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有人看上你了。”
“瞎说的什么话?”
“我们家刚才来了一个矮胖子,满脸青春痘,还是个卷毛,他本人亲自来我们家,还找了人来说媒,说要和你处对象。啧啧啧,你是没看到啊!”
“你瞎说什么?睡觉!”
“真的,不信,你问妈妈去。”
大妮洗了澡,和花梦芙躺在一张床上,她今天很累了,不想听花梦芙胡说什么。
白天,花梦蓉闹腾,她就已经有些受不了,这个暑假里,她还要帮着乡政府里搞一些文娱活动的筹备,还要赶几篇宣传稿,也很辛苦。
吃过晚饭,二婶张蕙兰在她自己家里,突然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就托隔壁的人到街上带话给林德青,林德青正和一群妇女在抢着背卸一车化肥,她就叫带话的人到她家去找女儿大妮,让大妮赶快先去看一下,大妮收到传话,就连忙赶去了老台坡子二叔家,二叔花又开此时不在家,他跟着外甥李辉发去了G省,正赶着做一项外墙装潢工程,估计还有个把月才完工,眼前是回不来了,二叔家的大女儿花思娣则在S市打工也有一年多了,也不在家,偶尔会打个电话回来问候一下家里的情况,还有二叔的大儿子花志江,此时也正在县四中读高二,也不在家里。
说到花志江,和花长开家的双胞胎同一年出生,大不了双胞胎多少天,他本来应该和花长开家的双胞胎同一年高中毕业的,就是在初二的时候,花志江复读了一年,原本是想打好基础考县一中的,但县一中是不录饮水乡这边的初中复读毕业生的,后来,还是张蕙兰找花大妮给想办法,大妮说县一中是去不了的,县四中说不定自己还有办法,张蕙兰就说只要能上就好,管他一中还是四中。于是大妮就托关系找四中原来的老师,说自己的亲弟弟要到四中上学,请老师无论如何给帮这个忙手收下花志江,老师领了大妮的人情,答应了,大妮才把花志江送去了四中,当时,二婶手里的钱不够,大妮还帮花志江垫付了伍佰元的报名费,后来和花志江从四中报到拿到录取通知书回来后,大妮在二婶家,还另外给了二婶五百块钱,说是算自己给弟弟花志江上高中的一份小贺礼。其实,大妮心里是想报答小叔当初对自己上高中和上大学的帮助补给之恩。只是她的能力有限罢了,只能给一点是一点了。
现在,二婶病了,家里就只有花志海一个人,花志海才上小学六年级,也只是站在妈妈的床边,看着妈妈张蕙兰疼的蜷缩成一团,却又不知所措。
大妮一进门,花志海就冲出来,拉着大妮,也不说话,把她往房里拉,大妮进到房里,看到二婶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也是猛地抽搐了一下,她叫花志海守着张蕙兰,说自己马上到街上去叫车来,送二婶去医院。
大妮火急火燎地跑到街上,气喘吁吁地叫了一辆面包车,钻进副驾驶室,叫司机赶快把车开到二叔花又开家的门口,她下了车去屋里,走到床边去扶床上的二婶起来,把二婶背到自己的背上,可是,二婶个子比大妮高多了,身子也很重,大妮瘦削的肩膀有些扛不起,但还是硬撑着把二婶连背带拖地弄上了面包车,立马去了乡卫生院。
医生给二婶做了一些检查,排除了急性阑尾炎,又做了妇科方面的检查,但医生说得很含糊,说是有炎症,但不是很严重,就给二婶挂上了点滴,大妮守在医院里,等二婶打完了点滴,看上去二婶好像不怎么疼了,脸也没有先前那么惨白了,医生就开了两天的药,说明后两天可以拿到村保健室那里挂点滴,就不用再跑乡卫生院了,还开了一些止疼药和消炎药。大妮办好了费用结算,领了药,就又叫了车,送二婶回去了,她给二婶熬了一点粥,可二婶不想吃,就躺在床上,闭上睛,不一会儿,睡着了,或许是折腾的久了,很疲惫的样子,大妮就没再去打扰她,就叫花志海将就着一点咸菜和卤菜吃了一点。
大妮守在二婶家里,等天都黑了,大妮看二婶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她又烧了开水,倒了一杯,在冷水里浸了一下,端到二婶面前,喂她吃了药,就起身告辞了。
二婶张蕙兰精神看上去好些了,大妮说要走,她看见大妮这孩子对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天色这么晚了,想到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她也不放心,花志海虽说是男孩子,可还小,也管不了事,她就叫大妮打电话给她爸爸花长开,花长开的手机就在口袋里,他本来是准备打一场夜牌的,刚才糊了一圈,麻将推倒后都又重新摆好一局了,结果接到大妮的电话,听电话那边蕙兰在说着话,就没继续打下去,他离开麻将馆,辗转到花又开家,去接大妮回家。
其实,在万户村,大妮不知走过多少夜路,虽然有些胆怯,但还不至于到害怕的程度,一般情况下哪里需要人接,只不过,老台坡子到榨油厂那一段是荒郊野外的小路,旁边还有一个坟场,想到这里,还是有些瘆人。不过,她也不希望爸爸花长开打牌,张慧兰这么一说,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幸好,这一次花长开没有固执地坐在牌桌上不下来。
大妮和爸爸花长开一起回到家中,林德青并没有对大妮说什么,仿佛家里什么人也没来过,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花长开这一次从江城回来,带了两三千块钱回来,都交给了林德青,说自己接了个住户内装修的活,除了江城的房租水电和日常开支外,他一分钱也没有多留着,都拿回来给林德青了。
这是自大妮上高中以后,这么多年以来,花长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拿钱回来给林德青,而且还是他做事挣的钱。可哪有人空着口袋出去打牌的,他钱包里是没有大的钞票了,鬼知道他又在哪个口袋里藏了一两百块钱,白天在麻将馆打了牌回来,火气好又赢了几百块钱,下午吃完饭,又去准备夜战。
这花长开一回来,村里总有人约他去打牌,即使没有人约他,他在家里也是坐不住的,屋前屋后晃个小半天,还是按耐不住,自己寻到有打麻将的地方,也总是能挤上去,和别人坐在一起,围着桌子打起来。一边打牌还一边抱怨麻将桌子摇晃,麻将牌字太小,坐在对家的人出字太慢,还说什么要是有自动麻将机帮着洗牌码牌那就好了。
不过,花长开这几年打牌的频率是大大降低了,一方面手头比较紧,另一方面儿女们都大了,也会向着妈妈这林德青,说爸爸只顾自己玩乐打牌赌博的种种不应该,花长开再怎么不长心,再怎么和林德青对着来,但大妮和三妮经常劝他说他,他多多少少也会听进去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