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黑糟糟的,列着一排又一排布满了各种物品的架子。
唯一有亮光的是架子尽头那扇朽木门的缝隙。
通常有亮光亮起的时候,都会伴随着一阵悦耳而又温柔的歌声,那歌声娓娓道着一个不知名的小故事:
“山神,山神,请出现;
愿望,愿望,快实现;
……
给你我的宝物啊,请教我走回家的路;
给你我的宝物啊,请为我点亮沿途;
……
山神啊,风刮起来之前,雨落下来之前,牵着我的手;
山神啊,风刮起来之前,雨落下来之前,领我前往归途;
……”
那歌声安详而又美好,任何人听第一次的时候,都会不由得在脑海中想起最温暖的记忆,但是……
在最远离那扇门的、纷杂书架的那个漆黑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最里面,正瑟瑟发抖。
泰旻将双腿环抱,将头深深地埋入臂弯中,当歌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倏地颤抖了一下,惨白的小脸上露出恐慌惧怕的神情,几乎是下意识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甚至这都不够——
每当这一刻到来,泰旻都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长这一双耳朵该多好!他更用力地用背抵住墙壁,仿佛这样他就能离那个歌声更远一点。
“有一只夜莺在树枝上歌唱,有一头山牛在树下望着我……”
来了!来了!小小的人儿身子颤抖得更剧烈,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冒出来,他不停地用双脚蹬着地面、努力使自己更往后缩,即使再也没有任何多余之地。
歌声依然娓娓动听:
“夜莺落在我的肩头,唱着告诉我说:这不是离开的路;
我说:山神指给我的路。
山牛匍匐在路中间,望着我问:山神收了你的宝物吗;
我说:山神收了我的宝物。”
到这里,那低徊婉转的歌声就像是流水遇见瀑布、突然坠入空谷一样,高亢激昂起来——
“山神,给你呀——我的宝物;
山神,我只有一件宝物……”
就在这歌声到了最高亢的关头,突然戛然而止!
此时门的那一边,亮光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红光,随着红光的显现,一股股黏糊而又鲜艳的液体从朽木门的裂缝中流出来,伴随着的还有一些纤维样的碎片,而与此同时,在最末排那面还没有摆满的架子的空处,一个纯净洁白的玻璃小缸凭空出现。
那玻璃小缸里,装着一颗“噗通”、“噗通”、“噗通”跳动的、完整的心脏……
随着那个玻璃小缸的出现,泰旻紧张的呼吸才渐渐缓和下来,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一阵疲惫随之而来。
而就在这时!
那朽木门吱呀呀地开了——
“山神,山神,请出现;
愿望,愿望,快实现……”
刚放松下来的泰旻头皮一麻!四肢迅速僵硬下来,此刻的他丝毫不敢动弹!
怎么又响起了!
还——没杀完吗?!
一阵寒凉从尾椎骨直上头皮!泰旻微微抬起的头丝毫不敢动弹,仿佛只要动一下,他就会被那个歌声的主人发现!
“我有一双眼,看见最美的阳光;
我有一张嘴,说出最甜的蜜语;
我有一对耳,听见世界的秘密……”
歌声愈发靠近,它越过了第一个架子,越过了第二个架子……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就在最后的那个架子、展示着那个玻璃小缸的架子、那个离泰旻藏身的地方最近的那个架子!
歌声停止了靠近。
同时也戛然而止!
泰旻惊恐地看着那个架子,不仅丝毫不敢动弹,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了!
感觉过了很久,就在泰旻僵硬得都快成了泥塑的时候,那个歌声重新又变得娓娓动听、万分温柔起来——
“我有一张魂,体会昼夜昏明……”
歌声刚落的那一瞬间,全身绷紧、紧张到极致的泰旻突然像是松开的弦一样、毫无预兆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也倒向了一旁……
最后的视界里,一双穿着红色绣花布鞋的脚骤然出现在他面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