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当年,刚上初中的时候,性格内向的我,每个课外活动,只能站在窗子旁边,静静地注视着下面操场上打球的那一群身影,而自己却不敢加入其中。这个时候,教室里几乎是没有女生的。后来慢慢的大家熟络了起来,但我还是习惯每天课间时分看着下面,而不是参与其中。那时的习惯孤独,也许就是我在高中刚认识小诺,就对她有莫名的亲切感的原因吧。直到那天,枫哥硬是拉着我,和他们去玩,此后,慢热的我才慢慢的开朗起来。而我,和枫哥一直到了现在。其间每到一个新的环境里,只要看到枫哥,那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不安,会在他灿烂的笑容里归于平静。
王辰的话,无疑让我很是感慨。枫哥这几年过得有多苦,有多孤独,我比他更加的清楚。只是我更明白,枫哥的骄傲,不会因为我们是兄弟,而让我去帮他分担哪怕一丝的苦痛,尤其是在他尚有余力去应付这一切的时候。
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在闲暇时去看看他,虽然听起来可笑,但作为他的兄弟,一个仍然尊重他的兄弟,我只能如此,也只好如此。
我没有告诉枫哥我会过来,我顺着上次来的记忆,慢慢的摸索到了这里。小江家的车厂。
远远地,就看到小江在那儿指天画地的乱侃,散发着我所熟悉的浓浓的痞气。小江一直是这样,自他上学追悠然姐的那会儿,就是这一副样子,其烦人程度,从他的外号:汪汪,就可见一斑。枫哥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走近,小江看到了我。
“哟,还知道来看看他啊”?小江笑着对我开口,怪异的腔调中,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嘲讽。
我没有对他反击什么,我也没有脸去反击,这几年枫哥受的苦,小江看在眼里,而他帮枫哥的忙,我不及十分之一。我低下头,抽出了烟,给了他一根,自己也是慢慢的点上。
小江又打量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带着我去到枫哥的房间。小江吐着烟雾,告诉我,枫哥他们今天放假一天,枫哥去了附近的邮局去给别人打钱了,让我先坐会。小江看着我,想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然后悠悠的开口:“是都不容易,从以前到现在,我就从来没懂过他,现在,也不懂你”。然后,他摇着头走了出去。
我看看枫哥的房间,简陋一点,但还算可以,最起码比以前我们干过的那地方强了很多,我知道这又是小江的面子。床上,散放着几本书。我坐在枫哥的床边,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看。
枫哥的书很杂,我起初没怎么注意,但到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共通之处,不是书的内容,而是每本书的扉页,都是和书封面故意黏在一起的,但都有一个角是有明显的撕开的痕迹。
我的八卦之心顿时大起,慢慢的顺着那角,分开了扉页……扉页上出现的那字迹,是相当的硬气,但文字中却无时不透着淡淡的哀伤与惆怅。至于这字迹的主人是谁,是男是女,我不得而知,这是枫哥的私人物品,我本没有权利去观看,但强烈的好奇心使我一本本的看了下去。直到……枫哥在我没注意时来到我眼前!
枫哥黑着脸盯着我,我赶紧放下书,打着哈哈。
“枫哥,嘿嘿,来啦,我只是随便看看,至于你书上的那些小秘密,我没有去看,更没有去猜,真没猜!”听了我的话,枫哥的脸更黑了,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我看情况有点危急,慢慢的退到门口,然后在枫哥还没有展开对我的追杀前,我赶紧离开了这里。直到看到小江,我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认识他起,他有一个习惯,是令我胆战心惊的——没经过允许其他人坚决不能碰他的东西,否则……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小江手里拿着一件快递,看到我慌张的样子,很是纳闷,笑着看着我,索性也不走了,就那么站着。
“有病啊你,看我干吗?”
“我只是想知道,什么事把你吓成这个熊样?”
“管得着吗你?去干你的事”。被枫哥一吓唬,我的脾气也是随之而来,看着小江这一副贱样,我不禁语气不善。
“是凌枫不高兴了吧?没事,这事我给你解决。呵呵,这快递是一个女的给他寄的,这玩意经常寄来。里面一般有书还有信,他一看到,就乐的跟孙子似的,那贱样,啧啧,都快赶上你了……”
我好像从小江的话里发现了什么,恩,不对……“你大爷,你他妈才贱呢!滚!”小江的口头上占了便宜,然后大笑着走了,只留下那件快递。离我有段距离后,又转过头吼了一声:“凌枫这是要开他的第二春了,你觉得呢?”然后跟贼一样撒丫子狂奔。
我思索着小江的话,越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然除了一点点瑕疵:他永远是最贱的……!还有,那个给枫哥经常寄书的女的,到底是谁?为了满足我的好奇,还有对枫哥终身大事关注,我决定冒险拿这东西去找枫哥。
我进了他的房间,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神色很是不善,我浑身又是一个哆嗦。
枫哥这种状态,表示他真的动怒了。我也有那么一丝的愧疚,但是,眼前最要紧的是,干净开口,不要让他给我一顿爆揍。
“那啥,枫哥,这是一女的给你的包裹”。这话仿佛掉入了黑洞,枫哥丝毫不管,只是慢慢的朝着我逼近。
“枫哥,这里面还有书呢,额,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秘密的,我实在是忍不住啊,哎,你干嘛,别过来啊,我错了,枫哥,啊,别特么打脸行吗……@¥%…*&”
枫哥受到我语无伦次的刺激,再一次的爆发,我立马就招架不住了。此时完全是黑着脸拿我当沙包。
“你再打我,我就告诉苏祁姐,你和一一一的事”。我情急之中完全是慌乱开口,但枫哥听到后明显是楞了一下,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我才逃脱了他的魔掌。
“你,你都看出这是一一的了?”枫哥看着我,略微结巴的说道。我也是愣了一瞬,但马上,我就知道了是谁给枫哥寄这些书。是一一,绝对错不了。我立刻露出得意的笑,但等待我的,是……
“好啊,你特么学会诈我了是吗,你别跑,先让我解解气再说”。
……
一顿狂揍之后,枫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说:“疼吗,我这都是体力活,下手好像重了点”?那表情,我算是认同了小江,比他还要贱!
“能不痛吗?你要不试试?”我的脸现在有了一块块的浮肿,一说话都疼,但还是把这充满幽怨的话没好气的甩给了他。但枫哥朝我一瞪眼,我硬是没有再敢往下说。
许久之后,枫哥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叹了口气,慢慢说道:“书是一一给我寄的,自她去旅行以后,我给她还那笔医药费,她也没有说不要,只是让我存到一个账户里,然后,她用获得的利息,买书送给我……”
“你们俩,我这是越来越不懂了,那个女疯子,还真是……”我抽了口烟,慢慢的问道:“那,你对她是个什么意思?”
枫哥转过头,古怪的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