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伍子胥的幼子伍封又是谁,只是没有想到伍封居然喜欢那个诡计多端的小丫头姬柔。
“伍封,你别再缠着我了,我父亲受你父亲伍子胥的压制,我若是不进宫,恐怕我父危矣!”这话中似有哭腔,已经是无奈至极,想着伍封少年英姿,有对姬柔如此好,姬柔纵使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化吧。
想到这里,阿九嘴角扬起,在这宫里,想要接近夫差的女人,大多数都是带了目的的,而夫差却在想着真情真爱,这实在可笑。
阿九并不想偷听他们讲话,正准备从那小路离开的时候,落叶之处,一把寒剑正好抵在她的脖颈前,她毫无惧色的抬头,正看可以看到伍封那棱角分明,却是隐忍怒气的脸庞。
身后的姬柔见到偷听的人是她,也吓了一跳,神情越发的害怕,“杀,杀了她!她都听见了还不快杀了她!”姬柔仿佛是要疯了的样子,伍封却在犹豫不决。
“这件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伍将军尽管放心。”阿九也竭力的要为自己的辩解,眼光看向姬柔的时候,是可怜她的,姬柔躲在伍封的身后,不能让伍封放过阿九的样子。
伍封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总归是对姬柔不好的,但是他也知道阿九是什么人,夫差如今最宠爱的女人,他又怎么能够随意下手,若是阿九死了,夫差一定会追究,到时候对姬柔也很危险。
姬柔看着伍封犹豫不定的样子,唇边溢出两个字来,“懦夫!”她伸出手去,速度极快的将伍封手中的寒剑推了过去,那锋利的剑刃便往阿九的脖颈间而去。
那鲜血染尽,一滴滴的与土地融为一体,却是阿九将那剑握住,随意的收在手中,那不知杀过多少人的血腥寒剑那样不堪一击的被阿九扔在地面之上。
这动作很快,连伍封都没有看的真切,阿九抬起手来,看着手掌的皮外伤,淡然的很,微微一笑,似乎在嘲讽此刻呆愣住的伍封的姬柔。
“我早说过不会将你们的事情说出去,你们又何必如此痛下杀手呢。”阿九眼神凌冽,超脱那俗世,这凡间的刀剑怎么能够取了她这狐妖的性命呢。
伍封一直以为阿九只是个柔弱女子,可现在看在,这武功高深莫测,并没有往那鬼神方面想去,姬柔虽也看出不对,也只认为阿九这功夫很邪罢了。
“柔儿,你先走。”伍封回过头去,悄声嘱咐着姬柔,姬柔也怕等会儿有人会过来,连忙往那偏僻小道而去,直到姬柔没了踪迹。
伍封看着姬柔走的远了,才回头看着那侧的阿九,阿九知道伍封是个痴情人,不免对他没有敌意,伍封只是看阿九,便道:“西施夫人,我可以放过你,但只请你不要对姬柔下手。”
“下手?”阿九显然对这个字眼很感兴趣,伍封看着她的时候,眼眸深处都是对阿九的轻蔑,“伍将军为何要用这个词,难道在伍将军眼中,西施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么?”
“宫里面那个女人不是十恶不赦的,伍封不恭敬了。”伍封行了个平礼,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九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却偏偏要嘲讽道:“是呀……姬柔姑娘不也是要成为这种女人吗?”
伍封听到阿九这嘲讽的语气,猛然抬起头来,眼中全然是对阿九的怒意,“你!”
“柔儿和你们不同!”伍封急急忙忙的就要申辩,却找不到一点可以为姬柔反驳的理由,这才是最悲哀的,他明明知道姬柔只要一进宫,就必定会变成他最厌恶的那种女人,却不肯承认而已。
“有何不同!”阿九反问着,眼神直列列的看着伍封,不能让伍封的眼神有一点偏移,那固执倔强的眼神就如男儿一般,不容推却。
阿九知道伍封对她已经没有了杀意,便要往回路走,伍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渐渐有了别的东西,这样的女子,怪不得会被夫差如何喜欢。
不到午时,大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回了吴宫,姬柔以陪伴瑶诺公主出嫁为由,也来到了深宫之中,阿九对她不再厌恶,而是同情,得不到自己所想要的爱情,只能来到这寒冷的宫中,整个人生就如同堕入一片黑暗当中。
郑旦初为人母的样貌日日渐盛,阿九却为她担心起来了,全宫上下都十分的忙绿,又是公主出嫁,而后有二公子出世,阿九一人独坐在平心殿中,忽然有些失落,这是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整个殿中什么人也没有,她幻出九尾,勾在那房梁之上,稳稳的坐在上头,倚着屋梁,闭着眼睛假寐,她好好的一只妖狐,为何会沦落至此呢。
“阿九。”忽然那屏风之后行来一人,穿着那墨黑色的外袍,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之上干净的很,剑眉星目的在那烛光之下越发的好看,“你这狐妖性子,居然上梁戏耍,还有没有一点西施夫人的风范?”
那言语之中嘲讽的很,似乎就是先要捉弄一下这只狐狸,自从阿九知道了所有,流年就越发的喜欢和她聊天,有时候犟犟嘴也是有趣的,毕竟在这吴国之中,他在马厩,和勾践也只是有那国事商讨,实在乏味。
阿九探眼看去,正见到流年缓缓走来,坐在那榻间,随意的倒了一杯茶,轻轻的啜了一口,眼角的余光正好能够看着阿九那九只狐尾在那房梁之上缓缓的摆动,只觉得莫名的想笑。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西施夫人,你既然叫我阿九,自然就知道我是九尾狐了,不是吗?”阿九摇着尾巴往下头张望,笑意嫣然的模样纯洁无暇,一如在女娲神殿之时的样子。
流年很喜欢她这个样子,没有世俗的污垢,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女子,“我只是在想,当初我是怎么看上你的,要不然为何会为了你舍弃万年修为呢?”
这句话倒是让阿九觉得好玩的紧,在她以前的意识里头,这个流年神尊一向是不苟言笑,亦或是打着官腔说那些什么“本座本座”的,
这一次,倒是和阿九调侃着当初的殷商之事,阿九也笑了笑,手中化出那朵从女娲庙拣来的碧龙荷,“小妖怎么会知道大人的心思,好在大人如今已经超脱凡尘,没了当初的七情六欲,不是挺好的?”阿九看着流年,如今唇角扬起的笑意,和当初那个冷面神君已是不同。
流年扬起头来,看着阿九的样子,越发的欢喜,他不知道如今的阿九对他来说算是什么,可他就是觉得每一天都想要见她,就算阿九没有来找他,他也想要见她,只可惜……这样一只难得有仙骨的狐妖,不愿修道,不愿成仙。
阿九看着刚才还喜逐颜开的流年忽然放下茶盏,满脸忧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跃下房梁,站定在流年的面前,“没想到大人现在也有人类的喜怒哀乐了,却不知道大人在想些什么,可以和小妖说说吗?”
流年微微愣了愣神,眼光不再看着阿九,顺着那屏风之上的山水看去,“自然想着是吴越之事。”
阿九却没在意那么多,只是看着流年今日穿的黑袍,也好看的很,上头什么装饰也没有,却凸显了他眉宇间的傲气,她没有问什么国家大事,只是随意的坐在流年脚下,一副小狐狸的感觉,抬起头来,笑道:“大人往日里不是喜欢穿白衣的嘛,怎么今日穿上这么墨黑的外袍?”
“好看么?”流年居然笑着问阿九这句话,他向来都是不看重什么皮相外表的,但此刻,却问着这样平日里觉得庸俗的问题。
阿九不由大笑,伸出手,揪着流年的外袍,道:“大人乃是这三界少有的俊俏男神,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她将语气拉长,显然是有着嘲笑流年的意思。
流年也不在意,只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闲情逸致,我现在想的,可是如何将勾践带回越国去,想着如何才能破坏吴齐两国的联盟。”流年转移话题的能力倒是很快,可其实听到阿九对他的赞叹,还是受用的。
“大人将这想法告诉阿九,难道就这么相信阿九,不会帮着夫差,来对付你么……”阿九缓缓的伸出食指,对着流年指去,那眼角眉梢,都是狐媚的风情,绝佳的景色。
流年连忙站起身来,轻咳一声,道:“你早已知道违逆天意,不仅仅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初佑,你难道还想着当年的事情重演一遍吗?”他虽然知道阿九是在开开玩笑,但就是想要较真一般。
阿九被流年戳中了心事,忽然低下头去,不语,良久流年才叹了一口气,道:“等夫差失了天下,终究会明白这世间所有都是虚妄而已,等他超脱了,你呢?”
阿九没了刚才的调笑嬉闹,转眸之间,看着那立在一侧的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