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初春。南方已经有了夏天的感觉。
那天,文渊和二姐正在吃饭,大姐去出差了。
那时,文渊和两个姐姐就住在一套一房一厅的出租屋里。两个姐姐睡在房间,陶文渊则睡在客厅。文渊的床边放着一张折叠式的小木桌子,那是姐弟三人的餐桌。吃饭的时候打开,平时就收起来。
那天晚上,二姐买了他爱吃的卤鸡爪,炒了一盘菜心,还有一碗番茄蛋花汤。那样的伙食,在当时陶文渊三姐弟来说,已经算是一种很好的享受了。
姐弟俩津津有味的吃着。
“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二姐咬着一只鸡爪问文渊。“工作有点眉目了,有一家蛮大的食品批发部在招聘业务员,我今天去面试了,老板对我还很满意,叫我明天去试用……”
嘀……嘀嘀……嘀……文渊的话没有说完,二姐的BP机就响了。“那你明天去试试呗。”二姐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看BP机。“我下去回个电话,你别把鸡爪吃完了哦!”“哦……”二姐说完转身就下楼了。
文渊一个人继续吃着饭,他其实对鸡爪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那东西比鸡肋还要令人讨厌。他匆匆的用番茄鸡蛋汤泡着吃了两碗饭后,就拿碗把饭菜都盖好,等着二姐回来继续吃。
洗了一把脸以后,坐在床上,陶文渊一边想着明天要面对的新工作,一边随手拿起床头那本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无心的翻着。
一个小时之后二姐才回来。
回来时的二姐脸色变得惨白,眼眶里蓄着泪水,并不和文渊说话,直直地走进了房间。
文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觉得心跳在莫名的逐渐加速。二姐是个开朗乐观的人,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平时有什么不顺心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发脾气,但那也只是夏天的阵雨般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可现在却不一样,文渊几乎没有见过二姐这样的表情,如同一场灾难性的风暴即将发生。他隐约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二姐,你怎么啦?饭菜都冷了,你还吃吗?”文渊试探性地去问了二姐一声,可二姐并没有回答,也不看他,依然只呆呆的坐着,眼泪早已无法控制的涌出了她的眼眶。文渊不敢再说话,也无心再翻书,也呆呆地坐着,心里在想:二姐到底怎么啦?房间里一片寂静,天已完全黑透。
不知过了多久,二姐才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爸爸去逝了”。简短的五个字之后,便是二姐痛哭的声音彻底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二姐说的那句话,那五个字,让文渊的大脑轰地爆炸了。心也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泪水,夺眶而出。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二姐才停住了哭声,对文渊说:“收拾一些行李,明天早上我们回家,收拾完了早点睡吧。”说完,二姐就关上了房门。那天晚上,文渊一分钟也没有睡着,父亲那张消瘦的古铜色的脸一直在他眼前晃动,忽远又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