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
“我在。”
“我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从爸爸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明白,公主梦,该醒了,我不能再耗着家里,不可以永远靠着小点心铺,我妈也不能。”
“安烁——”
“所以阿暖,从今往后,我不能再糊涂下去了,以后,我要养我妈,养起这个家。”
“我还在,我会陪着你。”
“阿暖啊,丁丁被送出去了,不过妈妈找了个好人家,它应该会过得很好,你说,它会不会想爸爸啊?”
她倔强的强迫自己笑出来,却始终无果。
我们都会经历离别的伤痛,在这场分别中,最难过的,并不只有我们自己。
所以啊,不要难过,至少天塌了,你还有我。
还有我,我陪着你。
富川的冬日依旧如常,老街的叫卖声仍旧不绝于耳。
2010,马上就要过去了。
满载着悲伤和离别的一年,在我的生命里,即将结束。望着老树缝隙里天空中的繁星,一颗一颗闪耀着,好像有边伯贤的倒影。
在那里,傻傻的冲着我笑。
笑着笑着,逐渐远去,隐匿在了闵恩暖所触及不到的地方。
恍惚中,好像听见了奶奶温暖的声线。
怎么办?又忍不住了呢?突然,想哭了。
奶奶,阿暖好想你。
你走了,没人帮我教训那个不听话的边小白;
你走了,没人坐在老树下给我讲故事;
你走了,没人会在黑暗的夜里给我唱歌;
你走了,把我八年的温存都带走了。
奶奶,阿暖真的好想你。
……
今年,我没有去学校。
满是伤痕的家已经撑不起我花费的所有,我无所谓,但是伯贤不可以。
他已经临近高考了,不可以懈怠。
托南白的福,我被介绍到了南呈公司的律师团队,做一名,打杂工。
毕竟没人会让一个没有高履历的学生去做律师,谁会把身家性命压在我这个黄毛丫头身上。
不过有份工作,就很知足了。
只不过每天处心积虑想着怎么不露出破绽真的很累,因为我不去读书,这件事情,伯贤不知道。
从那个夜晚开始,伯贤开始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他轻而易举的离开了十一班。
但我依旧坚持每天按学校的时间走,如果他知道我不去学校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我不知道,所以我在躲。
如果他对于我的离开充耳不闻,我会更难过,所以我在躲。
这个律师团队带头的是个已经四十出头的女人,职场上雷厉风行,每天一身职业装,光洁的额头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
可能是因为被介绍来的原因,她对于我这个小丫头有一点看低的意味,直到前几天的一个维权案,才对我改观。
已经上庭的她有条不紊地陈述着案件,可是到了一半,可能是因为昨夜头痛的原因,整理案件的她漏了一个点,导致今天的辩护漏出了一个天大的缺口。
凭着敏锐的语言攻击力,和自己的天生好直觉,我替她做了一个大贡献。
可是却因此暴露了我已经不在学校的事实。
那一晚,回家的我没有看见伯贤。
接着是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第四天,安烁打电话问我伯贤去哪了,在学校一直看不到他。
那一刻我才慌了。
我以为他只是故意躲着我。
我失控般跑遍了老街的每一个角落,却都没有搜寻到我想要的那个身影。
边伯贤,你已经是我活着最后的信念了。
没了你,闵恩暖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喂,白孝直,我是闵恩暖,你这几天见过伯贤吗?”
“喂,南白啊,这几天在学校见过伯贤吗?”
“小班,这几天在学校见过伯贤吗?”
“……”
你在哪?
我在找你。
出来,好不好?
别躲了,我害怕。
“你回来吧……”
已经一天没有沾过一滴水的我连声线都开始颤抖,我不停地跑,不停地找,找遍了我熟悉的所有地方。
终于,在西格酒吧里,看到了他。
昏暗的包间里弥漫着酒精的气味,打开门的光线透进去,我好像看见了他脸上发亮的泪水。
“你怎么喝酒了啊?”
我的声音颤抖着。
“你怎么不去上学?”
“你为什么躲着我?”
“你说话。”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看见他瘦了一圈的脸颊,心难过的抽搐起来。
“你走。”
他开了口。
“滚啊!”
用力地踢到了一片酒瓶。
我没有停,仍旧走过去。
他抬头,看向我,眼里的一汪清潭好像下一刻就会喷薄而出。
我上前,蹲了下来,握住他已经没了温度的手。
一字一句开口道。
“伯贤,你如果真的消失,我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