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一般的啸声划破青州城的宁静。
“哒哒”的马蹄声疯狂的传来,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从一条小路的一头奔驰而来,马儿跑的飞快,神骏的白马惊恐的瞪大了眼,嘴里泛着白沫。也看不见策马的马夫,讲究的马车车身上溅满了一块又一块的泥浆。
更远处的青山上,凉风正习习,大树也瑟缩着枝叶,像是担不起深夜的爱抚。
几个黑影立在山头,在月光的照射下极为显眼。突然,他们一跃而起,身形向山下暴跌而去,而后又像是排练过无数次似的手在半空中齐齐一拉,几副巨大而又狰狞的巨翼在每个人的背后张开,月光下闪着妖冶的青铜色,把他们衬托的像是飞天的魔神。
晚风吹来,他们的身影也随风势盘旋着上升,口中齐齐的发出尖锐的啸声,像是结伴出猎的夜枭。
地上拉车的马好似听到了什么催命魔音,疲惫不堪的马儿又加快了速度。
马车内。一个高壮的中年男子持刀坐在马车中间,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后背弓起,蓄势待发的像只捕猎的公豹。
古朴的宽背大刀被他紧握在右手,左手怀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孩子在他的臂弯中正熟睡,他稍稍动了动臂膀,握惯了利刃的手有些不适应柔情。
“唔……”孩子的呢咛传来,动了一动,而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清澈,带着孩子该有的纯真,如今又带着些许恐惧。
“江叔”孩子对着那个男人叫了一声,然后脸就红了,仿佛对自己在如此危急时刻睡着而感到羞愧。
男人盯着孩子看,心中叹了口气,那么柔弱的性格怎能撑起这灭门之仇?想起老爷一家那焚天般的大火,他的刀就自己发出了轻吟。
江叔,我...啊!“孩子还未说完,马车就猛地颠簸了一下,江叔一把将他揽在怀中,掀起车帘一角看去。
只见马车左边的轮子已从轴上脱落了一半,整个马车都倾斜着。天上的控翼人也好像注意到了这里,发出了几声怪叫后就一拉巨翼,几个人顺着风俯冲了下来,像是发现猎物的猛禽。
江叔面色一紧,扭头回到马车,对着那个满脸惊慌的小孩子说道:”小少爷,现在情况紧急,先听我说。这是青丸宫的龟息丹,含到嘴里就能屏蔽你的气息,让那些人很难找到你,“江叔从上衣衣襟中掏出了一粒青色的药丸,”但切记只有一柱香的时间。现在我下去拖住他们,你就坐在里面向前走,不要回头,走就好。“
“走了......也许更好吧?“他暗自叹了口气。
刚要跳车只感觉一只小手拉住了自己,江叔愕然回头,只见少爷在后面站着,脸上无声无息的已经爬满了泪水,问道:“那江叔你·····你还会回来吗?”他年幼的心还不懂生离死别,只觉得一放手,眼前一路保护自己的男人就会真的不回头的跳下去,就像他告诉自己那样。
江叔嘴角扯了一下,不知是笑还是悲伤,他的大手摸着男孩的头,温声说:“没事的,不就是一堆鸟人吗,江叔什么时候败过,你看过年的时候二虎他们哪一次抢饭抢得过江叔我?”
他用力一推,将男孩推进了车内,脸上的刀疤像是映着火光,像条蛇般的扭着,他轻舔着宽背刀的刀刃,舌头割破了也不管,任着鲜血流过嘴角,像桀骜的狼。
身后的马车早已跑远,男孩的哭喊声也被带远直到听不见。
天上背着巨翼的人已经逼近,其中一个猛地一拉翅膀,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江叔急冲而下。
江叔的刀拖在地上,铿锵的声音像是在战场里,他盯着俯冲来的人,眯起了双眼。
“啊啊啊!“他突地吐气开声,大刀从鸟人的腰腹之间猛地劈过,快到那个鸟人来不及闪躲就被劈成了两半,青铜巨翼带着身子栽在了地上,内脏与鲜血尽情的挥洒而出。
江叔没有闪躲,鲜血浸满他的全身,宛若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
他舔着嘴角的血,笑了。
“当年,老子就是这样杀人的。”
江叔抖了抖刀,让上面的鲜血流下,在地上汇成了一汪血泉。
天上的鸟人慑于那一刀的威势,盘旋着不肯下来。过了半晌,一个身着黑衣的操纵着巨翼缓缓下降,在不远处一座小丘上停了下来。他的手在背后又是一拽,巨大的青铜翼就“唰”地折叠收回。
黑衣人扭了扭头,将脸上的面纱轻轻解下,露出了一张清秀的女人的脸,而覆盖了大半张脸的狰狞巨鹰的纹身更增添了几分妖异。
她看向持刀而立的江叔,朱唇轻启,道:“亡命人,江丑?“
江叔微微咧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道:“亡命人,江丑!”
黑衣女子脸上一阵肃然,她右脚向后挪了半步,微微低身,抱拳,一双眸子却一直凝视着江叔,眸子里像是有着刀剑的影子,肃声道:“雁杀门,乌燕子,苏浣,还望不吝赐教。”
说完就在地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江叔。
江叔也把大刀掣起,冲向黑衣女子。
“锵”金铁交击的声音传来。女子向后弹射而出,在地上拖了四五米方才停住。然后又冲了过去。
江叔手推在刀背上,大刀成一个半月弧度斩去,苏浣不得不弯身躲过,放弃了蓄势的一击,胸腹之间烦闷至极,可眼中却斗志俞盛。她的双手向前探出,抓在了刀背上,猛地一拽,刀背都要几乎变形。
江叔的大刀一抖,将这女子一抓之力卸去后,划了个半圆,大刀“呼”地当头斩将下去,像是有着风雷之势。
女子双手一抬,叠着硬是挡下了这一刀,只听的有“咔咔”的骨裂之声。江叔又是一脚踹出,正中女子小腹上,她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暴退而去。
女子稳住身形后双脚在地上一点,人就跳起好高,手在背后一拉,消失的青铜巨翼又狰狞的探出背后,她的巨翼一抖,整个人就随着风势上升,盘旋在了江叔头上。
江叔刀插在地上,微微摇头,道:“武人中有你们,也真是江湖的耻辱。”
女子在天上盘旋着不下,身体微抖,看来刚刚与江叔的交手让她吃了大苦头。
她的目光望向远方,笑了一笑,狰狞的纹身也扭了起来。
女子看向下面的江叔,道:“江丑,亡命人的刀我今天领教过了,可不知你有没有我们雁杀门的青翼,不然的话,”她顿了顿,殷红的舌头舔过嘴角,眼中放出嗜血的光芒,“你的小少爷·····怕是性命难保了哟!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