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武林,幽燕大地,冀州府寺寿县某地。中秋将近,斜阳西下,微风吹过,一支支松枝分毫未落却带来一股子一股子凉意,“唉,已过了晾烧的季节,是该穿秋裤了”,一个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跟谁说话似的说道,虽说已到寒露节气,但此人却已穿上了青布大袄,下身却穿了个五短裤衩,脚蹬一双不对型号的布鞋,左脚趾头清晰可见,他可能从某一个沙漠走来,只有沙漠的昼夜温差之大才有可能让此人衣着掀起一股如此混搭风,常言道:早穿棉袄午穿啥,他单知道早穿棉袄却不知道午穿啥,更不用说下半身穿啥了。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的动物,此人却丝毫没考虑到下半身的感受,可能下半生也如此荒废下半身了,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此人面似锅底的脸上显示出他这个年龄段不应有的机智,面相看此人年龄不超而立之年,方耳廓脸,显示出一股英豪之气,眉清目秀棱角分明,身材匀称身高七尺有余,看似狼狈实则豪爽,至少他自认为如此,腰别一把乌鞘短刀,看剑鞘三寸有余。此人姓李名春风,因生于二月,自称“春风”二字取自“二月春风似剪刀”。别人问他为啥二月春风不似小刀时他木讷半天,我他娘都不知道问我爹去,后来他问他爹,他爹木讷半天给他打了把剪刀又打了把小刀,把两件兵器摆在他面前说你看看剪刀和小刀是不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爹拍了拍李春风的脑袋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以后别提这么小儿科的问题给你爹丢人,后来李春风拿了这把小刀当做兵器,他娘拿走那把剪刀纳鞋底子去了。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敢断定必定比羊肠子宽许多因为李春风走在上面还可以左摇右摆,他走道有些下盘不稳,摇头晃脑的走着,小道上肃静的有些出奇,只有李春风的脚步声踢踢踏踏,还有不时传来大雁归巢的声音,李春风也不知走了多少时辰,这条羊肠小道虽然比羊肠子宽却没想到也比羊肠子长,还在这条小道晃悠着。李春风刚打算要找个地坐下,对面就来个人挑了一担柴禾风风火火的跟他撞了个满怀,李春风一跤坐地,刚要破口大骂你个“王八绿秋秋的走路光长**儿不长眼睛”的时候,抬头一看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头也一跤坐地了,李春风自认倒霉拍拍屁股起来,把老人也扶起来,老人面露赞许之色连声说小伙子没想到你人这么好我倒不好意思讹你了,李春风细思一下刚才的动作的确不是一般善类所能模仿的,不说别的单说这一个“坐地无声”就很显见老人假摔功力之炉火纯青,把所有下坠倒地的力集于臀部,然后在一跤摔地后再把力分散到四肢就这份功力李春风苦练十年或有所成,基此一点足可见老者在假摔上的功力绝非泛泛之辈可比,李春风收起了小觑的短见,虚心的接受了老人虔诚的道歉。
老人问他怎么称呼他说:小子李春风。老人盛邀李春风到他家去吃晚饭,李春风再三推辞盛情难却跟着老人去了他家,老人挑着柴禾没走一会儿就到了家。这荒山野岭的就这一户人家,总感觉味道怪怪的,原来院子里铺满了鸡屎鸭屎狗翔,还有茅房里人屎的味道,难怪感觉味道怪怪的。院子用栅栏圈了一圈,李春风一进院子就被一只小黄狗扑了上来倒没咬人只是往身上蹿了两蹿就被老人喝退了,老人怒喊:放肆,狗杂碎还不退下!你这狗杂碎还要蹬鼻子上脸飞上天不成?小黄狗一惊,立马夹着尾巴退下了,只是冷不防的一扑,他措手不及倒退两步,正好左脚踩了狗翔,露出的大拇脚指分毫未差的踩到了狗翔,李春风赶紧跳出院子在地上蹭狗翔,心想这是骂谁呢左一个狗杂碎右一个狗杂碎的,老头儿回头一笑,小哥别误会,我这狗名杂碎,李春风也回眸一笑问道咋叫了个这名啊,老头儿嘿嘿一笑道:相处久了就知道了。老头儿话音刚落,从屋里迎出个须发皆白的老妇,一面走一面说:老华头狗杂碎吵吵啥呢,华老头子一指外面蹭狗翔的李春风说道:在路上碰见个小哥就带回来吃个便饭,老太太一听笑眯眯的冲李春风摆手,小伙子快进来吧,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李春风回眸一笑问了声晚安,跟随老妇进茅草屋里去了。
老夫妻为人十分热情好客,晚饭小米粥就咸瓜子,李春风痛饮了七八碗,后来老太太又往粥里加了七八遍水才够吃,饭毕,老太太去收拾碗筷,老头儿跟李春风谈了会儿,老人问他是何许人也,李春风说是山西五柳村的,因村头有五柳而得名,老人又问因何跑到中原来呢?李春风说因为前几年家乡干旱少雨庄稼颗粒无收,村里饿死了很多人迫不得已不得不流离失所到外面讨生活,老人感叹了一声摇了两下头,真是天灾人祸不可不躲呀,李春风点头称是。华老头问李春风打算以后去哪里谋生,李春风摇摇头,苦笑了一下道:堂堂七尺男儿何处是我李春风藏身之所呢?老头说你要实在没去处要不就先在我这安顿下来,好在小老儿还有一亩三分地又膝下无子,老夫看你为人面善不如就先在我这呆一段时间等想好去处了再离去不迟,李春风磕头称谢。由于房子小土炕紧容两个人居住,李春风不得不去柴房续窝跟狗杂碎一块儿凑活,李春风躺在茅草垫上枕着胳膊发了一会儿呆,黑咕隆咚的连油灯都不舍得点,过一会儿狗杂碎就沉沉睡去了,李春风摸着狗杂碎相继睡去。
一屡阳光斜射进柴房正好射在了墙上,柴房虽小采光可好,因为连门都没有,过堂风缕缕吹来吹得李春风胸膛起伏不定,李春风揉了揉眼睛把怀里的狗杂碎搂的紧了紧,毕竟一床小被颇有些凉意蜷缩着还露着大腿,借着狗杂碎的体温互相取暖,一睁眼见狗杂碎水灵灵的小眼睛对自己怒目而视,李春风伸了个懒腰,说了句不让抱就不抱,有什么了不起的,殊不知昨晚却抱了一宿,一撒手狗杂碎犹如离弦之箭般又像憋了一坨屎呼之欲出般蹿出柴房。李春风起身从草垛上跳下来,走出柴房到外面伸伸懒腰真是感觉神清气爽,昨晚的觉睡得别提有多舒爽了,还有什么比一个快饿死的人吃一顿饱饭又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还幸福的事呢。
李春风手搭凉棚看了看日,已经日上三杆儿了,马上要日四杆儿了,肚子一阵咕呱乱叫心想是不是错过饭点儿了,老头儿咋没叫自己吃饭呢?一转身狗杂碎像发了羊癫疯一样狂吠不止,李春风猛一回头脖子拧筋儿了,李春风已顾不得管脖子的鸟事了也不在乎脚下踩不踩的到狗翔了,一个箭步蹿过去,昨晚的茅草屋已化为了灰烬,李春风傻眼呆立。过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在灰烬中扒拉到了几段骨头。悲痛袭来李春风心里一阵抽搐,又摸索了一个来时辰,才把两具尸体的骸骨拼凑完成,好在李春风从小有拼骨头的根底,每遇家禽家畜残骸必收其骨而拼之,有时一字型有时人字形,经多次反复拼接乃称完美,同村人几已忘其名见之皆称妙手白骨精,因此拼接人骨虽费了些吹灰之力,但毕竟第一次纯手工拼接人型,这速度他已颇为满意。李春风把他们拼完跪地磕了仨响头,痛哭了一阵,心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是谁谋财害命还是自己抽烟没踩烟屁把房子点着了,怎么烧的面目全非就剩一把老骨头了呢,这到底什么事儿啊?李春风环视一周发现院子里的鸡鸭鹅都不见了,心想昨天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啊?还是我睡的太死了?这要是官府追查下来我有理也说不清啊!想到这儿李春风赶紧找了把铁锹在草房原址挖了个大坑把二老的尸骨重新在坑里拼好,拼完才发现少了两只大腿,刚才战战兢兢就想着拼了,却忽略了缺胳膊少腿呢,这可如何是好?是一人给一条腿还是一个人给两条腿另一个人下半身拦腰折断呢?又一想二老生前老夫老妻死后继续做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人给一条腿吧。又在柴房里取出棉被盖在二老身上,用铁锹把土掩了,又磕了三个响头,抹了两把眼泪,挥泪起身,在地上拣了几个爆米花,无论如何得先填饱肚子再说,挂在屋外的玉米都烧成爆米花了,大部分都烧成飞灰了,填饱肚子又把能吃的捡起来装在套子里,这可都是救命粮,怎么着也比树皮草根裤腰带好吃多了,而且不伤胃,李春风伤感一阵,看了看狗杂碎,这个家就剩下它了带走吧,他小心翼翼的迈着流星大步往外走,一看狗杂碎没跟来,心想现在这世道狗都比人有人情味儿啊,唉,算了!我在外面等会儿你吧,让伤感再飘一会儿。
正走着不知脚下踩了什么东西,一骨碌仰面摔倒,最终没躲过狗翔运,蹭了一身屎,李春风索性就坐在地上把兜里掉出来的爆米花捡了吃掉,摔了一跤耗费体力甚巨,补充一些体力,吃了会儿才想起来到底脚下踩了什么才摔了一跤,一看吓得李春风汗毛倒竖须发皆张,竟是两根大腿骨!这他妈诈尸了不成,二老在地底下来个飞毛腿拌我一跤?李春风赶紧毕恭毕敬的又对着腿骨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请二老飞腿归位,二老在天之灵请睁慧眼指点迷津,让我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犊子玩意儿把二老害死了,好让我给二老报仇雪恨。说完李春风规规矩矩把二老的双腿捧在胸前把坟堆儿挖开被子拿起来,把二老的大腿拼好,一拍脑袋齐活,这两具尸体算是完美了,不缺胳膊少腿,李春风又一皱眉,回想起来这么说一开始拼上就完整了,到底二老大腿骨是怎么到的门口呢?一瞥眼看到了狗杂碎正舔爪子呢,李春风真是怒向嘴边生破口大骂:真是戏子无情表子无义,你家主人尸骨未寒你就叼起骨头往外扔你还算是个狗吗你?像你这样的孽畜养你何用,不如一刀宰了。李春风提起铁锹就想拍死它,狗杂碎一躲,口中滋哇乱叫,李春风拿起铁锹把坟填上顺便冷静一下头脑,心想“是狗哪有不啃骨头的,畜牲毕竟比人畜牲,它又懂个啥呢,打死了也是白死,二老刚刚烧死,我再把剩下唯一没烧死的二老遗孤狗杂碎打死我他妈还是人吗,岂不更显得我杀狗灭口心虚了?”李春风一想算了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狗杂碎愿意跟我就跟随缘吧,铁锹往坟头一插大步流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还是沿着这条羊肠小道往前走,回头一看狗杂碎跟来了,走着走着前面突然豁然开朗了,可能走到了羊肚子了。前面有人哈哈大笑,李春风一闪身钻进旁边草丛里,毕竟自己刚埋了俩儿人心虚,这时只听一个人粗声粗气的说道:哈哈,阿桑哥,咱们有这么多只鸡鸭鹅的兄弟几个吃几只应该无可厚非吧?只见对面的人一摆兰花手,娘们儿搭调的说道:四弟不可鲁莽行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得讲个道行,做咱们这行的刀尖上滴血,脑袋别在裤衩子上,看似很强实则弱爆了,哪天一不小心遇到个硬茬儿就人头落地小命不保,咱们绿林人也得厚积薄发,懂得省吃俭用,不能今天摸的多了,就都挥霍了。就拿这次来说虽然鸡鸭鹅没少哗啦但山上可是有好几十口大爷等着咱伺候呢,咱们吃完一抹嘴不管弟兄们的死活吗?众兄弟连忙点头称是。阿桑哥突然话锋一转咯咯一笑:但是呢,既下得山来就管不了那许多规矩了,道理懂了就好了,兄弟们生火,老六你去弄点柴火生火,老五去杀鸡,我再弄只鹅来让兄弟们尝尝鲜,说完几个喽喽兵分头行动就去杀鸡宰鹅生火做饭去了。李春风一看原来是这伙贼寇干的好事,我岂能善罢甘休,旁边的狗杂碎刚要高声断喝这伙贼寇,让他一把拽到怀里捂住嘴巴:嘘,噤声!不要命了吗?贼寇众多只可智取不可硬来,你我双拳难敌四手,等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就这样一人一犬蹲守草丛,坐等良机。
不一会儿老六把火升着了,袅袅炊烟升起,老三老五也把鸡鸭鹅褪了羽绒外套,露出层鸡皮疙瘩,然后开膛破肚把杂碎扔了,空留一身臭皮囊,把鸡肝鸡肾剔出做下酒菜,老四弄了三根小棍把头削尖了,噗嗤噗嗤三下五除二就把鸡鸭鹅破了腚,从屁股穿过去嘴穿出来了。只听阿桑哥尖声惨叫,众人猛回头惊问三哥何故惊声尖叫?阿桑哥脸色惨白步履蹒跚的走过来拍了拍老四的脑袋,老四啊,你这脑袋是饭桶啊,你不知三哥就好鸡屁股这口吗?你这不是捅三哥**儿一样吗?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猴急猴急的,见到屁股就想捅,下次一定要记住从嘴捅进去屁股捅出来,听到了没有?老四尴尬一笑:呵呵三哥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捅对喽!阿桑哥又拍了拍老四的脑袋以示鼓励。经过了一小段不愉快的经历,大家伙儿丝毫没受影响依然热情高涨的把鸡鸭鹅烤得滋滋直响,香气瞬间升腾,慢慢的飘进草丛中这一人一犬的鼻子里,李春风早已经饥肠辘辘了,早上就吃了几个爆米花顶个屁用啊,吃完打俩嗝就消化了。旁边的狗杂碎也快要按耐不住了,要不是李春风捂着它嘴,早冲上去了,尽管如此狗杂碎的哈喇子都快垂涎三尺了,一个劲儿的舔李春风手心,李春风也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把这几个喽喽一脚一个踢翻在地,让他们跪地求饶然后自己坐着喝个小酒啃个鸡腿,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他既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和这几位仁兄斗。心里正想着如何智取鸡腿耳边传来阿桑哥尖声细语:“来兄弟们干了,庆祝庆祝今天取得的丰硕成果,没想到啊,就这么容易就弄了一群鸡鸭鹅来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也不惊动他人美梦,哎,咱们就这么一吹迷魂烟,动动口鸡鸭鹅就全倒了。哎,咱们一顺手鸡鸭鹅就全从鸡架里拉出来了,一个个五花大绑背上扛俩一手提俩来个满载而归,哈哈真是快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