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乌龟,施茹茹一直以为你出宫是畏罪潜逃。小白是叛逃,我若将此事说开,便是纵容,犯了君王大忌。所以..”他看我,带着满满的歉疚。
所以他不能给我平冤昭雪,既要保我名声,又要维护大梁国的律法,他在中间,唯有息事宁人。
其实对一个君王来说,他杀他们父女,容易得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不费吹灰。可我也知阿错,他素来不会使一些下流手段。我们从前说笑,我说不入我法眼,帝王一样不嫁。这话并非玩笑,我爱他,并非他是威风的帝王,我爱他,恰巧他是个君王,如此而已。
我捧着他的脸:“阿错,我知道你的,对不起..让你这般为难。”
他先是一脸错愕地看着我,而后拥我在怀。我们这样,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花陌敲门,说御膳房来送晚膳。我站起来,阿错一直没有动,所以我琢磨着大概是腿麻了..
花陌那家伙,一见了阿错,就一副殷勤相,上完饭菜就招呼宫人退下,立马被我叫住。
“郡主呦。”那货一边戳我,一边给我使眼色。阿错坐在我旁边不怀好意地微笑,愈发使我别扭。
“把火填满了再下去..”憋哧了半天,我也只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货立马招呼其他人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盆子填满了,临走的时候像模像样回我一句:“皇后,奴婢把火盆子都填满了,您同皇上怎么也冻不着的。”
什么叫怎么也冻不着?
..
“这丫头还挺有意思。”阿错笑道。
“什么有意思!”我正要嗔怪,转头目光便落在那一小碟已剥好的闪闪发光的小虾仁身上,这小模样,也甚为可爱。
他取了小白玉匙喂我,我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自己来,他却拿着玉匙不放手:“怎么还同我矜持起来,小时候我扒好了,你哪次不是上手抢的?”
对于这种揭老底行为我很是恨恨然,索性一口一个,刚刚建立起来的矜持全部摔成粉末状..他说你小心吃多了又睡不着,我啐他,我那是睡多了,不是吃多了!
阿错吃相素来斯文,烛光映着他闲静的面庞,就是美人灯上的那些美人图,同他比,都要逊色了几分。唉,公子可入画啊!他吃完说要陪我出去走走,今晚月色正好,多添件衣服也不会冻着。
我扭捏了一下,道:“我还有事,今晚你就自己回去休息吧。”
他一手托腮,眼风里含了几丝戏谑:“乌龟,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食髓知味’啊?”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立马一手握紧领子,一副要与此人划清界限的样子:“阿错,话不可以乱讲啊,事关我清白的!”
他挑眉,一手勾起我下巴,神情颇为轻佻:“清白?你两年前就是我的人了,传出去你不嫌丢人,我也臊得慌。”他甚是得意地笑笑,“再说了,我也只是说这几日抱得我的乌龟睡,晓得什么是‘温香软玉在怀’的味道,乌龟似是误解了,为夫倒是不介意按着你的意思来。”
我极其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一脸正色道:“阿错,我真有事的,你先回去,回去。”
本以为这家伙会异常难缠,没想到他扬了扬那弯俏下巴,就答应了。答应了!
我立马欢天喜地地送他出去,而后整理自己的衣物。唉,其实我说的正事儿也并非什么大事儿,无非就是这接连几天,我从肆州一路回来,连个热水澡还没洗,再撑下去,怕是要发霉了。我又不愿同他讲,会被耻笑的!
九华苑的西侧便是凤栖池宫。池水是要常年温热舒适的,专门有宫女候在那里换水,这边是我御用沐浴的地方。初入宫那会儿,除了九华苑,我便对这里最为满意。
花陌带着一小趟宫女跟在我身后,我则走在最前头啃苹果,就差哼个小曲儿以示我无比愉悦的心情了。
等我带人进去,转过那帐傲雪图的屏风,便觉一阵暖雾吹过来,里面还夹杂了幽幽的花香,加之周围的几个小宫女面向不差,长袖翩翩,便有了几分恍入仙境的感觉。
见我进来,里面的宫女便很是规矩地退下去,待我褪去衣裳泡在水中,花陌便带人退到屏风后面等着。温热的池水似是将周身的经脉都泡通了,格外惬意。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便闭目泡在水中享受:“花陌,跟你说个秘密,小时候我跟我哥进宫来玩,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跟皇上光着屁股就打起来了,皇上好面子,下了死令不让人外传,其实那次我都看见了。”随即,便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大笑。
按以往的规律,花陌该是发出更加丧心病狂的大笑,就算守着其他人保守些也该笑出动静的。结果整个凤栖池宫就只回荡着我丧心病狂的大笑,我便想天子之威果真是不可犯的,连笑都得憋着,唉,内伤啊。
“你不说这事儿我都记不起来了。”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吾闻之,如五雷轰顶耳。
我惊悚的转身,隔着雾气,他站在屏风前,同那傲雪图似是要融为一体,飘飘然便带了几分仙气。他抬脚向我这边走来,唇角挂了三分邪气。
他打凤栖池宫一角蹲下,一手搭在角落上的玉雕凤凰上,眼神里满是促狭之色:“我还当爱妻是什么大事呢。”
我脑袋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反正凤栖池够大,我立马躲到远处,好在池水上有一层花瓣盖着,我便只露一个脑袋,冲他嚷道:“男女有别,你这样可是不妥!”
他根本不理会,冲我勾手:“过来。”
笑话,我怎么会主动送上门?!便瞪眼同他对视。
阿错点头:“成,反正我也想沐浴了。”说着,便要脱衣服。我终于知道他整我的法子真的是万千种了,原来那枚善良的阿错呐?
我立马从水里伸出一根胳膊:“停!”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很是玩味地看着我。
我很是没骨气地皮笑肉不笑:“说笑说笑,哪能当真?过去,我过去便是,不劳皇上大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