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竹四个上诉驳回之时正是秃鬼去高等学府学习和眼神投胎之时。你看,眼神拉着一个老头和包探寺的一群鬼神在路口挥手与去高等学府学习的秃鬼告别。
当众鬼神刚转身回去时,那秃鬼突然转身快步走来叫道:“师父,我还有个问题请教于你。”眼神松开那老头的手,走向秃鬼。它们相向走到了一起,秃鬼说:“我来此的时候听说神州有高官提出错案终生追究制,那是悬挂在我们头顶上的一柄利剑。”
“我注意到了,那是错案追究的延伸,并没有跳出治标的圈子。这犹如一个病人吃了几个疗程的药不见效果,郎中于是加重分量。你说,效果如何?”
“不失为一个办法呀。”
“这个问题的实质是申诉。法律对于申诉虽然明文规定有审判监督程序,而灰色案件的办案过程充满了违禁和枉法,饱含着权治的因素,一旦翻过来了往往就是一本反面教材。这就决定了层层级级各个衙门的原办官员都不会认错,只会不约而同地跃进一个战壕,组成一条战线,这是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排斥于法律的权势堡垒。再说,敢办灰色案件的自然有通天的关系,而被下手的对象往往是弱势。这就决定了无论是监查,还是判官都没有那魄力和意志真正去复查,反而往往是为之再加上一道保险锁。所以,世人说官官相护。”
“有了错案终生追究,还有不怕的?”
“是吗?就以我在人世间所办的一些灰色案件来说,不服的在我来这里之前大部分人的申诉程序全部走完了。申诉的资格都没有了,真正的覆盆之冤了。那冤错案见不到天日,终生负责制又如何?当然,认定为被杀害的复活了、认定的犯罪事实有真正的罪犯现身了或没有权势介入的案件除外。”
“师父,你已经不在人世了,那案件会怎样?”
“其他原办案官员在,他们会去寻找与复查官员接头的幽灵,从而有效地阻止翻案。再退一步说,纵使原办案人员都不在了,但原复查官员在。他们会说一切申诉程序走完了,要维护法律的权威性将案件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对此,用不服者咒骂我们的话说‘死了强盗有贼种’。”
“师父,灰色案件永远没有拨云见日的时候?”
“翻这类案件首先要有大政治气候,对于一个案件来说还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要有高级别的官员发话,二是要有认真负责的敢于担当的复查人员。你说,具备这一切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这一切能说明什么呢?”
“我回答不了。”
“作为思考题,留给你吧。”
“师父,刑侦厚黑学没有破解了?”
“扯蛋!你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呢?”
“我想,刑侦厚黑学也要与时俱进,不断更新和升级。
眼神深深地点头称赞后说:“我先说破解难,比如说法律对办案有严禁,并有非法证据排除规则。但是,权势人物插手了或是办案者心术不正加害于弱势,那么,法律所不允许的违禁行为必然存在,而且潜在着非法证据采信规则。具体地说当事人对于我们的违禁行为向监查诉说却无法提供证据,我包探一口否定。监查为此也只能是当清洁工,于是说经查包探没有任何违禁行为,是被告认罪态度恶劣。
“又例如,与其说法律明文规定的三家办案的‘相互监督’,不如说相互存在着法律所不允许的默契。对此,我简述如下:
“监查对于我们侦查终结移交去的案件在审理时发现了问题可以自行侦查,也可以退回补充侦查。就退回补充侦查来说,我包探对自己的故意行为是不会纠错的,只会将漏洞补上。就监查自行侦查来说,我曾经说过,一是我包探收取的证据违背客观和非法难查,二是案件的背后有权势人物而不敢查,三是下手的对象是弱势而不想查,四是监查必有求我包探的时候而不愿查;再说,起诉的意见并不是监查提出来的,而法律又没有规定监查必须对当事人不服的理由负责。这就决定了监查即使查也往往是冷锅熬猪油——流于形式,对疑点不会穷原竟委,只会顺我的风顺我的雨顺我的人情而起诉,把问题推脱给判官处理。
“在法庭上如果被识破了,监查有N条理由不用认错,也有N个原因不能认错。对于被告的理由予以否认,而且要求判官对被告从重加重处罚。判官在当事人与监查之间自然是只听从监查的,于是以自己的游戏规则——“颜氏三划法”进行裁决。”
“师父,现行的法律存在着问题?”
“法律经过了两千多年的进化和完善,侦查、审理、裁决都有严格的要求和程序,辩控双方的权益是平等的,这一切昭如日星。但是,在具体司法中有的案件权势介入和包探恣意枉法客观存在,辩控中弱势的权益在办案中难以得到有效的保护。这是司法造成当事人灾难的根源,也是千百年来司法中潜在的顽疾。因此,神州的司法史是抗争史,其结果弱势都很悲惨。最后,灰色案件被历史尘封了,留下的只是一句警世名言:‘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师父,破解刑侦厚黑学的关键是加强对弱势合法权益的保护?”
“对,我们包探怕就怕包探寺负责侦查、预审和起诉;怕就怕监查作为一个官方的单一的监督机构,不跟着我们包探翩翩起舞,而对我们从立案到结案都行使监查权,为重大案件的不利方负责,为辩控双方的不服方负责,为辩控双方都不服的对其理由负责。这样,我们包探的权力虽然大了,但不敢违禁了;监查的是权力小了,但名副其实而责任重了;判官遇到了棘手的案件不能再粗暴地套用那“颜氏三划法”了。三家办案各自的权力和责任更具体,不存在依赖;一旦出了问题责有攸归。那悬挂的错案终生负责制那剑才有震慑力。”
“这不是要求包探和监查斗法吗?”
“不是斗法,而是弱势在司法中的合法权益有了官方维护,法律的天平很难倾斜。只有这样,才能使千百年来司法界一直潜在的人情案、关系案、金钱案和表功案大幅度减少了。神州就会出现一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新局面,司法公平正义的含金量跃上了一个新台阶。”
“师父,弱势可以请讼师维权。”
“讼师的生存是靠接业务,它们从当事人那里收取了费用,但不需要对当事人官司的胜负负责。因此,很多地方讼师维权存在着两个怪现状,一是不少地方业务红火的讼师不是法律水平高且有成功的辩护案例的,不是认真负责且敢于辩护的,而是不吃独食的。二是存在着对灰色案件往往视而不见,法庭辩论套公式说‘事实清楚,证据确实,但是’,那但是后面的辩护是表面文章或自欺欺人。”
“讼师没有区域,弱势可以聘请外地的。”
眼神刚开口,见秃鬼的注意力在自己的身后,转头一看。为自己送行的鬼神都不见了,牛头马面却来到了。眼神清楚它们到来的目的,对它们伸出一个指头后回过头对秃鬼说:“要知道,积弱积贫者聘请外地的讼师维权在经济上难以承受。再说,讼师是个人,也不敢涉足太深。因此,我们无须把讼师维权当回事。”
眼神说完手一挥,挺胸阔步跟着牛头马面走了。但是,眼神一路上不停地回头张望。它要寻找刚才与它站在一起的老头,那是它儿子。它希望儿子能出现,送自己一程。
它儿子自老爸死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提起它老爸越来越反感。这次它是意外死亡,灵魂刚刚离开尸体就被牛头马面抓着。它非常爱老妈,请求让它的灵魂回家去见老妈及家人一面。可是,牛头马面就是不让。它据理力争说:“婴儿夭折了其灵魂在人世间都有三天的逗留权,我满了一个花甲有七七四十九天的自由支配权”。牛头马面什么也不说,直接将它推到它老爸的面前。
在这里,它与老爸会面并没有说上几句话,就被拉来为秃鬼送行。因此,它认定自己的死是老爸一手策划的。它看到催它老爸去投胎的牛头马面来了就跟着众鬼神一哄而散,但它远远地跟在后面观望着。
到隧道口时,一个小鬼端来一碗汤。牛头马面转身挡住了眼神的去路,并以手示意。眼神知道喝了那碗汤,自己的如意算盘全就散架了。它高傲地手一挥示意让路,可是,那牛头马面并不买账。于是说:“你不知道呀?我是神。”
“那墙上贴了公告,无论是谁都没有特权。”
“我是去造福于神州。”
“我这岗位不可以徇私失职,但可以动粗执行。”
“那我不去了”,眼神说完一个假转身后硬闯了。牛头马面对这种把戏司空见惯,已有防备。只见牛头手一伸,将眼神抓住一压一提,接着往地上一掼。众小鬼见此也不用吩咐,便一哄而上围着扑倒在地的眼神就是拳脚相加。那端汤的小鬼也迅速放下了汤碗,加入了其行列。阎孙尽管是神,此时也抱着头求饶说“别打了,我喝”,可那帮小鬼谁也不理睬。直到不再有求饶声音,牛头才挥手叫停。
这后,众小鬼十分默契地配合着对眼神灌汤。眼神被灌了汤,一起身。牛头一脚踹去,眼神一个趔趄进了隧道。头不敢回,投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