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从空间戒里找出玉书简,那是一个白莹莹的东西,真的像古老时代所用的竹简一样,一根一根的白玉签用金色丝线串连起来,美轮美奂。不说里面的内容,它本身就价值连城,和空间法器一样,只有归神境的炼器师才能炼制,而且材料更为难寻。这种“书”可不是用眼睛来看的,而要用神念来读取,往里面记录东西的时候同样也要用神念。当长夏看到里面的海量信息后,暗自猜想,纪媱从铜馆墓叛逃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就预谋好的,因为用神念复制这么多的典籍,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办到的。
他粗略地浏览了一下,这里面的典籍包罗万象,有功法、法术、炼器、材料、丹药、秘闻、杂谈、前辈随笔、宗门历史、江湖情报,等等。还有一部完整的《寂灭星海》。不过他现在已经用不到了。他从法术里寻找到《五鬼搬运》,将这门法术牢记下来,而后开始修习。
“五鬼搬运”对人体属性没有限制,但学习条件非常苛刻,必须开氐窍、承窍和器窍才能学。而且它还有一个进阶版,需要再开翼窍和心窍。练成进阶版后,如果星力跟得上,据它自己说,完全可以移山倒海。所以这门法术初级版就被定为稀世法术,而升级版则被定为传奇级。
摄取五脏之魂入器窍,蕴养“五鬼”为“器”。以承窍、氐窍和器窍之经络为模型,构建五鬼之雏形,使其具备吞吐之力,可搬运万物。
这是初级版“五鬼搬运”的总纲,意思很明确,并不难懂。不过具体做起来就令人挠头了。首先,如何摄取五脏之魂?其次,承窍、氐窍和器窍的经络非常复杂,如何构建一个精致的轮廓成就五鬼的形体?
长夏略微琢磨了一会儿,抓住关健了。五脏又被修神者喻为五庙,都是神的行宫。作为心窍的一部分,它们之间是相通的,而九窍之间同样是相通的,彼此并不孤立。比如眼睛是肝脏的门户,属木;耳朵是肾脏的门户,属水;舌头是心脏的门户,属火;口腔是脾脏的门户,属土;鼻是肺脏的门户,属金。所以,他并不需要倒行逆施在自己的身体里乱动手脚,而只需要从外部着力就可以了。
以五官之意,结合五行之物,再以刻画符文的方式,赋予它形和意,这样就完全可以了。
长夏想通以后,立马开始行动起来,而且他有现成的材料。在地宫时得到的四个“天泉”,属性各不相同,而棺材旁的小树,就是依照尸体的体质采用相应的材料炼制的,同样具备极端的五行之力。唯独缺一门金属性的,但长夏的体质就偏重于金属性,恰恰能够弥补不足。
他找到方梦,让方梦帮助他分别从四个天泉里取一点本源精华出来,装进四个玉瓶中。而他把自己的血液混合着“比星”星力也装了一小瓶。而后他从那些材质不同的小树上,分别掰下一根枝杈,以磁力将其碾成碎末,和属性相应的天泉混合在一起。他以手指蘸着瓶中的东西,加持上自己的星力,开始刻画承窍、氐窍和器窍的立体经络图。
方梦从纪媱口中知道他要干什么后,也有些期待,想看看他能不能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成功。无论是哪个级别的法术,绝大多数都需要修习者实打实地去参悟那些玄而又玄的道理,悟不透就学不会。而长夏显然没有悟懂《五鬼搬运》这门法术的玄奥和修炼窍门,只是以凡人的思维去看待它,把它的核心宗旨具象化了,以制造一件物品的方式来达到相同的目的。如果他真的能成功,无疑能证明,法术还可以通过另一条途径来实现,即便不可能运用到所有法术的修炼上,但也可以给人莫大的启迪,相当于在固有思维上开了一扇明亮的窗。
一个多时辰后,长夏终于刻画出了一个粗燥的器窍经络轮廓,实际上在方梦和纪媱看来,已经非常精细了,居然蕴含了二百六十多个穴位。
长夏还在其中穿插了很多恒固符文,以阻止它消散。
“好家伙!”长夏甩了甩酸麻的手指,额头上汗涔涔的。“没想到刻画经络这么费神,刚才差点又功亏一篑了。”
稍微调息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刻画氐窍的经络。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一次熟练多了,时不时嵌入一个恒固符文,以巩固先前的成果。半个时辰后,一个包含了三百二十多个穴位的氐窍经络图刻画成功。
又半个时辰后,承窍的经络图也刻画成功了,包含了二百八十多个腿部穴位。
接着,长夏以大量的恒固符文和少量的“大地之力”高级符文,给这三个经络图披上了一个恶鬼的外衣,使它们同存于一个“驱壳”内。
他小心翼翼地刻画完最后一划,收工了。如果不是因为瓶中的材料耗光了,他肯定还会再搞别的名堂,比如画上眼睛和鼻子什么的。现在的这个“鬼”,只有一个比例严重失真的血盆大口,可以说整个脑袋都被这张大嘴占满了。
长夏来不及欣赏自己的杰作,把它吸入自己的器窍里,开始润养它,赐予它能量。
接着他开始刻画第二个“鬼”。第一个鬼是用偏重土属性的天泉和树枝粉末刻画的。第二个用火属性的。不过既然法术的宗旨是用来搬运东西的,所以长夏没有刻画任何攻击符文,而只刻了火系符文中的“熔岩之力”,同样属于高级力量型符文。
一个时辰后,第二个鬼也刻画成功了,蕴养在了器窍里。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和第五个。
当他的星力只剩下全盛期的三成时,“五鬼”全部成功。差不多每一个都耗费了他一成星力。
“这家伙还真是为法术而生的,一旦学会了几乎再不会出错。看他刻画符文的娴熟程度和精准程度,都快赶上我父亲了。”纪媱心中暗暗感叹。
长夏根据《五鬼搬运》中所记载的蕴养五鬼的方式按部就班地蕴养起来。首先要使它们形成紧密的联系,而不是彼此孤立的,否则宗旨就跟五鬼搬运分道扬镳了,不可能拥有五鬼之力。
不久后他感觉五鬼之间形成了无形的能量通道,每一个都和其他四个共享力量,形同一体,而五鬼又和他自己形同一体,如臂使指。
“成了!”长夏睁开眼,喜不自胜地从雪地上站起来。
“练成了吗?快看看威力怎么样。”纪媱说道,看起来比长夏还紧张。事实上,如果长夏的方法行得通,那她也可以修炼“五鬼搬运术”了,照猫画虎就可以了,而不用理会“窍”的限制。
长夏对着远处喝道:“五鬼搬运!”
从他的眼、耳、鼻、口、舌中喷出青、黑、白、黄、赤、五股烟霞。一下在半空中幻化成五个阔口獠牙的无臂恶鬼。
五个恶鬼对着长夏所指的地方张开了巨口,刚降下来还没有压结实的积雪“呼呼”地往它们的嘴里飞去,像是五条巨缸粗的雪龙,极为壮观。
“居然真的成功了!”方梦从雪地上站起来,眼神里出现了异彩。
天空上的五鬼其实只是器窍内五鬼的法力延伸,并不是长夏真的把它们从器窍里释放出来了。
这就是法术,无比玄妙,只要头绪对了,初期的晦涩和艰难就能转变为成功后的喜悦。
虽然先前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过现在拥有了五鬼搬运术,长夏很快就赶上了挖掘进度。磁力风暴将坚硬的积雪剥落下来,而后再用五鬼搬运术搬运上去,一个人就胜任了两个人的活儿。
“咦?挖到底了!”
随着最后一层坚雪被剥落,露出了粘满血迹的青石砖,还有一角被积雪压塌的建筑废墟。由于这些建筑废墟的存在,最下层的积雪反倒不那么难挖了,因为到处都是空隙。
过了一会儿,长夏看到了熟悉的景物——一条几丈宽的冰河,原本它是城中居民的饮用河,现在被冰冻了,变得和两旁的青石砖一样,死气沉沉。接着,他顺着这条河渠的左岸开始往下游挖掘,因为当年他和姥爷进城时,就是从南门外的河渠逆着河水潜入进来的,从右侧的取水台阶上的岸,靠在破庙的墙外歇息了大半夜,那座破庙离南门城门很近。
河渠并不是沿直线走的,所以长夏花费了一天多时间还没有找到那座破庙,但是星力已经耗光了,他只能暂时先出去补充一下星力。
方梦和纪媱一直在外面打坐等待,幸好他们都不是普通人,要不然早就冻死了。
见长夏出来,纪媱打断修炼,问道:“找到了?”
“没有。我们先到雪山外补充一下星力吧。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可能栖云山宗的金衣弟子选拔赛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呢。可惜,这一届比赛我们是无缘观看喽。”
等了片刻,方梦也从入定中醒转过来,三人开始下山。长夏怕再进来的时候找不到先前辛苦挖出的洞,所以在洞口的雪层中钉入一根三千丈长的链条,牵着链条的另一端往前走,等他们走出雪山的范围后,链条也恰好绷紧了。这令长夏一愣。
“还真巧,我还以为要再接一根呢。”
“嘘,别说话,附近有人!”方梦说道。正这时,一道亮光从远处闪电般飞来,长夏以为有人要攻击他们,立马就要施展法术对抗,方梦赶忙拦住他,一招手将飞来的光接到手中。“不用紧张,这是烟岚师姐给我的传讯。我们先躲起来,那些人感应到我们了,正往这边飞来。”方梦说道。
她祭出烟雨琉璃梭,把三人笼罩起来。“站着别动,烟雨琉璃梭有隐形功效,还能掩藏我们的气息。只要对方没有归神境高手,就发现不了我们。”
三人静等了片刻,果然有四个人寻到了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