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村道上疾奔,正往村子北跑去,
陈锦年脑子里满是疑问,为什么巧儿的鞋子会在他手里?难道巧儿出事了?各种想法各种可能从脑海中冒出搅成一团乱麻,不知不觉已到了陈巧儿家门前。
陈巧儿家住在村北面,离得不是很远。
陈锦年站在陈巧儿的屋子前,房门紧闭,敲了敲房门,屋里没人应声。显然没有人在屋里。
怎么回事?巧儿去哪了?家里没人是不是出去了?可是为什么巧儿的鞋子会在他们手里?
陈巧儿长个子,之前的鞋子显小了她穿不下,这个鞋子是她新换不久的,还记得不久前还很得意的和陈锦年说起过。
陈锦年想不通,这时碰巧迎面来了个扛着锄头黑脸的庄稼汉,那人陈锦年认得,名叫陈大力。
陈大力显然也注意到了路中间的陈锦年,暗骂了声晦气,吐了唾沫。
“大力哥,你知道...”
“滚开,谁是你大力哥,少给我套近乎!你个扫把星,我说呢,怎么今早一起来就没好事,原来是你给害的。”
原来这大汉一早起来就和婆娘吵了架,正在气头上,正确又遇到了陈锦年,自然把气撒在他身上了。
陈锦年被对方一推,对方显然没因为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而收力,只觉得肩膀上传来一股大力,直接把他给推到在泥地上。
陈锦年手撑着地,准备爬起来
一团黑影呼啸着砸在了脸上,有点疼,湿湿的,还有点黏。
原来是黑脸庄稼汉抓起了边上泥地里一团泥巴,甩手丢在了陈锦年的脸上。
“啊呸!”朝一旁吐了口唾沫就大步得离开了。
陈锦年擦了擦脸上的泥巴,沙子进了眼睛,有些难受。再睁开眼,那人已经不见了。
“难道巧儿真被他们抓去了?”
巧儿家中无人,询问无果,虽觉得不大可能,但是万一真在他们那呢?揉了揉手臂上的淤青伤痕,便往后山跑去,连藏在怀里的鞋子掉了出来都没有察觉。
陈家村在山脚下,后边是连绵的山脉,村子里人告诫孩童,不要往山里跑,山子林木茂密,万一在里面迷了路,那可就麻烦了。
山道崎岖,越往前走,越发的昏暗,俩旁茂密的树木下,少年瘦小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
林中刮过一道微风,引得一旁的矮树丛沙沙作响,等那阵风停了,躁动声依旧没有停歇下来。
陈锦年一心想着陈巧儿的事,没有留意路旁的动静,就在他快步走过那矮树丛的时候,突然从里面窜出一道黑影,接着脑袋一沉,后脑勺上传来一股大力,接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隐约间似乎看到了陈富贵的脸。
终于找到了...
终于来了!
陈富贵提着木棍从树丛里走出来。
陈大壮和陈茂才也从矮树丛里钻了出来。
陈大壮看着倒在地上的陈锦年,一丝殷红从发间冒出,顺着发丝滑进他的脖子,将他灰扑扑的布衣染上一道暗红色,手心直冒汗。
“老...老,老大,出血了!不会死了吧?”
陈富贵提着木棍地手微颤,双眸之中闪烁着几丝病态般的兴奋,胸膛起伏,里面的那颗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着。大口的吸了口气,想平静下来,可是手仍旧止不住的发颤。
“应该只是昏过去而已,你去看看他还有没有进气!”声音发颤,变得十分尖锐,沙哑。
将手上的木棍丢到一旁,示意陈大壮去看看。
陈大壮闻声小心翼翼的上前,伸手在陈锦年的鼻前探了探。感受指尖上温热的气流流动,暗暗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冲着陈富贵叫道“老,老大,还有气,还活着呢!”
“嗯,手脚快些,把他绑起来。说不定等会就醒来了。”
陈富贵指挥着陈大壮和陈茂才俩人将陈锦年抬进树林中,陈大壮和陈茂才俩人也是紧张的手脚发颤,一人将陈锦年扶靠在树上,一人拿着麻绳将其捆上,也顾不得仔细不仔细了。
过了一会儿,陈锦年手指动了动。
这时陈茂才也捆好麻绳,胡乱打了个结。
陈富贵走到陈锦年身前,等着他醒来那一刻。
艳阳高挂,已是正午时分。
一辆牛车缓缓驶入村中,一人一身汗水浸湿了衣衫,陈巧儿侧坐在车檐上,车上载了几袋子盐和其它一些杂物。陈巧儿的母亲则在一旁护着她,手上拿着一片大叶子替她遮下一片阴凉,伸手擦去陈巧儿脸颊上的汗珠,陈巧儿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一脸兴奋之色,宽大的袖子下,一只手拿着一个小锦包,里面装着一条天青色发带,发带之上有黑色的镶边,纹路奇特,那镶边的丝线非常的奇特,她要送陈锦年一个礼物。
陈锦年经常不扎头发,或者随便用根草绳束一下,陈巧儿瞧见了有些不喜,每天耐着性子坐在家中织一会布,一点一点偷偷地积攒,可惜虽然名唤叫巧儿,手却一点也不巧,编制不出好看的发带,所以好不容易有了个进城的机会,进了城就撒个谎溜开,就近找了个老裁缝。
求了好一会儿,最后那老妪才看在小姑娘长得娇俏讨喜的份上软了心,答应帮她。
见她个姑娘家却要制男式发带,以为是送心上人,便告诉她,发带上藏些发丝,那样会更好...
她听了,便拿起剪子剪下一小截头发,交给那裁缝。
在回来路上生怕被自己母亲发现了,可是心惊肉跳的担心了一路,好在巧儿头发密集,头发又扎着,没被瞧出来。
村里站着几个人接应的人,牛车缓缓停下。
陈巧儿一心想着快些见到她的锦年哥,牛车一停,就跳了下去。
撒开脚丫子就想往村子里跑。
“巧儿,也不歇息会,你上哪去呀?”陈巧儿母亲喊住陈巧儿。
“娘亲,巧儿不累,巧儿去找锦年哥。”
“天天找你表叔干嘛?还没吃饭呢?不等会吗?”陈巧儿母亲表情显得有些不悦了,女儿天天黏着那人,已经让她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巧儿有事嘛!很快就回来的!”陈巧儿扯着妇人的手撒娇道。
“那快去快回吧!”妇人宠溺地看了眼自己女儿,每次她一撒娇她便拿她没辙了,无奈地答应下来。
说罢,摇了摇头,转身去帮着陈巧儿父亲和村里人一起卸下车上的物件。
陈巧儿往陈锦年家方向一路小跑,早起时,自己原本的鞋子不见了一只,现在穿着以前的,有些小了,跑急了有点疼,但是还是忍着因为她想早点见着陈锦年,和他说城里面好大好大,比后山还大,让她差点迷了路。想告诉他城里人好多好多,比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合起来还多好多...
就这么想着径直往陈锦年家跑奔去,可是在陈锦年家门口没瞧见人,把屋里也找了个遍,也没找着,又跑到村边上的小溪滩上找,也发现。
“咦?奇怪了,锦年哥去那里呢?
在村子里绕了一圈,陈锦年平日里会去的地方她都找了个便,还是没找着人,正嘟囔着。却不知怎么着来到了村后头,这里是往后山山去的,巧儿还记得母亲告诫过不要跑到后山上去玩。
她准备乖乖听母亲的话,回头往家里去。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路旁的一只鞋子,那是她早上丢的那只鞋子...
后山上,
陈富贵有些气愤,因为那个捆在树上的人。
他依旧一副不咸不淡模样,让他非常的讨厌,他想看到他害怕的样子,看到他求饶的样子,只有这样才会让他觉得心里舒坦,让他那颗虚荣心得到满足。
至于愧疚,他丝毫没有觉得愧疚,因为对方是村里人默认的妖怪,妖怪是坏的,那他这么做便是对的,既然没有错,那何来的愧疚感。
即使头破血流,手脚都被捆在了树上,也没见他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
装,继续装,很快你就会知道害怕了,哼哼!大概是预见了对方哭喊求饶的样子,嘴角也勾勒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怎么?不想说什么吗?”
“你抓了巧儿?”
“哈哈!蠢蛋,我可没抓巧儿,她今早儿就随她父母进城咯!”
听着那陈富贵的话,陈锦年心中大定,对他来说确认陈巧儿不在他们手里那便足够了。
见陈锦年神色愈发平静,心中暗暗不爽。
“怎么?你就不想问问我们要做什么?”
对方没有接话,直勾勾的看着他。
又是这个眼神着实让人讨厌。
“不问没关系,我来告诉你,等下可是要把你送给妖怪吃了呢,到那时候你进了妖怪肚子可就再也见不着巧儿喽。”
说完便盯着陈锦年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一丝慌乱的迹象,可惜没能如愿。
默不作声。
看你还能装多久!陈富贵心里想
“哼,你就给我乖乖在这等着吧。”说完,甩了甩手,领着陈茂才和陈大壮俩个人离开了。
手挣了挣,捆着的绳索好似有一丝松动的迹象,对于陈富贵的话还是怀疑成分居多,虽然听说后山里有妖怪,但是却没听说有人正在见到的,而且每天有人山上砍柴真有的话应该早撞见了才对。
想是这么想着的,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毕竟不可能真就这么傻等着。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处树丛开始躁动起来。
“沙沙沙...”
陈家村中,
“巧儿她娘,我刚回来时好像瞧见你家巧儿一个人往后山那边跑去了!”这时一个村民走过来,向陈巧儿的母亲喊道
“什么,会不会是看错了?”陈巧儿母亲惊讶,有些不太相信。
“不清楚,你快去寻寻,希望是我看错喽。”
“嗯,我这就去寻她,这丫头越来越不乖了。”
陈家村外的山道上,
一小队人马正在山间疾驰,而那方向正是陈家村的方向!
那小队人马一共五人,每人皆是一身黑色劲装,臂膀处缠着一条精致的蓝色缎带。不是肩背大刀,就是腰挂长剑。
胯下清一色的白色骏马,那骏马神俊非凡,胫骨处长有长毛垂挂至马蹄。四蹄快速交替间好似踏着云雾,在崎岖的山路中飞奔竟是如履平地般。
一声急促的鹰唳从上空传来,一个黑点正在天空上盘旋着。
“找到了!我们快些!”
说罢那领头模样的人催马疾驰,速度又快了几分。
后山山腰的小道上,陈巧儿一手拿着锦包,一手拿着一只绣花鞋,一步一步的往后山上走去,神色有些不安。
“小姑娘,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