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琚一愣,显然不知他是自己哪个徒弟了。
他左瞧右看,愣是记不起来。
凌歌不着痕迹地扯了扯百里琚的袖子,悄声问道:“师父,这是你哪年收的师兄,怎么说话这么毒舌?”
百里琚也想回答,可他自个儿都是懵逼的。最后也只能赔着一张笑脸持续“嘿嘿嘿”。
那青年转眼看了看凌歌,又笑看着百里琚:“这怕是师父新骗得的徒弟吧?不知她又有什么本事,竟能入了师父法眼?”
百里琚一时无语。
是,他确实到处招摇撞骗,到处跪求有才之人拜他为师。但他也是有原则的,不是名满七国的不要,不是交了名册的不招。若是登记在案,那绝对是顶尖儿的。
如今册子上也只两千九百九十八个人头,离着爹娘规定的人数尚有两人。
只要让小凌歌名满七国,再让景墨拜他为师,他便可功德圆满衣锦还乡。
如今遇到当初收下的徒弟,他也只能满眼悲郁地摇头长叹:“徒弟啊,你当知晓:人生多少无奈事,皆因迫不得已。师父当日离你而去,也是因为……”要去收别的徒弟。
话没说完,那青年却懒懒地掏了个耳朵,闲闲道:
“打住吧师父,当初可是徒弟我先跑路的。您老这些年的污迹斑斑,我在陈国可是一清二楚。什么逼着唐国平安君拜你为师,若他不愿便以死相逼之类的事,我早便听烦了。如今陈国有才之士,谁人不知您的大名。若是知晓您即将赶来,早便连夜出逃,就怕被您逮个正着。徒弟我也是倒霉,不过跟着莫将军行军,居然又跟您遇着了。”
百里琚对这青年所言当真没了印象。
外出闯荡十余年,收了这么多徒弟,他哪儿能记得这是哪只?
如今也只有尴尬地笑笑。
凌歌听着这位“师兄”所言,这才知道师父的德行。
若是平常人,早便翻脸离开,并附上一句经典台词:原来你是这样的师父!
可凌歌从小跟着姥姥长大,一直期待自己能长成姥姥那样能“呼风唤雨”的人;再不成,便让天下有才之人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若是被欺负,就让他们欺负回去。
此时凌歌看着百里琚的眼神亮晶晶的,心里想着:
就算师父不能摆阵送她回到现代,但就凭他的坑蒙拐骗的本事,以后的日子还愁不好玩吗?
于是,凌歌转头看着自家师父,赞道:“师父,干得漂亮!”
说完,附赠了个大拇指。
这青年见她这模样,暗叹一声:“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这师徒俩倒是绝了。”
说罢,他又呼了口气:“也别一直在外站着了。你们的屋子便在我隔壁,且先去收拾一下。”
百里琚笑着点头,拉着凌歌便准备走。
那青年笑着提醒道:“多年不见,师父怕是忘了徒儿姓名。我姓姬,氏燕,名玉,字淳白。师父可莫再忘了。”
百里琚自然应下:“淳白且休息一阵,师父与小师妹去收拾下再过来与你相叙。若是不打搅,待会儿倒是有些问题想请教。”
燕淳白也没多问,略一点头便回房去了。
不多时,百里琚便领着凌歌来了。
他也没问什么别的问题,只问他是否知晓沭阳城三年前的剧变。
燕淳白含笑地看着他,抬手又往自己杯中斟了盏茶:“师父问得倒是巧了。徒弟便是三年前入了将军幕府,也正是那一年到的沭阳。”
百里琚和凌歌皆静静地看着他,期待他能提供些线索。
燕淳白不负众望,果真说了件“怪事儿”。
“三年前,沭阳倒是无甚大事,只是东三十里的鸣山城地龙出动,死了许多人。那时的鸣山城几乎成了座死城,约摸一年,也没人到那儿去看过。之后,那些外地行商的人回到鸣山,却发现一件怪事。鸣山城外原本一片开阔的平原,竟然变做了绵延数里的大山。那山又高又大,仿佛遮天蔽日。有人说,这大山的出现,便是因着那次地龙大动;又有人说,沭阳是受到地龙大动的波及,这才陷入了干旱。”
燕淳白这话隐晦地透露了个信息,这干旱或许与那座突然出现的大山有关。
百里琚和凌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决心: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这鸣山城看来是必须得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