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衣人,衣襟染血似风一般奔将进来在谢添极耳边附耳说了些什么,然后谢添极的脸沉了下来看着白帝寒声道:“你把这个消息给了江湖各门各派?你在想什么白帝!”
白帝的眼神很平静,他的语气也很平静“这个江湖平静太久,是时候热闹一下了。”?
?这一句话的意思很难让人平静,江湖一乱浮尸百万的说法虽然夸张但却也贴切。
谢添极皱眉深深的看了白帝一眼朗声吩咐道:“撤!”“想走?想得美!”施丰怒喝一声双掌齐出又劈毙两名黑衣人,大步流星的向着谢添极杀去。谢添极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一个腾跃就没入了庭院外那无边的黑暗。施丰不知庭院外深浅,也不敢细追只得将满腔怒气发泄在还未离开的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得了命令退得也极快,在丢下数具尸体之后就如潮水般消失在了庭院外的黑暗中。同顾左言交手的那名剑客在付出肩头被刺一剑的代价后也成功的离开了庭院。
顾小猫从山石跳下跑到顾左言身旁担心的看着他,顾左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眉头紧缩一脸的严肃不安。白帝的话让人很担心,这个江湖平静了有些年,虽然时常暗流涌动却从未乱过。白帝想要搅乱这个江湖并有这个实能力搅乱江湖,江湖一乱就会死很多人,他和顾小猫以及他很多朋友都是江湖人。顾左言扭头想问白帝的目的是什么,却发现山石上早就没了白帝的影子。
顾左言拉起顾小猫的手说道:“走!”这个时候走,是因为武林各门各派都已经上山。这些人上山自然是为了鲁班尺,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就算鲁班尺不在顾左言他们身上但也难保他们还呆在这里会是安全的。想通这个理的自然不只是顾左言而已,施丰面色难看的想到“难道刚才的信号不是求援而是示警?”他也不去细想,大手一挥就带着残余的魔教教众离开了,只是走的时候狠狠的看了一眼顾左言,这一眼威胁的意思很重。顾左言自己却知道魔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专门找自己的麻烦,因为江湖将乱,他们的目光必须放在鲁班尺上。
“顾公子别过。”玉曼陀似乎忘记了方才顾左言拒绝合作的不快,娇笑着同顾左言挥手告别。顾左言没有回应她,只是拉着顾小猫满怀心事的离开了。
落日的余晖洒进低矮破漏的道旁茶棚。虽然天气渐渐入秋但这余晖洒在身上仍让人觉得很热,茶棚的客人也都躲着这恼人的阳光。有位经常跑这一路同这茶棚老板相熟的胖商人一面用手帕抹着汗一面对客栈老板叫苦道:“老张你这棚子快烂了一两年了吧,怎么就一直不补补?这整得一点都不凉快遇上下雨什么的还一直漏。”茶棚老板老张确实很老,年近古稀却也不得不起早贪黑的劳作,贫苦人的日子总是过得很不容易。老张刚切完牛肉给人端过去,此刻正坐在案板旁磕巴着烟斗里的烟灰,听见胖商人的话只是咧嘴露出一嘴的黄牙傻笑。胖商人正准备再说几句的时候茶棚又走进两个人,胖商人看见这两个人就赶紧低下头去安静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不再说一句话。这是两个江湖人,之所以能这么快判断出他们的身份除了那个大人手上剑还有他那件仍带着血迹的上衣。正所谓和气生财,胖商人最不想遇见的就是打打杀杀得厉害的江湖人。这一大一小,正是下了山连赶了两天路的顾左言和顾小猫。两日奔波,他们不仅风尘仆仆还饥肠辘辘。师徒二人避开茶棚漏洞下的桌椅挑了一个觉得不错的位置坐下,正准备点些吃食填饱肚子,却听见官道上传来一阵轰响,那是精钢的马蹄踩踏在地面和拖动马车的声音。茶棚的人好奇的向官道上望去,然后看见三匹身形矫健的黑色骏马拉着装饰华美的车厢自黄昏处奔来。茶棚里的人们正打算议论这样一辆马车的来历,它却慢慢减速停在了茶棚外。众人只好禀息凝神想看看会从这车上下来怎么一个人。青色锦缎做的帷幕被一只很平凡的手掀开,说这手平凡是因为这手上不戴金银也不戴玉器。这双平凡的手有个看上去也很平凡的主人。很平凡的相貌,穿着一身干净却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长衣。这个人站在马车前,却没有人能将他与这辆华丽的马车相联系起来了,因为他们的格调确实很不搭。这个平凡的中年人并没有在意茶棚里那些惊诧与敬畏的眼光,他一下车就盯上了顾左言和顾小猫
“顾大侠,这是我家主人的信。”中年人走到顾左言跟前从怀里掏出信来递给顾左言,顾左言接过信只见信封上没有一个字,顾左言看了一眼中年人,中年人只是垂手等着他拆信。看完这封信的顾左言神色变得很凝重很不安“我需要你两匹马!”中年人点头示意可以,顾左言又看向顾小猫说道:“小猫你跟着他,这俩马车会送你到茶园,到了那里把我给你的那块玉佩给他们看,他们会照顾好你的,你在那里等着我!”
顾左言走得很急,顾小猫却毫不着急。她呆待在茶棚里点了些食物,默默的吃着默默的想着。这几年来顾左言第一次抛下了顾小猫,顾小猫知道顾左言一定是去处理一件很急很了不得的事,如果不是这样他一定不会抛下她,也不会让她去茶园叶家。中年人静立在顾小猫身后等着,想起交给他信时主人的神情和顾左言走时的焦急,心中不由想到“这江湖莫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写信的人是林翰,在信里林翰简单的讲诉了自己逃脱的故事,然后告诉了顾左言一个很了不得的消息:江府有难!大难!
这两天里,快意山庄发生的故事被讲述成几个版本在江湖上广为流传。但每个故事的结尾都是这么说的:白帝夺得了鲁班尺,鲁班尺是打开墨家千年宝藏的机关钥匙,墨家宝藏里不仅有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有杀人夺命的机关要求。人为败死,鸟为食亡,江湖渐起波澜。
夜很深,很静,在一片幽静的树林里有一间荒废了很久的茅屋和一口古井。月亮正乘在那口井中,井边站着的是当时快意山庄上很早就消失踪迹的张悟季。张悟季伸手扶在井口的石块上,触感微凉有些熟悉,他悠悠的叹了口气看着破败的茅屋,神色复杂。
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很清脆,在安静的夜里更是很响亮。被打断了追忆和沉思,张悟季收回放在古井上的手,转身时脸上就只留下了冷漠。月光洒在来人的脸上照出他的面庞,这人正是当初快意山庄里代表地府的柴玉官。柴玉官站在离张悟季一米开外,躬身行礼道:“张老。”
张悟季含首点头问道:“我交代你查的事情这些年有进展了么?”柴玉官是张悟季很多年前就安排在地府里的人,为了保密这是他们这些年来第一次见面。尽管很多年不曾联系,但张悟季却很相信他的忠诚,因为他手上拿捏着柴玉官一个很致命的把柄。面对张悟季的提问,柴玉官抬起头来,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笑,他笑的时候嘴角微翘,带着讽刺嘲笑的意思。柴玉官的确是在嘲笑张悟季,这么多年你一直以为我是你安插在地府的人却不知道我一直是别人派到你身边的人,这么多年隐忍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看你的愚蠢?
张悟季看着柴玉官的笑,怒火中烧,他正要发问,一个声音却替柴玉官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你以为我是地府的人?”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哀怨而凄婉“这些年,你的容颜竟没有多大的变化,真是让人羡慕,只是你怎么就做了太监?”张悟季的脸色变了又变,起先是惊讶恐惧但当那个声音说到太监时,他就只剩下了愤怒。张悟季冲着那个声音咆哮道:“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是一个赤脚素衣长发披肩的美人。她有如月光般皎洁的皮肤,勾魂摄魄的眉眼,薄而诱人的唇。看着她,张悟季很激动,这种激动不只是愤怒那么简单,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张悟季喃喃着这个女人的名字“肖薄衣。”
这正是张悟季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女人,也是这个女人改变了他的生命。肖薄衣看着张悟季,眼神很温柔,她冲他笑道:“我一直都是天外天,楼外楼的人,柴玉官一直都是我的人,我们的故事应该在今天划上结局了。”
就算是一对一,他也打不过她,更何况她身边此刻还有个柴玉官。张悟季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他出宫前的好些年都在想着再见遇见她的场面和自己最终的下场,但总有很多事情和你想的出入很大。他笑着说道:“肖薄衣你想结束这个故事但我现在却不想!这不是我想要的故事结局也不应该是我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