梭在丛林中,就如同一阵风吹过,偶尔带飞了些许树叶,偶尔轻点着山谷的河流,又纵身飞下瀑布,顺着河流一直往前。芷羽的头发迎风飞舞着,偶尔轻触着孙宇的脸颊,有一丝瘙痒,孙宇却是一种责任,保护徒弟的责任。
偶有孩童牵着牛在河边玩耍,捡起石头和人扔比远,当他们看到孙宇他们从河中间飞过时,不自觉擦了擦眼睛,叹是高人路过。
孙宇到一处凉亭才停下飞行,回头一看,瀑布早已从一头银发变成一条线。孙宇也饶有兴趣来到河边垂钓老翁身边,问道:“你没注意到我们飞过去吗?”
“嘘!你们又不是我要的鱼,我怎么会在乎,在我眼里,你们刚才不过跟蜻蜓一般。”老翁盯着河面,孙宇想,在老翁眼里,最美的应该是那个鱼触碰鱼饵产生的波纹吧,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目的而活着,孙宇却想静下心来,这些日子,闯南走北,为了使自己武魂变强,人的心突然感觉变了,有时候甚至变得有些高傲,甚至都开始不听他人的意见,而更多人却在那放鱼饵,撒渔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芷羽则问老翁:“老伯,您钓了不少鱼啊,是打算拿去卖吗?”
“不,只是为了一种习惯,我会把钓了的鱼送给别人的。”老翁道。
孙宇牵着芷羽走到凉亭处歇息,也从宇环中拿出了干粮。
芷羽问道:“镖车是不是被那伙山贼劫了?”
“还在我手上呢,只是我担心魏德和鹿衡,你有见过鹿衡吗?”
“没有见过,他发了疯似的想杀我,我被其他几人擒住,就被捆了起来,后来就被押到了那个破寨去了。”芷羽回忆着。
“鹿衡会在哪儿呢,先不去想了,有时候我很羡慕老翁的心态,他关注的就只是鱼吃钓的画面,耐心地去等待,有时候觉得自己太急了,也太想把自己傲人的一面展示给大家看。”孙宇看向垂钓的老翁说。
“师傅,你就是你啊,谁也代替不了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师傅。”
“可是这次我错了,我害了太多人。”
“师傅,我觉得不应该全怪你,如果是灾祸,早晚都躲不过,师傅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补救了,师傅,别太自责了,就算我们走大路,也遇到这样的事呢,谁能算准,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就像,我和家人在安心吃顿午饭,我和几个村里的伙伴出去玩,回来,就看见我父母被蒙面人杀了,我想过去,被我的伙伴硬拉着,强按进了稻草垛里……”芷羽一回忆起这些,便双眼通红。
“我不该勾起你的那些记忆,也不知阮炎现在在哪祸害着,如果遇上,我定要抓住他,任由你处置。”孙宇一想到阮炎,便想到当初,若阮炎不起贪念,不拿那块嗜血玉,之后的事也就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