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开始明白了一一为什么在我们看来那么疯狂,做事说话让人不能理解,因为她所经历的一切,在我们当中,也没人能理解。
这顿饭吃完了,吃的很艰难,因为和饭一起咽下的,是一个让人心疼的故事,但这只是对我们而言。对一一来说,这是每当夜深人静时萦绕在她脑海的恶梦,是心口难以抚平的刺痛。
枫哥久久不语,只是低头摸着手串,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时间仿佛也被压抑的气氛所挤压,而流逝的缓慢,过了一会儿,枫哥掏出了一个盒子,交给了一一,一一打开,里面是一条剑状的狼牙镶银项链,一一从脖子底下抽出了另一条,乍看起来两条几乎一样,但若放到一起比对一下,盒子里的那一条明显要小一点,因为吉雅死时还未成年。
一一从随身的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熟练地点燃,夹在两只白皙的手指间。然后起身走出帐篷,不时地把烟放到唇边,可以在略远的地方看到火光一闪一闪。她夹烟的手有点哆嗦,但毫不间断的把烟一次次放向嘴边,步伐游弋的慢慢向湖边走去。
我怕一一会一时冲动,想过去追上她,但我一动身,王辰就阻止了我,理由很简单:她想寻短见的话,不会等到今天,王辰说这话时,流露出的无奈溢于言表。我很想反驳,但却觉得无论怎么说也很苍白,我只能祈祷。
喀纳斯的夜很冷,而一一出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王辰能忍,但这时也坐不住了。枫哥拿了一件他自己厚厚的的大衣,向屋外走去,但王辰还是拦住了他。说:“一一不喜欢别人在她伤心时打扰她”。枫哥很轻松的就拨开了王辰的手,走了出去,然后丢过来一句,“我不会打扰到她,我可以理解她的痛”。
我睡不着坐在车里,斜靠着座垫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天,星光很耀眼,但也很孤寂。到后半夜,我看到枫哥把一一抱进了屋子里,我下车去搭把手,这时我才注意到,一一的眼角由于流过泪而通红。枫哥把一一放到床上,很细心的披上了一件衣服,然后径自去了另一个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一一没有像往常一样很早就起来画画,看来确实是身心疲惫了,不过哭过一场应该也挺好。八点多钟时,枫哥起来了,精神还不错。他拿起一袋速食啃了起来,这才想起枫哥昨晚基本没吃。给他倒了一杯水,我们聊了起来。枫哥知道我想问什么,主动跟我说昨晚没什么事,他起初只是想陪一一聊一会儿,但一一好像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变得很是暴躁。过了好一会儿才好转,但却开始慢慢的抽泣,这哭起来不要紧,不过一一哭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直到哭的自己昏睡过去。
枫哥喝了一口水,接着道:“不过,通过昨晚,我明白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我不解的问。
“那条项链,是一一故意放进你的包里的。她说她相信缘分,同时,也觉得和我算是同病相怜,便把项链故意留了下来,只是没想到我们碰巧或者说是因为王辰的故意之举,认识了王辰,导致这么快就见面了,这次她说想要我们帮一个忙,但我想一个人去就够了,你还是别去了”。
“哦?什么忙,我为什么不能去”?我问到。枫哥没吱声,但王辰的声音却在我们背后想起:“去罗布泊,找到那个地方,埋葬巴朗的地方,一一始终不愿相信巴朗已经死去”。
我瞪大了眼睛,“罗布泊那么大,地形又那么复杂,怎么找?这不是嫌命长吗?”
王辰叹了口气,说到:“那个地方刚进入罗布泊不远,而且我去过那个地方,清楚地知道那个坐标。只要把它输入到导航系统里就可以了。当时的搜救队里……有我,也算是我为当年的过失而做出一点补偿吧”。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王辰处心积虑的把我们带到这里,原来是为了这个。只是我不明白,他的旅行社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不早点带那些人来呢?王辰跟我说,这事要看一一的意愿,她要是不愿意出现,说什么都是白搭。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我和枫哥这是他的一枚棋子。对王辰的厌恶之情,压抑不住的涌向身体的每一条神经,他以前装作热心帮我和枫哥的时候,或许就已经在策划这一切,头脑中他的嘴脸,让我一直感觉很欠打,但这是第一次显得如此恶心。
“我们不去,为什么要去,你可以支配我们吗”?我吼道。
“不去没关系,这只是我请你们帮个忙,这本来就是我的事,不该麻烦你们的”。说这话的,是一一,她从枫哥后面徐徐走了过来,虽然相隔有点距离,但是我的声音很大,我相信她听得很清楚。
“帮,好歹朋友一场,更何况同是天涯沦落人”。枫哥笑了笑,透着一股豪气。看我一眼,又说:“我兄弟既然不愿去,希望你别在意,找个时间安排他走吧”。
“去,我怎么不去,我变主意了。我担心我枫哥,我也想帮一一尽一点微薄之力。但这和王辰没有半点关系”。我瞥了一眼王辰,眼中流露出不屑与仇视,这样说到。没有人希望被人玩弄,尤其是你用心浇筑的感情。
王辰感激的笑了笑,想说什么但我和枫哥都不愿多听。一一只是安静的道了一声谢,就转身向屋外走去,手中依旧拿着画板。枫哥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他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但是他不想我跟他做的事过于危险。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才一定要去。
一个星期后,装备会直接到达库尔勒,那里过去一点点,就是罗布泊。这次,不是旅行,而是冒险,为曾经所爱,拼命一搏。
但愿这次的冒险,能有好的运气,希望你能彻底解开心结,坚强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