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当即向门口照去,只见那门口猝然涌出俩个行尸老太婆!
她们一把就抱向门口俩正准备大丰收的村民——这一瞬,实在太快,太出人意料,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俩老太婆抱了个紧!
“是俩媒婆!”如红惊叫!
地瓜右手攥起剔骨刀,左手瞬间就把她拉在身后!
——这一瞬,地瓜其实只是随手的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可从未被呵护过的少妇如红,她却被拉得一恍然,这一瞬里,时光缓缓,如同村里小溪缓缓蜿蜒......如红心有温暖。
待她回过神来时,地瓜已经与李木头扑向门口。
可就在这时,老太婆身后猝然又钻出俩威猛相亲男子,扑向了那俩村民!
这一瞬间,算盘打得精明的俩村民,完全被包围,他们俩就馅一样,被四行尸包饺子一般包得严严实实,接下来就在地瓜如飞的脚步间,在昏黄的电光之下,在如红惊愕之间——四张血盆大嘴不约而同地一口咬下!
“啊——!”脖子喷血如雾,污了农家白墙。
俩村民看着自己脖口喷出的血雾,心有余而力不足地缓缓挨着墙根倒下,俩媒婆按着他们强壮的身体欢快啃起!
可他们还没死,他们就这么大眼睁睁地看着这俩老太婆欢快地啃着自己的小腿啊,这一刻他们忽然想起他们人生第一次去“肯德鸡”。
当时他们也是这样欢快地啃着那只鸡腿的。
也在这一刻,李木头一把柴刀呼呼砍向一行尸男,哪知那男回过身来一把就扑向了他,李木头一刀砍在男子左肩之上,行尸左臂顿落,可李木头却也被扑了个正中,那行尸男身材高大,相比姚明,它一只手仍是孔武有力地紧紧半抱住了李木头的腰!
就像情人相抱!
接下来,他一口就咬向李木头的脑壳——
李木头当即拼命挣扎,可行尸男子四肢发达,肌肉滚滚,有如史泰龙,它虽被砍了一条胳膊,可行尸身份却令他仍无大碍,剩下一手仍是大力如钳,钳搂李木头就如同钳住只猴子一般轻便!
这一瞬,李木头咬牙挣扎,脑壳左闪右躲!
可在绝对力量之前,一切都慢了,血盆大口迅速逼近!
李木头已经闻到了浓浓熏人的行尸口臭,就如同下水道的气味一样!
而且行尸口水又溶又粘,它们就像感冒糖浆,一条一条地滴到了李木头脖子上,滴得他脖子一片冰凉,四肢皆冷,想要挥刀,可他使刀之手早被拦腰抱住,哪里挥得出去!
可若他真挥不出去,那他这辈子就至此结束了!
甘心么?
熬了多少年头,才苦苦熬到如今命运转变,而今一切就要结束,甘心么?
这一刻,李木头仰天啊的一声悲叫,使刀之手顿时大力一抽——
居然真的被他抽出来了!
李木头顿时一喜,挥刀就要砍向行尸脑壳——
可......世间于他,似乎总是时不待我。
血盆大口已贴脖子,李木头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它那沾着肉片的牙齿的彻骨冰凉!
李木头全身一寒,他的心在这一刻,就像失足般下坠,坠向无底深渊......。
这一刻,他不得不磕然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他没想到,他木讷了一辈子,老实了一辈子,逢此末日,终得一日能不再木讷不再老实,可哪知这一日,虽是开始,却也是结束。
他忽然觉得他的人生就是一个唯龙村里的一个小小笑话。
一滴眼泪,沿着木讷面颊轻轻滑落。
......半响,等死的李木头却没感觉有什么獠牙咬下来,当即愕然睁眼,却只见面前行尸狰狞暂住,脑壳上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
生与死如此转瞬及逝,李木头忽然有一种做梦一样的感觉。
也在这时,另外三个行尸,向他们扑来!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慌慌呼声:“净空师傅,有群尸围过来啦!”
李木头这才从梦中醒来,这一刻,木讷老实的他,胸中涌满了对那把剔骨刀的主人无比的感激!就算这一刻,要他立即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惜!
地瓜当即向李木头和如红说:“快跑!”
李木头当即点了点头,率先跑起。
如红当即转身就跑向楼梯口,地瓜紧跟其后。快至一楼时,黑暗里如红跑得太快,脚歪了下,当即啊的一声向前倒去,眼看就要狠狠砸向地面,如红慌得哭起,可哭叫也是不济于事,身子下落之势依然,可就在这时一只孔猛有力的大手忽然搂起柔润腰肢,下落身势顿停,如红红着眼眶回头,“地瓜!”
这时三行尸已追下楼来,其中一男尸一个失步从上边滚了下来,如同一个皮球滚得飞快,一下子就滚到了他们脚边,行尸男突然一把就抓住如红的一只脚,一口就咬去,黑暗里如红没看到,但却感觉脚环一阵冰凉,当即吓得哇的叫:“我的脚!”
地瓜当即就着手电光一刀扎下,那脑壳当即扎了个窟窿,黑血溅了如红一脚!
“如红姐,还能走吗?”
如红轻轻试了试,沮丧道:“我脚歪到了,走不了!”
也在这时,漆黑楼梯间又有滚声响动,地瓜当即向上一照,那俩老太婆也滚了下来了,更甚的是那俩村民终于也变成了行尸,跟在后边走了下来!
地瓜看此紧急情形,再看已经走不了的如红,当即面色一苦。
也在这时,一楼门口传来三人恐慌之喊:“净空师傅,快下来啊,我们挡不住啦!”
已至一楼的李木头当即回向地瓜道:“快跑,再跑就一个都跑不出啦!”
李木头说完转身奔去门口去帮三人去了。
李木头的意思很明白,要地瓜扔了如红这个女人。
地瓜听得一愣。
——李木头性子木讷,为免被人欺,一向独来独往,所以以他一向独走边缘的思维来看,此刻扔了如红,是很自然的事,就好像一股水走到叉道前,自然而然地会分开一样。
可地瓜不一样啊,他本身就是佛家,打小接受就是救人一命胜造千级浮屠的教育,而且他性子虽倔如毛驴,却也是良善,所以他从来还没想过会在关键时刻抛弃他身边的某一个人,不说如红刚才在上边救过他,就刚说她是个小女人,地瓜一个大男人就不能丢下她!
也在这时,一直担惊受怕的如红却忽定定说:“地瓜,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你呢。”地瓜讶然望向如红,他原以为这个小女人一定会求他别扔下她的。
“我?”如红向着地瓜使劲一笑,“不用管我了,我这样子只能拖尽你后腿!”
也在这时一老太婆滚至脚边,抓住地瓜脚环,地瓜弯腰又是一扎,可就在这时又有滚声响动,而且是连环滚响,估计上边三个行尸已全部滚了下来——
这一刻,地瓜心下绷得铁紧,要是一个一个滚,他还可应付,要是三个如洪水一齐滚下来,你叫他一个人如何抵挡!
“快走!”这一刻,如红急忙推向地瓜。
可哪知地瓜一弯腰,一声不响,反手就把如红半扛半背在背上,如红啊的一声惊诧,地瓜当即快步奔下楼梯去。
这一刻,如红,这个小女人,心有温暖热涌,一双玉臂柔柔环住了地瓜脖子。
这一刻,整个世间仿佛停住,只有静静台阶,只有后边哗哗追逐的滚落声,只有地瓜噔噔的脚步,只有他深浅不一的粗重呼吸,如红听得老老实实地将秀气的脑壳柔柔地依在地瓜并不宽厚的背上。
这一刻,这个小女人在想,她原以为她这一生秀丽岁月,会蹉跎在那个从来没把她别在心上的名为丈夫的狗男人身上,可哪知今日,却有一个男人在她危急之刻,却还在心系她的生与死!
这一刻,在地瓜满头的热汗与粗重的呼吸里,她忽然闭下眼睁,她想就算此刻,与他一起被行尸狠狠咬死,她也......甘之如怡。
也在这一刻,地瓜忽感身后有滚风袭来,当即往旁一闪,一条滚影当即轰轰滚过,滚向楼底!地瓜心下一松,当即提脚欲步,可就在这时又有滚落声至,地瓜当即又是往旁一闪,那村民行尸当即从身边滚过,地瓜心下又是一松,可就在这时,那就要滚远的村民卒然回抓向地瓜裤脚,地瓜当即被抓得一个踉跄,身子当即一倒,与如红一起,跟在那行尸村民后滚向一楼地面,也在这时,最后那行尸村民也跟在地瓜他们后边滚了下来。
......地瓜几乎与前边那行尸村民一同滚到一楼,地瓜遍体鳞伤刚刚落,刚欲起身就被那行尸村民扑了上来——
这就是行尸比人的优势了,人要从楼梯滚下来,肯定人多多少少地受伤,如此一来动作与反应要迟缓很多,可行尸却完全就没受伤的概念的,他们在楼梯,完全就是一个皮球,虽然他们动作要比起正常人来说要迟缓,可比起一个受了伤,而且滚得晕乎乎的人来说肯定是要快啊——
也在这时行尸村民扑在地瓜身上向他脑壳一口咬去!
地瓜顾不得浑身疼痛,一手顶在行尸村民胸口,一手瞬间欲向行尸村民脑壳扎去,可就在这时,地瓜却发现自己手间剔骨刀居然在滚楼间跌落了!
地瓜只得一拳向它打去,打得脑壳当即一摇,却一点事也没得。
相反这行尸村民可不是那俩个老媒婆,他死之前,可正是盛年,可是有力,当即一张血盆大口硬向地瓜脑壳狠狠凑来!
涏水当即滴了地瓜满脸,又湿又粘!这一刻,地瓜全身紧绷,就是神经也紧绷得如同一张弦,这一刻就是时间也仿佛因这近在咫尺的涏水而凝重与缓慢......
近了——到了,血盆大口已抵达地瓜鼻尖,接下来就是狠狠一口!
也在这时,地瓜就着门口月光向旁一看,只见身边如红也如自己一般,被另一行扑在身上,按得分毫不能动弹,一张血盆大口就在脖际,也是下一秒就要脖破变尸!
也在这时,那先前滚下来的老媒婆行尸,距地瓜越来越近!
也在这时,身边的如红哇的一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