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对你很重要?”烈火已爬上魔树的枝,魔树的藤疯狂地扭动,挥甩,怕打着,像是个疯子一般,又像极了临死之人不甘,绝望而痛恨地想抓住抓住最后一线生机,但魔树此刻却冷静得诡异,甚至还意味不明地笑着,是,是笑着,阴阳怪气地笑着。
他要干什么?
他缓缓抬起右掌,忽然边掌为爪,紧紧捏成拳,好像在把掌中某物捏成粉末一样。
他狰狞地笑。
捆着千紫的那卷树藤忽然入他的手一样,急速捏紧中央的人儿。千紫痛苦地呜咽着。汗血混在一起湿透了破烂的衣裳,呼吸急促,面色青紫如鬼。
树藤越收越紧,丫头痛苦地大口喘气,我的心纠成一团。我可以感觉到我脸上的肌肉都在一寸寸地抽搐,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比他还狰狞。
再扎下去,千紫一定就没命了!
他看着暴怒的我,得意而放肆地狂笑。
我飞身上去,持剑与砍断千紫千紫身上的枷锁,但是只剥落一层又一层渣似的树皮,树藤,依旧越扎越紧。
“没用的,你砍不断的。”我身子一僵,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反正我也是一死,不如与她同归于尽,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怎么,心痛?你也会心痛?哈哈哈……“
心痛?心?
对啊,我怎么忘了——树心!树妖的所有法力,元气,甚至灵魂,都寄存在树心里,只要毁掉树心,不就可以灭了这个树魔了么?
但是树心在哪?
让我想想……
树藤越扎越紧,在燎原烈火中格外刺眼。
树魔出现时,好像是……在树桠那里出来的?那一群萤点……呆了,就是那里!
见我再次提到,树魔冷冷地讽刺一笑,但他的笑,很快,就僵在了脸上。
树桠中央,本是万坚不催的地方,此刻,却插入了一把剑。
传说,树心,是最脆弱的地方。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连风的呜咽,火的肆虐,树妖的惨叫……都听不见的了。
“不!!!——”树魔发出响天彻底的吼声,声音中有愤怒,还有绝望的不甘。
身后捆着千紫的树藤倏地一松,无力垂落在地上,我急忙飞过去接住坠落的丫头。丫头耷拉着脑袋,面色青白,唇无血色,浑身血腥味,衣衫已烂得不成样子。我连忙为她输入一些精气与元气。看着她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我心中松了一口气。
“阿姐……”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我终于看见我日思夜想,拼命渴望见到的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睛。周遭的一切,在这双眼睛的映衬下;黯然失色,显得肮脏而不堪。
她醒了。
我抬起手,却发现手上一沾满了血和罪孽,我用这手为她创造杀戳,,挽回这双眼睛,但此刻,我却不敢用血玷污它们。这对水眸是她沾满汗与灰的脸上唯一干净的地方,是染满血与死亡的土地上唯一纯净的地方,恍若烟火中的仙子,不染纤尘,纯洁唯美。
最终,我只拍了拍千紫的背:“睡吧……阿姐在呢,没事了……”
她“哇”地一声哭了,紧紧抱住我,一句话都说不出。
丫头哭着哭着便睡着了,但是眉毛还紧皱着,手指紧抓我的衣襟。
千年古树在迅速老化,收缩,枯萎,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变成一截残枝,树枝诡异地扭曲着,像鬼爪,又像不甘地呼唤挣扎,想抓住最后一丝生机。最终,都只剩下死亡的气息。
我忽而想起那个梦,那个清晰的噩梦。
梦中有些场景很模糊,有些,却历历在目。那些枯死的树,与这些烧死的树,何其相似。
好诡异。
离开,快离开这里!头有些疼,我怕我再多待,会想起更多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树魔之魂自知挣扎无效,必死无疑,反倒冷静下来了,看着自己渐渐变得与空气一样透明的身体,他有看了我一眼,竟然笑了。
又笑了。
真是奇怪的家伙。
我一挥手,收了双剑,抱着睡熟的千紫,脚尖一点,飞上半空,往远处掠去。
可我依旧听见他的声音,响彻山林,萦绕天地,久久不散,像一个亘古的咒语:花皇,你想赢,赢得全天下?
哈哈哈哈……
从你救下她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输。
你注定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