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鱼这日在洛阳抢辎重的时候看到了花语瑶,喜滋滋跑过去和师妹打招呼。花语瑶便唤出了金翅雕邀请子鱼同乘。
“师妹,原来你也得了这雕儿。”子鱼搂着花语瑶道。
花语瑶回头道:“嗯,是呀,想不到找到它的时候居然是一枚蛋,还要想办法孵化,当初可是费了我不少的心思弄蛇胆呢。”
子鱼不禁想起当初在龙门荒漠抢古董的事情来了,哀鸣道:“师妹,我更惨!当初金香玉给了我洛阳铲,要六个古董回来。我那铲子放到包袱里就忘记了,到了地方见满地的古董,我以为就是单纯的捡了,谁知那古董在沙土下要自己挖出来。师姐一急捡了个古董起来,还被人追杀……”
花语瑶听得“噗嗤”一乐,笑道:“我的好师姐,你可太有意思了,怎会连铲子都忘了呢。”
子鱼自嘲道:“这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我被人打得莫名其妙,连得罪了谁都不知道。要不是后来我朋友告诉我那古董是挖出来的,估计我几年都捡不到下一个了。”
二人嘻嘻说笑着,那金翅雕也通人性一般地慢慢前行,花语瑶驱使着金翅雕避开浩气盟弟子的攻击范围,有惊无险地护送着辎重车。
“师姐,”花语瑶忽然问道:“你最近见到师父了么?”
“狮虎?”子鱼仔细想了下,确实也是有好几日没有见到秦潇了,思忖了片刻,道:“确实是有几日没见了,也不晓得狮虎去了哪里。”
“奇怪,师父之前若是出门办事,会提前告诉我们的,这次怎的连功课都没有布置,人就不见了呢。”花语瑶纳罕。
子鱼:“不清楚,许是情况紧急。”
花语瑶:“恶人谷的事都不做了,这不太像师父的风格啊。”
子鱼点点头,下巴抵在花语瑶肩上,幽幽道:“会不会在青岩呢?也许配药呢?”
花语瑶:“也是……”
护送了辎重之后,子鱼从金翅雕背上翻身而下,道:“师妹,我回青岩看一看,有了消息就传信与你。”
“嗯。”花语瑶应道。
秦潇此刻正在仙迹岩颜真卿处写着什么,眉头紧锁、长吁短叹。那白花花的宣纸染了墨被揉成球,随意地堆砌在身边。秦潇当然不是来抄书练字的,只是借了颜真卿的地盘来写东西罢了。
子鱼在万花谷寻了片刻,在仙迹岩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向颜真卿施了礼,子鱼便向秦潇走过去。
“狮虎!”子鱼招呼了一声,看着秦潇盘坐在散落揉皱的宣纸中间,好奇道:“你在做什么啊?”
秦潇写得正烦躁,拿起手里的东西看了又看,团成一团扔在身边,听得子鱼招呼,忽然抬起头,那熬得通红的双眼盯着子鱼,没来由地问道:“徒弟,你不久前会试进了前三甲?可有此事?”
子鱼见秦潇面色不佳,一副劳神的表情,呆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没、没进三甲,只是第、第八名……”
“第八名……也可以……”秦潇那黯淡的眼神忽然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子鱼的袖子,颤声道:“帮我!”
“啊??????”子鱼一头雾水。
“帮我!”秦潇又喊了一遍。
“好好好!”子鱼连忙应了:“狮虎,你先起来……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啊……”顺势拉起秦潇。
秦潇坐得太久,腿已经麻了,忍着痛和麻缓缓站起来,忽然身子一软险些倒下去,子鱼忙扶了秦潇问:“狮虎,你怎么了?”
“为师……为师忽然感觉很饿……”
子鱼:“……?!”
落星湖边,子鱼看着秦潇埋头苦吃,吃得风雷大动、日月无光。
“还要吗?”子鱼小心翼翼地问。
“唔……唔唔……”秦潇吸溜着面条,摆了摆手。
“唉……”子鱼看着狼吞虎咽的秦潇,往秦潇的水杯里添了些茶水,缓缓道:“狮虎,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啊?你多久没吃了?”
秦潇此刻把吃光的空碗往旁边推了推,长出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茶水,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多久?忘了……”刚吃饱的秦潇还有点恍惚。
“狮虎,你怎么啦?”
“唉……”秦潇托着腮,目眺远方,叹息一般地说道:“你师娘……不让为师出谷。”
“为什么?”子鱼诧异道。
秦潇吞吐道:“轻舞她……她生我气了……”
子鱼看了一眼秦潇,道:“生气?狮虎,你怎么惹师娘了?”
秦潇呆了半晌,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
“哎???”子鱼道:“这可奇了,狮虎你惹了师娘生气,却不知道师娘为何生气,天底下哪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秦潇揉着已经发酸的手臂,讷讷答道:“为师……真的不知道啊……”
“唉……”子鱼问道:“那我问你,你最近有没有招惹别的女孩子啊?”
秦潇肃然道:“没有!除了你和语瑶,为师不接触别的女人。”
子鱼奇怪道:“难道是我和师妹……总是向狮虎讨教的缘故吗?”说罢一惊:“惨了!师娘这是生我和师妹的气呢!”
“也不是……”秦潇苦恼道:“不是你们……哎,再想想啊……”
子鱼一摊手道:“这我可不知了。”
“子鱼,”秦潇哀鸣道:“你们女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心思这么难猜,说生气就生气,连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子鱼一撇嘴道:“我还想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呢,真真是没几个懂得女儿家的心思,一个个像木头一样。”说罢一副很八卦的表情道:“这哄女孩子可是有很多讲究的,比如说女孩子说讨厌、不喜欢啦,不一定是真的不喜欢,又或者女孩子说烦死啦、不管啦……总之,总之你们男人笨死啦,根本就不懂我们话里有话!”子鱼越是说越是入戏,最后竟然抱起手臂“哼”的一声,好像遇到什么很可气的事情。
秦潇早听得呆了,自言自语道:“真是麻烦啊……怎么办呢……”
子鱼托着腮,眉毛一挑问道:“所以狮虎让我帮忙猜师娘为什么生气吗?”
“不是!”秦潇忽然抬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遭了,光顾着吃东西,还没写完。”
“写什么?”
“……”秦潇眯起眼睛看了看天,盯着子鱼半晌,终于略微不情愿道:“检讨书……”
“啊??????”
此刻二人回到颜真卿那里,秦潇展了宣纸,子鱼在一旁帮忙磨墨。
秦潇哀叹道:“检讨书,要求言辞诚恳,情真意切……”
子鱼心道:言辞诚恳也就罢了,情真意切又是什么……正想着,秦潇忽然道:“你帮为师写?”
“怎么写?”子鱼问道,心里盘算着,要是让师娘发现了,估计就变成一大一小两个都坐在这里写检讨了,连忙又道:“那……那怎么行呢?我又不是男人,怎么去以男人的角度给女人写检讨呢?万一、万一被师娘发现不是狮虎自己写的,师娘发起怒来,我也活不长了。”
说罢对秦潇一笑:“狮虎,要不然先别写了,出谷散散心?”
“你师娘说了,不写完,不许出谷。唉……罢了,你说得也有道理,还是为师自己写吧。”秦潇蘸了墨,又要开始写。
子鱼看秦潇很是可怜,才想起说要传信给花语瑶,便传了信过去。不久花语瑶回了信,告诉子鱼得知此事笑了半晌没停,看得子鱼心里也越发觉得此事很好笑,但见秦潇一脸愁苦,也不好意思笑了,当下憋住笑意、苦苦忍耐。
秦潇又扔了几个写错的纸团之后,终于仰倒在地上,手里握着笔,直勾勾地看着蓝天,引来一旁无数抄书弟子侧目。
秦潇疲惫道:“子鱼,别管为师了,为师要歇一会。”
子鱼早就想笑了,怕开口笑出声来,只得点点头离开。走到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不禁爆发出来,“哈哈”笑个不停。笑够了,子鱼便前往瞿塘峡白帝城送美人图了。
子鱼乔装打扮,混迹了白帝城一大圈,应付了一众奇怪的人,终于把美人图送入了白帝大殿,薄汗微出,这才边拭汗边往出走。到了白帝城门口,忽然见秦潇正在把画好的人物像拿给宫关。
“狮虎!”子鱼走过去问:“你写完啦?”
秦潇和宫关说了几句什么,转身对子鱼道:“唉……没有。”
“咦?”子鱼惊奇道:“莫非……狮虎你偷偷跑出来的?”说罢眼珠一转,道:“你放心,我不告诉师娘。”
“唉,不是……”秦潇苦恼道:“你刚走,轻舞就去找我了。”说罢摆出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道:“轻舞看我神色憔悴,又写了那许多纸,觉得我可怜,说这次就算了。”
子鱼“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这么说是师娘宅心仁厚,放过狮虎了?”
“唉……算是吧。”秦潇答道,随即一笑:“所以,为师现在又自由啦。”
子鱼手指点着下巴问:“可是,狮虎,你有没有弄清楚师娘到底为什么生气啊?这样你下次要注意喽,不能惹她。”
秦潇忽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半晌才艰难道:“没弄清。”
子鱼心里默默道:可怜的狮虎,你一定还会再栽到师娘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