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枪尖不停地穿刺骷髅国王苍白的钢铁外壳,滚烫的鲜血被弯曲的回钩泼洒在水泥地上,在雾油弥漫的白烟里还冒着丝丝热气。
骷髅国王几乎被狂风骤雨般的长枪刺击给肢解了,锋利的枪尖把原本威严而狰狞的机体绞了个透心凉,大小一致的创口里蒸腾出气缸燃烧出的废气。
不知是鬼蜘蛛脱离了马力全开的状态,还是白棠厌倦了没有反抗的屠戮,它挥动长枪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可躺在铁丝网下的骷髅国王却已经被刺成了千疮百孔的蜂窝煤。
“停下来,停下来………”骷髅国王虚弱的喊声从银色的面甲里传出来,可刚刚传播进充斥着腥味的空气里,就被金属尖锐的摩擦声给无情淹没。
骷髅国王的声带机械式地重复着单调的话语,他的意识早就沦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只能行使着大脑下达的简单命令。
可这根本无济于事,白棠的脸上浮现疯狂的神色,像是地狱里讨命的恶鬼,恶鬼会理会人类可怜兮兮的求饶么?
场外的观众都惊呆了,他们还没有从超越人类反应极限的速度里回过神来,眼前又上演了这样血腥的一幕。
压了骷髅国王的观众哑口无言,像是被掐着脖子的公鸭,鬼蜘蛛的簇拥者们欣喜异常,动脉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鲜血赋予的快感冲击着他们的神经。
“咕咚——”坐在高台上的赵财看见骷髅国王凄惨的下场,都不禁咽了咽口水,惊骇的表情霸占了他的脸庞,豆大的冷汗从后颈一路直淌下来,看向鬼蜘蛛的眸子仿佛是看着神经质的杀人狂魔。
这个角斗场里没有规定下手的轻重,在这个法律没有照耀到的阴暗角落里,从踏上场的那一刻就等于签订了生死契,如果现在倒在铁丝网下的是鬼蜘蛛,骷髅国王也有权这样做。
“您无辜地少了两千万啊。”小楠故意装作惋惜地说道。
“嗡~”动力核心尖锐的声音缓缓降低了分贝,马力输出降低到了平常输出量的一半。那是动力核心脱离了马力全开的状态,进入了被称作“虚弱期”的疲惫时间。
端坐着的白棠也落下了悬浮的右手,无力地靠在钢铁座椅上,大口喘息,空气里的雾油疯狂地钻进他的口腔。
他似乎累得虚脱了,海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疲惫,那种堪称神迹的不可思议的操控方式,仿佛榨干了他的体力,浪潮般的晕眩感汹涌进他的大脑,亮黄的星星徘徊在视线里。
可面甲下他的脸庞依旧是一脸欣喜,有着猫儿偷腥得手般的表情,咧着嘴,洁白的牙齿在荧光照射下显得阴冷可怖。
面甲顺着卡槽笔直下滑,少年立体的五官暴露在角斗场的烟雾里。白棠自上而下地俯视已经成为废铁的骷髅国王,像是行刑刽子手打量着自己满意的作品。
那一张残留着稚气的脸庞通过黑漆漆的眼洞,撞进了昏昏沉沉的骷髅国王的视线里,十六岁的面孔还勾勒出残忍的笑容。
“你就那么想我死么?”白棠笑着问道,不过笑容里绝对没有丝毫的友善可言,根本就是猎人捕获猎物的满足表情。
骷髅国王没有回答,面甲下的脸庞布满了震惊。“怎么可能”骷髅国王在心里喃喃道。“他明明应该在家里老老实实写作业的。”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打败他的会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脖颈处的衣领入刀刃般笔直,上面还缝着一枚地球状的银纽扣。
这把他的自信心击打得粉碎,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地下角斗场主人的姿态登场,一场又一场击败为了赏金而来的敌人,就连安排的二打一他也没有拒绝。
可这个站在面前的少年居然和他展开了一对一的决斗,还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下来,他的长刀甚至没有碰到过他的外壳。
少年以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颠覆了他引以为豪的时间计算,在极致的暴力面前骷髅国王的小技巧就和纸片一样薄弱无力。
骷髅国王昂着头,从身体被枪尖挑开的伤口磊磊地淌着鲜血,殷红的血液溅在了他的脸颊,坚毅的面部线条依旧挺直,仿佛军人僵劲的背脊。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承受了多少枪,身体隐匿在狭小的驾驶舱里,鲜血从钢铁外壳的缝隙间慢慢滴落。
“我认输…”骷髅国王勉强地扯动喉咙,自觉认负。他的脸庞紧绷,像是强忍着深入骨髓的疼痛,嘴唇微微颤抖,眼睛里却没有丝毫不甘。
他像是遵守着道义的优雅骑士,连失败都显得落落大方。
悬挂在阴暗里的音响又响起了呆板的机械女声:“获胜方,提坦,鬼蜘蛛。”那声音顶着观众的咆哮和尖叫传播到角斗场的每一个角落。
坐在高台上的赵财笑了,只不过僵硬的嘴角掩饰不了心里的肉痛,四倍赔率,两千万的钞票就这样被赢了去,任谁都不会好受。
赵财身边的小楠从真皮座椅里起身,顺着门外的阶梯走向了角斗场。
工作人员的动作十分有效率,拖车将报废的骷髅国王运下场,医疗组就在一旁对驾驶者做紧急包扎,紧接着抬往修车行外的急救车。
瘫痪着的提坦也笑了,笑得有些尴尬,这一场的绝斗胜利和他没有太大关系,他完全是跟着鬼蜘蛛捡到了丰厚的赏金,原本的二打一成了鬼蜘蛛的个人秀。
工作人员重新对提坦通电,舱门缓缓打开,身材壮碩的中年人从里面跨了出来。
中年人远远看着鬼蜘蛛魁梧的身影,从背后延伸出的四根置物架像是变异的肋骨,沐浴在聚光灯下动力核心发出低沉的嗡鸣。
“鬼蜘蛛!!”不知是谁起的头,从人头蹿动的观众席里传出了颂扬的呐喊。
这一声喊叫感染了其他观众,他们跟着齐声道:“鬼蜘蛛!!鬼蜘蛛!!”像是星期日的礼拜,信徒们在教堂里一起诵读的祷告。
人群的声音编制成了抑扬顿挫的浪潮,巨大的分贝自四面八方汹涌过来。这是在庆祝,庆祝这角斗场里诞生的新“国王”。
仿佛站在铁丝网里的是凯旋的英雄,人们毫不吝啬自己的祝贺,五色的纸片从角斗场的穹顶飘洒下来。聚光灯的照射里鬼蜘蛛的外壳流转着斑斓冷光。
“谢谢!”中年人对着鬼蜘蛛轻声说道,表情严谨,声音却淹没在了人群的嘈杂中。
白棠闭着眼,沉醉在雄壮热烈的欢呼里,表情惬意像是欣赏着维也纳大厅里悠扬的乐曲。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全世界都在为他一人呼啸。
原本站立不动的鬼蜘蛛却缓缓扭过头来,少年的面孔暴露在中年人的视线里。白棠笑了笑,像是在用表情告诉他:“这轻而易举。”
高台上的有钱人们纷纷离场,最后一场的压轴戏已经落幕,他们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也不会有人和铁丝网外的观众一样疯子般鬼叫。
只有最角落的房间里,两人站在落地窗前仔细端详鬼蜘蛛面甲下,白棠露出的面孔。“是他吗?”一个女人的嗓音轻松问道。
“不会错的,他就是地藏王。”男人的声音立马回答道。
“真不错,地藏王居然帮我们赢了两千万。”女人的声音有些欣喜,脸庞隐匿在黑暗阴影里,连轮廓都不可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