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民似乎是个好事的人,见这人回头望着他似乎起了兴趣,清了清嗓子,扭头环顾了下四周,见没有人便小声道
“我偷偷跟你说,其实啊!这小子不是村里的人,是村子里一老头在山中捡到的,捡回来每两年那老头大病一场,没熬个几年就去世了,之后啊……”
……
祭祀开始了。
数个村子的村民都拢聚与祭坛之下,祭坛高约一丈,数丈长宽,祭坛非常的大,祭坛之上有数张长木桌拼在一起,摆满了各种熟食瓜果。
先有各个村中的长辈点上一炷香,在祭坛中央位置点上之后,按年龄长幼的顺序排下,村民不能上祭坛上香,而是在祭坛下点香。
当村民每个都上过香之后,祭坛也被点点红光绕上了一圈。
村中的长者站在祭坛中央开始摇头晃脑的喃喃着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话音一落,便朝身后扬了扬手,在下方手持火把等待的壮汉见状立刻将身前篝火点燃。
村民便纷纷围上前绕着篝火开始大声呼喝。
等香烧完了,便会有人上祭坛将食物分下供参与祭祀的人食用。
说到这祭祀,似乎是很早很早之前流传下来的,据说那时候的神灵很灵验,祭祀时闹得越欢越好,这样神灵就会听到知道这边正在祭祀,显灵出来和人们一同娱乐享用美食,人们越热情神灵越高兴,便会答应人们所求之事。
不知何时开始,神灵就不再出现了…
由于时间隔得太久,只留下这个真假难辨的传说,不过祭祀的习惯倒是延续了下来。
陈巧儿站在父母身旁,瘪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在这儿,却唯独少了一人,便是那陈锦年。
另一处,一间茅草屋孤零零地立着
这是陈锦年家
借着冷白的月光,能看到那黑褐色的草窗已是破旧不堪,上头有好几个拳头大小的破洞,破洞处的草藤往屋里凹陷,似乎不是腐化的,更像是被人用石子给砸破的。
茅屋的黄土墙似乎经受不住岁月的冲刷,已经大块大块的剥落,有几处剥落的较为严重的被人用大小相近的石块给堵上。
月光穿过了窗子和门板照进屋里,给昏暗的屋内带来一丝光亮,屋内非常的干净,干净到只剩一张破木床,和床角叠放着地一床灰色棉被便再无其他物件了。
陈锦年蹲坐门檐下,双手抱膝,将半张脸埋在手臂中。远处传来的喧闹声萦绕耳畔,艳红的火光划破黑夜冲天而起,侧头,向那地儿望去,眼中有些希冀,有些落寞。
‘不想出这个村子去看看吗’
脑海中莫名的响起那人说的话,这想法一冒出来就止不住了,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想出去吗?
不想出去吗?
村子里的人,都避着他,对他视而不见,避之唯恐不及。
同龄人也笑话他,说他是妖怪变的。
他反驳,却被他们群起而攻,
没有人帮他说话,甚至连问起的人都没有,虽然他有个名义上的表兄,可是他知道,他那憨厚老实的表兄其实也和村里人一样,把他当做妖怪看待。
唯一和他亲近的也就那个,举着她的小粉拳,奶声奶气地对他说“锦年哥才不是妖怪呢!”的陈巧儿了。
祭祀一直持续到月儿高挂才结束。
陈巧儿本来想去告诉陈锦年,明早她要和父母进城里,结果却没抵住袭来的睡意,沉沉睡去。
夜里,
陈巧儿的屋子外,借着月光能看到三个黑影藏在墙后,看身形应该是半大的少年,其中俩个身影非常有特色,一胖一瘦。
这三人就是那陈富贵和他那俩跟班陈大壮和陈茂才了。
陈大壮撅着屁股来到陈富贵身后推了推他小声道“老大,这么做不好吧。被抓住了怎么办?”
“现在这时辰人都睡着了,还有我们帮你把风,别磨磨蹭蹭了,快点去。”陈富贵脸色一沉,不悦道。
“可是…”陈大壮仍旧有些害怕,声音有点发颤。
“可是什么,老大让你去你就去!嘿嘿,老大你说是不。”陈茂才也出声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副公鸭嗓子。说完又朝陈富贵谄媚的笑了笑。
陈富贵见那陈大壮还蹲着半天不走,便抬起脚踹了踹他的屁股,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陈大壮不得已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拿根长竹竿,蹑手蹑脚的爬到陈巧儿家的窗外,由于天气闷热,所以窗户没关死了,留着一道口子通风。
陈大壮伸出手卡住那口中小心翼翼的支起窗户,把窗户的开口撑开的大些,将竹竿探入其中,只见竹竿的那头上有一个倒钩。
夜里的风吹过,有些微凉,陈富贵吸了吸鼻子,看着陈大壮的动作,心里不由得意地想到
“哼哼,这么好的机会,陈锦年,这次可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见陈大壮跑回来,连忙出声问道
“怎么样?”
“呼…呼…拿…拿到了。”
陈大壮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累的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巧的绣花鞋。
……
朝阳初升,晨风微凉,山里的空气很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今天陈锦年起得很早,大概是昨晚的缘故,他睡得不是很沉。但是最后他还是得出了结论。
他不想离开,
一方面,他舍不得这个家,毕竟从他记事起他就住在这了,也舍不得那胆小却意外地倔强的陈巧儿,在她身上,他体会到所谓的温暖。
另一方面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着,为什么我要走,就因为他们不待见我?所为我就要像一条丧家犬夹着尾巴逃吗?
陈锦年坐在门口,平日里他也是这么坐着,陪着他的也就身后那间屹立了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没倒下的草屋,即使岁月无情的在它身上刻下了一道道伤口。还有那个娇小的身影,无论风雨,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她都会来这破草屋前,笑嘻嘻的敲着门喊着‘锦年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没有来,陈锦年有点想去找她,可是又不想碰着村里人。
朝阳渐渐升高了,巧儿依旧没有来,但是却来了一个瘦竹般的人。
陈茂才!
陈茂才大步走到陈锦年屋子前,由于很瘦,衣服穿在他身上很不合身,感觉大了许多,像是挂在上面一样。
他走到陈锦年屋门口,和陈锦年保持着几步的距离,陈锦年不想和他搭话,扭开头将目光瞥向别处。
陈茂才伸手在怀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什么,额头微汗,动作也激烈了许多,终于在他把那身衣服撕坏前,掏出了一只小巧的绣花鞋,往陈锦年面前一丢,
“后山等你。”
说完便逃似得跑开了,陈锦年没去看他,也不去管他往自己身前丢了什么。
但是在一次扭头,不经意间目光触及地面,那只鞋子闯入他眼帘,逐渐放大。
他认得,那是陈巧儿昨天穿着的鞋子。
陈锦年连忙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那鞋子前,将那只鞋子捡起来。
“巧儿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