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反正死不了!大不了一拼,待我重获自由,功力大涨,再来报今日此三掌之仇又何迟?!
我忍着刺痛深吸一口气,撑起上半身,手一用力,牙一咬把身体往空气狠狠一推,终于站起,只是才刚立起,眩晕好似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凶猛涌来,我眼睛忽然蒙上一片黑暗,身子不稳就要向后倒去。我艰难地抬手揉揉太阳穴,连连后退三步稳住身形,一甩衣袖,拂过唇角,抹去挂在唇上面的血,露出一个不正常的笑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我与他对立,动了动唇,看见他古井无波的眼瞳终于掀起一丝波澜。我已无力说话,但我很清楚地向他表达了我含在心里的回答:
来。
他眼神一狠,变掌为拳,朝我砸来。
那一刹那,我感觉死神诡异的笑着,张开怀抱向我迎来。他真是毫不留情,这一招,足以致我于死地。
死亡的气息,像猛兽的尖牙一下把我的所有勇气咬个碎烂。
砰。
我听见一声巨响,我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速离开他的拳,狠狠砸在墙上,有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我感觉眼前的场景一片模糊,眩晕冲上脑门,紧接着是铺天盖地排山倒海的剧痛从全身向我涌来,痛到我忍不住抽搐,一会冰冷无知觉,一会又如火在烧,,火辣辣的刺痛令我欲晕又醒,几乎生出死的念头。
胸口一闷,从喉咙里冲出一股刺鼻火辣的腥甜,我连吐三口血,几乎把心都吐出来了。
这一刻,我的世界几乎全部崩毁,我的耳边嗡嗡作响,意识也时有时无,只看见白上的红,刺眼灼热,只听见骨头寸寸碎裂的声音,惊悚凛冽。
我听见绝望在呻吟,我听见死亡在歌唱。
我恍然想起父母临死前,在断头台上的眼神,我几乎可以一下子明白了他们的心情,那是一种求生无望的挣扎和恐惧。
身子僵下来,原先的刺痛地抽搐的身体现在冷却下来,一寸寸地失去知觉。我动腾不得,困倦袭来,我眼皮耷拉几下,几乎就要这么睡着了。
好想,好想就这么睡着了……
因为相比之前的剧痛状态,这种感觉是在舒服……
但在猛地意识到我在像什么,剧烈的恐惧向群野狼一样把我紧紧包围起啦。“咚咚咚。”此刻的心跳声无比清晰,却是绝望地慢慢熄灭,呼吸也几乎在那一瞬间断了,死亡向我伸出手,不容拒绝。
我就要死了。
不,不!!!我不甘心!我不能死!我要染妖要报仇!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我死不了,死不了的!
恍惚中,一双靴子停在我面前,龙纹金丝靴,我一生都不会忘。
我可以想象此刻他脸上轻蔑至极的表情,而我却卑微地伏在地上,伏在他的脚下,好像一个布娃娃,一个被淘气小南海任意蹂躏丢弃的布娃娃,一个残破无用的布娃娃。
可是,我竟看见一双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
他向我伸出手,要拉我起来。可是我都快死了,哪有力气抬手?
但我不知怎么,当时竟有一股力气伸出手,颤抖着,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他的手滞在半空,任由我搭上,不避开,不后退。我摁住他的手,全身的力量都压在那只手上,拼命地想站起来。
忽然后背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击,我一口血喷出,惊愕地睁大眼,对上他冷漠的眼眸那一霎那,我心中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我早该了然。
这个男人的世界里本就是只有征服与被征服,我敢反抗他,输或死,便是我的下场。他给我希望,只是为了更彻底地击溃我,把我推向绝望,臣服。
我本来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对,他这么无情的人,怎会有同情这种东西呢?不能怪他玩弄我的感情,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后背被他拍到地上,我欲再起身,他火热的大掌却始终不轻不重的压在我的背上,即令我动弹不得,又不至于压死我,就是不让我有起身的机会。我感觉我全身仅剩不多的力气正随着我越来越微弱的挣扎流失着,这种无力感令我越来越绝望,甚至几近崩溃。
起来啊。他说,他冷笑着说。
他一手压着我,另一只手,却依然放着我的一只手,这个诡异的姿势一直持续着。
我忽然想起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那只猴子当时的心情也一定如我一般绝望无助。
我已经再没有力气,终于放弃了挣扎,眩晕,困倦和剧痛一起吞没了我,我倒在地上,几欲闭眼昏过去。
忽然后背一松,压力消失了,他松了手,我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已然无力起身,麻木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全身。
也许是真的动不了,也许只是不想动。
手从他的手里慢慢滑落。
她的手恢复冰冷,他另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清醒地看见他冰冷的笑容,他的唇动了动,吐出无情的话语:
你输了。
输了吗……他被我打个半死,把我推向绝望,把我像猫抓老鼠一样玩弄,把我当布娃娃一样蹂躏折磨,最后只留我一口气,就是为了逼我服输吗?难道我注定是他笼中的一只花鸟,最终把自己的自由和生命都一点点交给他吗?
像他的属下一样吗?像他的侍女一样吗?还是像他的妃子一样呢?
不!不可以。他不就仗着比我早生一千年吗?凭什么这样对我?!我自信我自小磨砺出的心志和优越的天赋,绝对不输于他。我不能就这样认输了,至少,不能让他看轻我!我恨他,恨他折磨我,恨他逼我,恨他践踏我。我不能输给他!
他狠,我就不能狠?
笑话!
我渐渐滑落的手忽紧紧抓住他的手,我不知道当时十三岁还濒死的自己哪来这么大力气,双手并用,想攀藤一样死死缠上他的火红衣袂。
一步,两步……他没有甩开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像个垂死挣扎的人,忍着骨碎筋断的剧痛,死死扯住他的手臂。他的手被我的指甲抓出几条血痕,充斥着我滔天的痛意和恨意,甚是骇人,但他竟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看着。
我终于攀着他,站起来。
忽然,铺天的眩晕涌来,我死死撑着,推开他,却由于用力过猛牵动内伤,全身火烧一般的痛,一股腥甜涌上来,我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血。
我摇摇头晃晃站不稳,前前后后过了好几步,冷笑着对他道:我赢了,三招。
然后我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昏迷前朦胧的视线里,我看见他一直古井无波冷漠无情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崩裂。
或许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