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战胜,柳湘子这面亦发生了一些事情。
本该是柳湘子率五百刀手,暗渡陈仓,扰乱敌后,可现在队伍里面却混进了两个最不该混进的不速之客,一位王爷和一位姑娘。
“为什么王会跟来!王现在不是应该在后营里指挥三军!”柳湘子气的克制不住,又转向曲九,将更多的怒气统统发出去,“还有你!来路不明的女人!居然敢偷渡!从军上战,岂当儿戏!若是现在开战,你已经够死上几百次!刚从鬼门关回来,不知道珍惜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又想死吗?阿?想死吗!你们这两个白...”
注意到柳湘子说到偏激,副官赶忙拦下口无遮拦的柳湘子,阻止住差些酿出的不敬之罪。
南极天未听在意,伏在雪丘后,观察着前面狼夷人大营,向身后唤道:“柳湘子!”
听到喊自己,虽然很恼火,但军令如山,柳湘子压下火头,还是来到南极天旁边伏下身。
“你还记得先前在营中,子敬先生所讲。”
“说狼兵一反以往,变得处处谋算?”
“你观他们的营帐布置如何?”
柳湘子也伏上雪丘,向下望观察:“主营在中,护卫营在侧,兵营散布。空有防卫,却缺乏主动。只考虑到守,而没有考虑过困。”
“没错,不知行军兵法,却能聚十万之众,不懂布阵排营,却知取天险地势。其中处处都透着一股不自然。”南极天眉宇间凝成一股愁。
柳湘子也终于注意到这一点,怒气少了许多:“那现在还按先前的计划行事?”
“计划依然是计划,但现在先处理另一件事。”南极天起身,回到后面,走到曲九面前,不善的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啊~呵呵、哦呵呵。”曲九脑子飞快的转起,编排着各种理由。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想偷回卜石,所以偷偷溜出去,再找帅营的位置时,又误进了刀兵帐,慌忙下换了乔装,结果被误打误撞带进来队伍,发现了南极天也在这,就偷偷藏了一路,最后站在了这里?
这种说法,怎么编都编不成一个正当理由。
“总之...就是、卜在哪里,我在哪里!”最后总结成八个字,曲九尤为满意的吐道。
“算了,居然跟来了,也有事要你帮忙。”
“啊?帮忙?”
...
入夜,狼夷兵大营里,巡守的狼夷兵往返与各处营帐之间,不同于以往的放肆和喧闹,今夜的巡守,沉氤着一股灰暗气息,全因今天,狼夷兵在前线吃了南征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大将军戎戈在前线被人废掉一只手,坐骑雪狼王回来后,亦倒死在大帐前,还损失了过万的兵力。
寒冷的空气沉氤在军营里。两道黑影掠过,在巡守兵的盲区里,隐匿于阴影里移动。
南极天停下,拦住身后的曲九,能听到营帐后的脚步声,等脚步声离开后,两人继续移动。
...一个时辰前...
“什么?!占卜找人?”曲九摇摇头,果断拒绝道,“不可能,做不到!”
“你在雪崩时,不是找到我的位置,为何不能再占卜一次?”
“那时是你带着我的卜石,而且我也见过你,自然容易成功,这次你要我找的完全都是些我不认识,甚至从没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占得到。”曲九突然又好奇心起来,“话说回来,这些人名字这么怪,不像是中原人名字啊,你为什么要找他们?”
“这些都是六部族人的姓氏。”柳湘子解释道,“狼夷人本是游牧族,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居,这片北边关外本是六个氏族世代共处之地,这六个氏族与我南朝历来善处,也是这原因,这一片的边关布防才不如其他关坚固。狼夷人突然从这一片边防攻入,六个氏族的人又突凸的消失,王是认为这六个氏族的人和昝纣二人一样被虏为了俘虏。”
“六氏族虽不是我南朝子民,但历年上贡,已是南朝友邦。”南极天道,“而且,若六氏族不救出,即使打退了狼夷兵,没有领主,关土还是会有其他人引兵来犯。”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
“那便只能一座一座找了。”南极天不理会曲九抗议,决定道,“我们兵分两路,柳湘子,你带五百刀手按原计划烧毁粮草,曲九,你和本王去找俘虏营。”
“什么?!王、不可...”
“军令如山!人多了只会更容易暴露,两个人反而易于行动。”
“可是她...”柳湘子说到一半,触到南极天迎来的眼神,硬咽回了后半句话,“柳湘子...领命。”
离开前,柳湘子走过曲九身边,凶狠盯着讲道:“喂、女人!你要是敢拖累王,本将绕不了你!”
曲九不乐意的别嘴,怎么觉得自己最近特别容易招人恨。等其余人走了,曲九来到南极天面前:“喂,我还没答应要...”
“拿着。”南极天命令道,递上火箭筒,“找到俘虏营后,你便守在里面,以起火为号,放这支烟火,其他人自会集结过来。”
南极天走后,曲九站立在茫茫雪原上,一咬牙,从后面跟上。
....
按南极天的推测,俘虏营会设在主帐周围。狼夷人兵风凶悍,若他们有意要留下六氏族,必然不会放在容易出意外的外营里,而是会关在更靠近中心的内营区。
进入内营区后,防卫果然严密了很多,无法再依靠潜行。
南极天停下来,向四周观察,肩膀突然被拍了两下,南极天回头,疑惑看向曲九。
曲九指向一处,猜测着说:“会不会是那个?”
南极天看向指去的方向,犹疑了一会,突然一亮,意外道:“这次还真让你蒙中了一次。”
“什么蒙?明明是观察。”曲九咕哝着,虽然确实是猜的。
那座营帐比周围其他营帐都要大,而与其他营帐最大的不同,是这座营帐的帐布颜色要深许多,这是为了掩盖由火光映上营帐的影子。
二人一步一小心潜行过去,南极天伏在帐外,听得沉重的鼾息声,二人进入帐内。
帐内的火光照出营帐内的全景,巨大的四方牢笼,里面困着大约有几十余人,牢笼外面,一个巨汉躺倒在地上大睡。
一些被惊醒的人,都站起来吃惊的看着走进来的两人。
一个年轻少年在老者的陪同下,缓慢走过来,礼貌的问语。老者在旁,轻声翻译:“你好,这位是漆雕.信人,信奉雪雕王部族的少族长。请问,你们是?”
“南威王大军已来到天狼关今夜便会攻营,我二人是先行前来探明俘虏营位置。”南极天伪作探映兵,讲道。
老者将南极天的话,翻译回去,牢笼里听到的人,无不动容,纷纷起身。
曲九赶忙制止这阵骚动,同时做手势指向一旁酣睡如死猪的看守将。
“北方部落应该是有六氏族,可都在这里?”
老者一一为诸人翻译。
“厍狄.鲜于。信奉蛇的部族族长。”
“步六孤.卑狐,我的部族信奉的是雪狐。”
“这位是葛加尔.盖卒,在选出新族长之前,他会是雪牛部族的代理族长。”
“还有雪鹰部落的步鹿根.有巢,和雪貂部落的乌丸.简鸢。他们...暂时不在这里。”
“关在其他营帐?”南极天问。
老者迟疑着解释道:“夷族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传言,带走了乌丸,要与古卑成亲。步鹿根自小与乌丸定有亲姻,便也被他们抓去烤刑,在这里,每晚都能听到他的痛喊声。”
对乌丸这个氏族,南极天还留有印象。交代了曲九留守,南极天故自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