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气氛有点凝重。
墨老爷端坐在书房里,虽然墨老爷是个商人,但是他毕竟是世家出身,他也是饱读诗书的。自从家境变好后,他就给自己弄了个书房。闲时读读书,有亲近的人来找他都带他们来书房里聊的,今天也不例外。
书房里现在有四个人,除了我爹,还有我娘,我和一位老先生。
老先生姓徐,年过六旬,头发早已斑白,身形消瘦。是我爹请来教我读书识字的,已经授课二月有余。
墨老爷脸色微红,额头见汗,沉默了半天还是没说一个字。实在是开不了口啊,太丢人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个月前的那天和现在是何其相似。
最后,徐老先生打破了沉默:“墨老爷,令郎天纵奇才,老夫自认才疏学浅,是没有什么可以教他了,特来辞行的。”
墨老爷一阵尴尬,不过对方既然开口了他也不得不回。只好强笑道:“老先生何出此言,先生的才学是人尽皆知的,定是我儿顽劣,冲撞了先生。”
说完不等徐老先生回答,立马转向我这边怒声道:“逆子!还不来给先生跪下赔罪!”
我只好从我娘背后挪出来,扑通一声就给跪了。没办法,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该跪还是要跪的,更何况这事还得怨我。
事情要从四个月前开始,那天我爹终于下决心给我找了个先生。本来我三岁他就要给我找先生了的,但是我撒泼打滚卖萌....求我娘。然后在我这高明的夫人路线下,我爹终是打消了这念头。不过我今年八岁了,我爹终于还是给我找了个先生。
恶梦般的生活终于是开始了,我一个大学生。穿越了还是逃不过上学的命运。虽然很抗拒,但说实在的。沐浴在红旗下成长的我,尊师重道一直是刻在我心中的。
我的第一个先生姓李,他是个很古板的人。我其实也很喜欢这个先生的,因为他是我来这世界来,第一个系统的教我写字的人。没错,就是写字。这里的字连繁体字都不是。而是近似篆体的一种字,很美。繁体字,我还能认大部分的,但是篆体什么的,我就觉得......嗯,这画好漂亮。唉,当了八年的文盲,认的字也就几百个,平时用用是完全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一个富二代,认那么多字干嘛。不知道高智商,高学历的人犯起罪来一个顶一千个么。我安安静静的做一个不危害社会的米虫...不,美男子!有什么错!
本来呢,我还想把字认全了就想个办法把这李先生给辞了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啊。
两个月前,李先生给我授课。先是考察了我上一天的功课,然后他给我讲了这个世界(其实也就我现在这个国家)的历史。说是以史为鉴,可以使人明智。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也许是天赋,也许是因为性格原因。他讲得一点都不有趣。给我的感觉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但我还是认真听完了。然后他就问我九方问(这里历史上的一个大王朝的人官至宰相)杀子救君这段怎么看。
我从小就是个诚实的人,我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回先生,学生认为,九方问杀子救君有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是光武帝,一个是九方问。”
李先生点了点头说:“不错,继续。”
我接着说:“首先,光武帝(这世界里的)不是个明君,他先是花光了他父亲,他爷爷两代人积蓄的国力大修宫殿。然后加重了百姓的税负大肆敛财,为了虚名去攻打蛮夷。由此可见他是个好大喜功的残暴之君。然后在战事顺利的时候脑子一热就御驾亲征,开始的时候不见他御驾亲征,蛮夷大败就披挂上阵了。结果不知兵事,被一千残军给围困了。害得一干亲信都深陷险境,要是被一锅端了英兴朝在那时候就灭了,这种昏君怎么能效忠呢。至于九方问,他本来是一个军户(那时士兵来源就是军户,一家子的男人都要上战场),在君主被困,粮食断绝的情况下杀了自己的儿子去喂食君主的做法,在我看来完全是小人之举。当时光武帝是率骑兵追击溃军的,也就是说他们是有马的。光武帝脑残..,不,是不知兵。竟然追到山上,然后被困。骑兵只有冲击起来,那无比的速度才是骑兵的强大之源。山岭那种地形完全不适合骑兵作战,连我这个外行都知道。那么那时候那些战马应该都算是废了的,作用有限。也就是看运气突围出去需要,就算骑兵对战马看重,但是弹尽粮绝人还是要活下去的。也就是说当时肯定可以杀马充饥,先生刚才说此战惨烈。光武帝被救时本来三百的骑兵只有两百人活了下来,至于战马更是只余百来匹,也就说除去战死的马,当时肯定是杀马充饥了。那么既然可以杀马充饥,九方问为什么还要杀了自己的儿子来给光武帝吃呢?除了媚上,想要赌一把,借此来给自己上位博得一个机会以外。学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了。难道是马肉太硬,人肉更好吃?呵呵。所以,学生认为光武帝和九方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死在石林山简直就是老天瞎眼。光武帝唯一的贡献也就是修了那条运河,不过那是他为了去南方游玩才修的。所以在学生看来他们浑身上下全是污点”。
我自顾自的说完这么多,自认为说的很好。完全没发现先生那越来越黑的脸。
首先英兴朝离现在都八九个朝代了,所以我怎么说都没有心理压力。
其次,事实上历史也是这样的。这段换成好懂的话就是。一个脑残掉线三十分钟,队友虽然面临着四打五的局面,但是对面实在是菜。完全没有赢的希望,都快要投了。但是这时,那个脑残上线了。他先是用掉线的这段时间攒的金币买了一大堆错的装备,比如他一个战士盖伦买了六个法师用的蓝水晶一样。然后看到队友人头领先,装备领先,都快打的对面叫爸爸了。然后这盖伦就浪了,看到打团,对面的脆皮就剩几十滴血了。马上学了Q,大喊一声德玛西亚,就往对面五个人里冲,想要抢个人头。结果对面看他就一级于是靠着等级和他怼,盖伦差点被反杀。队友死命救他,奶妈闪现越线救他,他终于是活了一命。但是后排的那些脆皮全被对面宰了。还好打野来的及时,打赢了这波团。最后,队友给力赢了。完事了盖伦感激奶妈的义举,告诉奶妈自己是土豪,想和你做朋友。奶妈听说土豪要和自己做朋友自然很开心于是和盖伦加了好友,后来两个人一起上分。.....虽然有点出入,但是差不多一个意思。
这种人我遇到一次自然是喷一次了。但我忘了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讲的是吾皇圣明,罪皆在臣。老李,当时就怒了。气的浑身颤抖,拿着戒尺就追着我打。他要是年轻个二十来岁,我就要被打到了。
后来虽然他没打到我,但是我爹打我了。老李当天就辞职了,把我爹臊得打了我一顿。还好我娘拦着,不然我挨的打更多。
就这样老李走了,我再也没见过他(我就是要故意这么说)。
没几天我爹又给我找了个先生,也就是现在和我爹说话的那个。老徐脾气不错,比老李好多了。把老徐气成这样,我还是很内疚的。他这么老了,万一被我气死了怎么办。
我和老徐的事情是这样的,一开始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不过前几天开始,老徐就开始教我算数了.....这让我觉得很没趣,老徐教的一遍我就会了(我装的),毕竟全是幼儿园和小学的东西。然后,我就走神了。开始幻想...不,是规划人生。那个美啊~就在我口水流到七分干的时候。老徐注意到我了。
老徐表示他生气了,我表示很无辜。
老徐说他教的我都会了么,我表示他教的太简单了,没难度啊,想要客户满意,你得拿出有点深度的东西啊。
老徐感觉身为老师的他被一个黄毛小子羞辱了,要和我决斗。要让我知道什么是他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
然而,我虽然是个尊师重道的人,但是身为理工狗的荣耀不能被玷污。于是我决定和他玩玩,让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结果,没有意外,在这个初中水平就可以说自己是大师的年代。老徐这小学水平完全不够看,想的题我一下子就解了。
然后我表示我只出一题,要是老徐你能解出来就算我输。本来我就想给他留点面子的,于是我给他出了个小学生的题。但是我没想到,对手太弱了,老徐还是输了。
题目是这样的:假设有一城乡,两地距离三十里。甲乙丙三个人同时从城里出发向乡村。在城里有两匹马(不能带人)可以用。甲步行的速度是每半个时辰五里,乙,丙步行的速度都是每半个时辰四里。骑马的速度都是每半个时辰二十里。骑马的人可以在中途下马,让后面的人骑。最后三个人甲乙丙同时到达终点乡村。问需要几个时辰三人才能同时到达目的地?
老徐当时就一脸懵逼了,然后用算筹算了好久,结果还是没算出来。
结果嘛,就是现在这样了。老徐也来辞职了。我立马去找了我娘来,这样等下能少挨几下打。
我跪好后道:“学生知错了,请先生原谅。”说完就等最后的裁决了。
我爹见状就对老徐说:“先生,犬子已经知错,你看能不能...”后面的话他实在是臊的说不出口,他现在就想:这才几个月就又要气走一个先生!等下雪儿说什么我也不能手软了!
老徐沉吟了一会儿,就对我爹说:“墨老爷,想是误会我了。自前几日起,我便授令郎经算一道,但令郎天资聪颖,我教的东西他一学就会。现在已经是教无可教了。”
然后老徐就和我爹说了一大堆自他教我开始的事,十分客观,还有那道题。原来老徐意外的是个好人,这让我很佩服。
“那先生也不必如此啊,毕竟我儿只是在经算一道上有点小聪明。先生的德行才学都是让人叹服的,孩童顽劣,还望先生教导。”我爹说完就给老徐行了一礼。
老徐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不辞职了。不过他还是对那题的答案耿耿于怀,我自然是要给他留点面子的。于是骗他说我那题是我乱想的,答案我也算不出来。老徐这才有点失落,有点欣慰,又有点庆幸的离开了。
唉,让一个老夫子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全喂了狗。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送走了老徐,我爹回头看我还跪在地上,沉声道:“还不起来,跪上瘾了么。”
我无奈道:“爹,我腿麻了。”
我爹哭笑不得,最后我娘把我扶起。疼得我,啊~~那酸爽。手脚麻了却不得不动弹的人都知道。
我退出去了后,就回房休息了。
而我父母却在房中谈论着我。
“这逆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唉。”我爹又坐回椅子上,他对这塞外的东西很喜欢,这叫椅子的东西在北方已经开始流行起来了。很多人家都不再跪坐了,开始坐这椅子。毕竟跪坐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我还不知道你么,你是不是想让他开始跟你学生意了。”我娘白了我爹一眼。
我爹不以为意,笑着说:“嘿嘿,你都知道了。”
“你听徐先生说到浴星在经算一途上的天分时嘴角抽得都快生风了。”
“有么?”
“有。”
“你不也是开心么。”
“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商贾之家不得为官。是我害了他。本来我也没想要他入官场,那太黑。我找先生也就是让他能读书识字。现在他既然在经算上有天赋,就让他现在开始学吧。以后也好接手家业。毕竟我也年纪大了。”
“这事,怨我。”
“不怨谁,都是天意。”
此时的我正躺在床上享受着放空自己的感觉。
第二天,我被我的发小从床上叫醒。
但是这一点都不美妙,因为他是男的,真是孽缘。
这混蛋明明是个男的,却偏偏长着一张表子脸。好气啊,好羡慕。
“李狗蛋!现在太阳都没出来,你来吵我干嘛。”我有起床气,所以对他没有好脸色。
“别叫我李狗蛋,我叫李夜离。这名字可是观里的道长从神仙那里给我求来的!”显然这小正太炸毛了。
“别扯了,神仙有没有还不知道呢。那道士就是看你小孩子,编个故事骗你玩的。”我故意逗他。
“这是我爹和我说的,怎么可能是骗我的。”小孩子都对父母有着盲目的崇拜和信任。
“那就是那道士骗你爹玩的。”
“你再说是骗我的我就不和你好了。”僵持不下的战局终是逼他使用了小孩子的终极大招。
然而我也不是泛泛之辈。“那好,省得有人缠着我要我讲故事。”
“......嘿嘿,哥,我错了。别这样,我这也不是好心嘛。”终于,面对我无耻的威胁,沉默了一会儿后。想到了我平时给他讲的那些的故事,他终于认怂了。
“你的好心就是大早上来吵我做梦的么。”
“这不,今天不是庙市么。”
“你家庙市大清早开?”
“我这不是怕去晚了么。”
“才四里地,你是乌龟么。”
“......好吧,哥。其实是我等急了。听我爹说今天的庙市不一样。”
“庙市我都去过四五次了,还不就是那个样子。没意思,现在我要睡个回笼觉。”
“哥,我听我爹说今年的庙市村长从西京请来了有名的戏班子。嘿嘿,咱们有戏看了。”
“不就是戏班子么,集市的时候你不也看过皮影戏么。”
“不一样,哥,听我爹说他们是用木头做的小人来演的。多有趣啊,我还没见过呢。”
“少见多怪,那叫傀儡,那戏叫傀儡戏或是牵丝戏,是用丝线来操控傀儡表演的。”
“哥,你懂得真多。那你去不?”
“被你吵了这么久,周公都走了。去吧,我也没见过牵丝戏呢,看看也好。”
“嘿嘿,那好。对了,哥,周公是谁啊?”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多吃饭,少说话。”
“哦,你不也是小孩子么…”。后面那句说得很轻,但是我还是听到了,不过我没接下去。不然他会有说不完的话的。
其实,这小子的动机不仅仅是找我一起玩。
李夜离,我习惯叫他李狗蛋。美其名曰:取个贱名好养活,其实单纯是我的恶趣味而已。
他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过他比我晚了几个时辰。
他家是干木匠的,他父亲是有名的巧手之人。在这个没有钢筋混凝土建筑的年代。木匠还是很吃得开的。
自从这几年凳子,椅子流行起来开始,他家就有忙不完的活了。无论是花样,质量,效率。他家的都是这里最好的,没有之一。不用钉子,是这个时候的特色之一。不过大多都还是需要胶的。但是他家的连胶都不用就摔都摔不坏了。只要不是特意毁坏用个大半辈子完全没问题。
有次我家订了他家的家具(这年头大多都是订做),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认识了。
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明明身份差距挺大的我们却十分合得来。有时候看着他那表子脸我都忍不住想,要是他是个女的我就娶了他了。嗯…这想法很危险,烧掉烧掉。
这年头都是子承父业,他爹就一直想让他做个木匠。不过他却偏偏没有梦想,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天天能玩了吧。毕竟才七八岁的孩子。
其实他很有做木匠天赋,他做了个椅子给我,十分舒服。半吊子的我只能记起这大概是什么符合那个人体什么什么学。他有很多玩具,都是他自己做的。我就层叫他做了个三乘三的魔方给我玩。图纸是我告诉他的,毕竟这里的娱乐节目太少了。结果一个月后他就自己琢磨着做了个五乘五的魔方,半年后更是丧心病狂得做出了十三乘十三的魔方。当然这些他都没拼齐所有的面过,我也是。这木头做的魔方拆不了啊,不像塑料的,拼不好还可以拆了耍赖。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压迫得越大,反抗也就越大。他爹一直想让他早点成为一个出色的木匠,所以给他的任务是很重的。他家小点的单子都是他做的。
其实他可以完成的很快的。但是和大多数小孩子暑假不到最后几天就不做暑假作业一样。虽然他总能在预定的日期前交货,但他之前就是要玩。
他和我说过,如果他提前完成任务的话,他爹就会给他新的单子。
当时我就觉得,要是他爹这么压榨童工,在前世罚款单应该够他吃一壶了。哎,可怜的孩子。都是命啊。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他今天来叫我玩就是为了逃工的,然后把锅甩给我,这样他爹打他他就能少挨几下打了。我是无所谓了,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关键时刻不能背锅,那还叫兄弟么。
不过他这行为让我很佩服,宁愿挨打,也要偷懒。真是个勇于反抗压迫的斗士啊。但是我就做不到。
洗漱了一下,和人交待了一声,我就跟他出去了。
街上的小贩们永远都是起的最早的人,不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豆浆,油条,一个馒头。早餐就这么解决了。
顺便一提我没给钱,我自然不是那种横行霸道的富二代。我不给钱,是因为这是他们自愿的。
当然不是因为看我萌所以免单什么的(虽然我是很萌)。而是因为这些都是我教他们的。
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是很匮乏的。有着大天潮吃货之魂的我自然要挺身而出,早上没有豆浆油条的人生怎么会幸福呢。
于是在我近四年的不懈努力下前世吃过的,想吃的现在我大多都能吃到了。我家客栈(家大业大,羡慕吧)的业绩因此暴涨。
当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镇子上还有很多残疾的人,他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我难得发了次善心(虽然有一丢丢是为了吃),于是叫他们集合起来培训了下。交给他们很多早餐的做法。这让他们对我感激涕零,能自己养活自己,谁愿意去乞食?于是我过上了吃饭不给钱的幸福日子(弥天大雾)。古人就是好,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对了,李狗蛋这么早来估计也是为了混一顿白食,这无耻之徒。苍天啊,岚朝未来的花朵就这么坏掉了,这是天要亡我岚朝啊。
虽然说是只有四里地,但那是要翻两座山的。不过既然起的早,那么就不急了,慢慢从大路走过去就好。这一带的地方是很太平的。就没有过山贼,最大的事也就夫妻吵架。所以我们两个独自出行家里都很放心。
庙市开在山上,我俩慢慢悠悠的趟过去,身上也没出什么汗。年轻,就是任性。
当我们到的时候庙市已经开始了,李狗蛋赶紧拉着我往一个方向跑去。
我自然是知道他为了什么。
庙市的中心是紫霞观,紫霞观前有一池,池上有座桥,桥名结缘。传说是天帝第三女瑶玲仙子与她那凡人夫君结缘之地,后来瑶玲仙子留下了一个铃铛在桥下。传言在池边许愿,然后用铜钱扔过去,如果敲响了铃铛,那么这愿望就有可能随着铃声被瑶玲仙子听到。那么瑶玲仙子就会实现这个人的愿望。人们称这个为“瑶玲赐福”。
很美的故事,很老套的手法。这就是我的看法。
在我看来,这完全是道观的敛财手段。不过我不想拆穿他们,毕竟大多数人的人生已经是如此的艰难,为什么要拆穿他们的自欺欺人来伤害他们呢。比别人多活一次的我知道没有希望的人生是多么的黑暗。不然明知道中奖的概率几乎为零,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去买彩票。话说要不要做彩票呢,那东西很赚的诶。呀,啊哼,那什么,跑题了。
在我想这么多的时候,李狗蛋已经是跑到了池边,拿起一枚铜子就是往那铃铛扔去。
扑通一声,没中。
扔了半个时辰,还是没中。
我早就在一边的石凳上坐着了,观里道士真会享受,这石凳是从山下订做的。瞧这镂空的样式,估计这一个就够一户三口之家吃十几天的了。不过他们也不怕偷,毕竟这里的人对神明是很敬畏的。
再看李狗蛋,还在那里砸钱,他估计是把他这一个月的花销都砸进去了。
前面说过,他家有很多小单子都是他做的。他这些单子的钱都是归他自己的,所以对一个孩子来说他是很富有的。起码他的零花钱比我多。我虽然是个富二代,但我爹是走的狼爸路线,生怕把我养成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酒囊饭袋。
终于,他扔完了他的钱。不过他还是没扔中。
这是很合理的事,池边离铃铛最近也有三丈,铃铛又那么小。挂得这么远,要是个眼神不好的人来,怕是连铃铛在哪里都看不到。想扔中,那真的是要看天意了。
李狗蛋走了过来,伸手对我说:“哥,给我几个子,我再试试。”
我哭笑不得的对他说:“还试啊?观里的道士要是看到你,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我不是说过了么,人家摆明了是要坑你,你还要当冤大头,每年都来给人家送钱。”
“我不管,你说过的。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么横,借钱的还当大爷了。”
“没办法,哥,你总不可能让我当一辈子光棍吧?”
“这和你光棍不光棍有什么关系?”
“我求仙子给我个富家小姐当婆娘啊,铃声没响表示仙子听不到,仙子听不到,我的愿望就不会实现,愿望不实现我不就光棍了么。”
“……”
“怎么了,哥?”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那哥,你就给我一个呗。今年最后一次了。”
“听你这口气,似乎你也没报太大期望啊。”说着我递给了他一个铜子。
“嘿嘿,其实这就和哥你说过的那啥…锦上添花一样,能娶到一个富家小姐当婆娘最好,不能的话,就凭我的样貌家境,还怕找不到婆娘。更何况绿翠说过了她喜欢我,要是我找不到婆娘我就娶她。话说,哥,你不来一发么?”
“来你妹,你个表子脸。欺骗我幼小的心灵,就不怕我掀了我们这友谊的小船么。还有,绿翠不是你邻居家的孩子么,你个禽兽,连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哥,你才禽兽呢。二丫现在才一岁。再说绿翠都七岁了,再过五六年都可以嫁人了,那时候我早能娶妻了。又有何不妥?”
“滚,扔你的铜子。”
“哥,这是你说的哈。这是我的铜子,我就不还了哈~”说完李狗蛋就跑开了。而我继续做在石凳上。
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让我不由一楞,李狗蛋莫非真的成功了?话说那么小的铃铛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这么远都能听到,而且响了这么久。于是我走了过去,却发现李狗蛋正在和人争辩。
待我走近,发现对方是两个女孩。两人都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其中那个九分漂亮的明显是个富家千金(嗯..我给九分,满分十分)。此时正羞红着脸躲在那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身后。
“夜离,这是怎么了?”毕竟在外人面前,我可不能拆兄弟的台。
听到我的话,几人皆是向我望来。
李狗蛋一听到我的声音,最先开口:“哥,你来评评理…”
不待他说完那个丫鬟便抢道:“哼!你们两个认识,他自然是向着你,两个大坏蛋!就知道人多欺负人少,欺负两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小姐,我们走。”说完抓起自家主人的手就走了。那小姐则是对我们歉然一笑。
她们走的潇洒,留下我们二脸懵逼。
我就纳闷了,我就问了一句,明明还什么都没说。作为一个还算讲道理的人,了解一下事情的缘由有错么,这小辣椒(不过那护食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看她们走远,我转头问道:“狗蛋,你怎么欺负人家了。”外人不在,他就又变成了狗蛋了。
“你看她那凶样是我能欺负的么?还有,别叫我狗蛋。”李狗蛋不满道。
“好的狗蛋,没问题狗蛋,那么狗蛋你怎么招惹她们了?”
“…哥,你是铁了心要叫我狗蛋了?”
“对。”
“…哥,你这样我很伤心的。”
“我有无数种办法叫你狗蛋,而你无可奈何。好了,别反抗了,赶紧说发生了什么吧。”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和那个小姐同时扔中了铃铛,当时我就高兴的喊了声中了。结果池那边也来了句中了。然后她们就过来了,之后那个丫鬟说是她家小姐扔中的,说我瞎叫什么,我就和她解释说我也扔中了…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眼神总是往边上漂么?”
“哪有?是今天风大。”
“又漂了。你一定是咬死说是你打中的,然后就和人家两个小姑娘吵起来了,对不对?”
“嘿嘿,不过哥,我真的打中了的。”
“这次没漂,看来你们大概是同时打中的。”
“这么巧?”
看着他这样子我心中突然起了一个要捉弄他的念头。于是坏笑道:“狗蛋,你觉得刚刚那女的怎么样?”
“不好,这么泼辣,以后谁娶了她,那下半辈子还怎么过。”
“我说的是那个小姐。”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我问你呢。”
“很不错,就像你说的是那什么…”
“白富美。”
“对,就是这个。”
“那你想不想要?”
“哥,那丫鬟虽然有点气人,但我虽然是个木匠,却也是个良善之人。强抢民女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想得美,不要用那种渴求我去做然后给你的眼神看着我说出这么不符合你形象的话。想就直说,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
“嘿嘿,哥。我还真想。”
“啊哈哈哈哈哈哈…”
“哥,我都说我想了,你笑什么啊,你不是要帮我的么?”
“狗蛋啊,不是哥不帮你,是你自己把事情搞砸了,能怪谁?”
“怎么说?”
“你想,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让仙子给我个富家小…啊!哥,不会是…”
“你猜。”
“哥…你要帮我。”
“仙子帮你都没用,我帮你有用么?诶?你伸手干嘛?”
“哥,既然仙子显灵了,你再给我几个铜子。我再求几个婆娘,到时候顺便帮你求一个。”
“你还真是贪…仙子知道了一定会让你下地狱。”
之后狗蛋又扔了几次,不过都没中。
看着有点失落的他我出言安慰道:“仙子连自己的幸福都保不住,又怎么能赐给别人幸福呢?算了吧,都快下午了,还是去逛逛吧。”
结果李狗蛋抬起头对我说:“哥,既然仙子没有实现我的愿望,那么我去把那些钱捡回来怎么样?”
“你会被雷劈的。”
“为什么?这世上哪有拿了钱不干活的道理?”
“因为世上总有像你这样的冤大头呗。”
后来,我们就去逛了会儿庙市,又看了场牵丝戏。
说实话,挺不错的。三尺红台,一人两饰,那老者还会口技,仿佛什么声音他都能模仿出来。赢得台下叫好声阵阵。虽然那老人今天还有很多场,不过那得要等到晚上。看天快黑了,于是我和狗蛋就买了点吃食往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