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询问小宫女给她信的小太监长什么样子,结果小宫女说那小太监头低得的很低,故意不让她看见,只记得长得斯斯文文的。
我觉得头疼,宫里长得斯斯文文的太监一抓一大把,可是让我怎么才能逮住一个头绪?
再说楚平王那封血书写的,大体意思就是让我去天牢见他一面,说是事关梁国大计,要我务必瞒着阿错去见他一面。
前后思量,可觉得如今柔然联合突厥,梁国正是危难关头,而这个状况恰恰又是拜我那哥哥所赐,虽说这楚平王也不见得是什么靠谱的主儿,可是万一他就真的能帮上阿错的忙呢?再者,我才不信一个关押到天牢的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于是将那封血书连同信封都扔到火盆子里烧了个干净,鉴于花陌那厮现在已经被阿错收买,这事儿自然也不能给她知道。所以我草草用过早膳,便同她们说去皇上那里,叫她们不用跟着了。
亏得现在的衣袍够宽大,以至于花陌才没有发觉我藏在袖子里的凤印。大梁律法可是写的清楚,后宫不得擅自出宫,不得干政,我这一趟,可是又给自己摔上了两条罪名。
我当然不敢走正门,那些守门的侍卫除非是吃了豹子胆才敢放我出去,便挑了西华门走,好在凤印还有点儿用处,那里守门的是一个老太监,一番连哄带吓唬才谈妥了,他一定要让一个小太监亲自送我去天牢,否则就一头撞死在墙上也不会同意我出去。
这个小太监倒是长得挺机灵,手脚也利落,没一会儿就将马车安排妥当了:“娘娘请。”
我坐在马车上觉得无趣,便同他闲聊。他问我为何要去天牢,我说这是秘密,皇上不让说的,他便赔笑说自己多嘴。
离开皇宫有一段路的时候,我撩开车帘往外瞧了瞧,长安城,一如它的名字那番安逸,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你同那守门的公公什么关系?他守门倒是守得严实。”因为早上起早了的缘故,导致我现在连连打哈欠。
“认得干爹,我们这等人,能是什么关系。”他自嘲般的笑笑,“还不是因为上次娘娘出宫闹得,谁也不敢放松了,恨不得听得地下有点儿动静,都得禀报皇上一声。”
“言重言重了..”我讪讪道。
“哪里言重?皇上可是打你回来就下了死命令,宫里的密道都封严实了,娘娘要是从神武门丢了,神武门的人都掉脑袋,要是从西华门丢了,西华门的人都掉脑袋。”他扭了一下脑袋同我说道,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个阿错,居然还下过这么不人道的命令。还有这帮宫人,当我是会打洞的老鼠了吗?地下有动静都得禀报皇上,唉,什么世道!
本来还是庆幸终于出了皇宫了,结果一到天鉴司就傻眼了,纵是我把凤印摔在桌子上,那管事头头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除了刚见面的时候按照大梁的礼节给我行了一个大礼,在同我说话的时候根本分毫不让,我好说歹说了半天,他长舒一口气:“娘娘还是请回吧。”
于是我一方面觉得阿错真是养了一批好下属,另一方面觉得楚平王果真就是个不靠谱的主儿,对大梁规矩的熟悉程度,跟我半斤八两。
可是我觉得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实在有损我一国之母的形象,便梗了脖子道:“本宫可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的,如今的形势大人不是不知道,要是耽误了皇上的事,这罪名大人可是担待的起?”
那人这才将信将疑打量了我一眼:“无妨,现在我就写一封加急条陈给皇上,等确认了娘娘再进去也不迟。”
“如今的局势迫在眉睫,就是我同你这番口舌都是耽误了许多时候,若误了军机大事,你也敢说无妨?”我步步紧逼,不肯放过一丝机会。
终于,这厮妥协:“那好,娘娘先进去看楚平王,属下自会想办法通知皇上。”
我知道他也是在考量提及阿错我会不会心虚,本宫心虚自然是心虚,可到底我也是为了大梁国着想的,于是底气十足地回他一句:“大人自便。”
天鉴司的天牢与其说天牢还不如说是地牢,一路小侍卫带我进去的时候,颇有一种下地狱的感觉。里面关的人大都是一副德行,蓬头垢面,两眼无神。
当带头的侍卫告诉我已经到了的时候,我先是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小木牌,上面只写了一个“楚”字。再往里头瞧瞧,呵!这楚平王还真是讲究,即便穿着牢服,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同那些蓬头垢面的“同行”可真是大有不同。
他听见动静,回过身来,规规矩矩地向我行了一个大礼:“罪民叩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让他起来,知道他有话对我说,便叫那一路小侍卫先退到远处。
“王爷大清早写了一封血书给本宫,还真是费心了。”我知道楚平王干的事蠢归蠢,可是如今他人在天牢里,居然还有办法送书信给我,这个人怎么能是寻常?
“罪民不敢,有扰娘娘,罪民罪该万死。”他弓腰行礼向我赔罪。
我摆摆手:“王爷不须得同我客套,不如说说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他看着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请娘娘为我向皇上说情,这次柔然攻打大梁国,梁国胜算败算各半,臣想带兵去应战,将功赎罪。”
笑话,就算我是一个女流之辈,也晓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让你一个叛臣带兵打仗?你带着兵串通敌国掉过头来打我们我也信,到时候我们不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
“王爷说笑了,别说我不能干政,就是我能,也不能答应王爷的要求,您还是在这里好好过日子不要瞎折腾了吧。”我揉揉眼睛道,心想这次算是白来了,回去等着被阿错骂死吧。
“娘娘真的以为罪民就是一个异想天开的饭桶,罪民敢问娘娘,罪民犯下大逆不道之罪,皇上为何不处死我?罪民入狱后,可是听说过楚州有新的藩王?罪民身陷囹圄,为何仍能给娘娘通报书信?”他扒着天牢的木栏大声从背后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