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风没有依言在京城留到沐缡和沈菱萱大婚,仅在京城留了几日便匆匆向沐缡辞行,赶回边关,只是走之前交给沐缡一封柳擎将军的信。只见信封上写着五皇子亲启,却没有封口,显然被人拆开了。
沐缡心感不妙,老将军的信一定是柳清风拆开的,柳清风这样匆忙回边关,一定是边关出事了,这柳清风去添什么乱啊,于是赶紧让杜鹰去追柳清风。
沐缡拆开信,柳擎将军的信不长,字迹有些潦草,一看便知是匆忙写的。
“王爷,近日老臣查出有外族奸细渗入军中,目的尚未查清,望王爷好生照顾吾儿,切莫令其赶回关外!另,殿下若有愿成大事,需不远万里延请一人,此人真名不知,自号竹林隐士,臣曾与先生彻夜长谈,其作战兵法见识能与老臣比肩,得其助益定能事半功倍!”
沐缡手中攥着柳将军的信,眉头紧锁,思绪已经跑到了天边,竹林隐士啊,看来有时间一定要去南方的竹林山庄拜访一二才是。也不知道竹林隐士是什么样的人,若是真能得其帮助,以后的事还真是方便许多。
不过沐缡也没分心多久,有人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沐缡下意识使出了一个军中的擒拿术,听到身后人痛呼后连忙松开了手。
“萱萱?你怎么来了?”沐缡有些意外。
沈菱萱紧皱眉头,活动着被沐缡扭到的手腕:“你抽什么疯?”
沐缡将柳将军的信给沈菱萱看,沈菱萱一边看信,一边揶揄:“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看,不怕我泄密?”
沐缡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过这种事,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我相信你不会的。”沐缡声音很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沈菱萱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我已经派阿鹰去追柳清风了,这小子还真是乱来。”
沈菱萱看完信,脸上虽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眉头却没有松开:“沐缡,让人备马我们也去!”
小厮很快将马牵来,沐缡正想问沈菱萱会不会骑马,只见沈菱萱利落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外跑去。沐缡只是意外了了一下,随后便释然了,沈菱萱总能给他惊喜,认识她的时间不短了,要试着习惯了。
于是沐缡用力踢了下马腹,追上沈菱萱。
沈菱萱没有带着沐缡走大路,二十在郊外的小树林里穿梭,七拐八转的不知走了多远,知道前方传来杜鹰和柳清风的声音。
“柳小将军,请跟属下回去。”柳清风知道自己是要跑路的,骑的马是千里良驹,杜鹰骑的马差些,能跟上已是不易。
“杜管家,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父帅还在边疆,身为臣子和儿子都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柳清风说的斩钉截铁。
沐缡和沈菱萱闻言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猛踢马腹,坐下的马猛的冲了出去,正好跃到了柳清风的身边,和他并排而行。
“沐缡?”柳清风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咬咬牙,“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去边关帮父帅!”
“柳清风,你这是去帮忙吗?你这是去添乱你知不知道!”沐缡也有些火大了,这小子从还真是不惹事就浑身难受。
“反正我不回去,你今天把我绑回去,有机会我一定还会跑,你关不住我的!”
“你……”沐缡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真以为你去了边疆就是去帮忙了吗?就你这点斤两,去了也就是个累赘。”沈菱萱在一边开口道。
“我不管,总之你们今天休想让我回去!”柳清风也是急了。
“这可由不得你!”沈菱萱说着竟然从马上站起来,脚下运起轻功,跃上了一棵大树,从腰间抽出玉萧,放在唇边吹奏一曲极为幽静的调子。
听见沈菱萱的箫声,周边的时间流逝仿佛变慢了,浮躁的心情也安定下来,就连他们骑的马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停下,任凭柳清风用多大的力气踢马腹,马也不走了。
柳清风紧咬着牙,看向沈菱萱的眼神里满是怨愤,头脑一热抽出手中佩剑就向沈菱萱刺去。
沈菱萱脚下运足轻功,躲避柳清风刺来的剑,嘴上吹着的箫却未停止。
沈菱萱一心二用,开始倒也没什么,但是柳清风已经被怨愤蒙蔽了眼睛,出剑的速度和力度越来越大,时间一长沈菱萱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一个不注意没站稳,朝着柳清风的剑跌了过去。
沐缡眼见沈菱萱有危险,下意识去保护沈菱萱,运起轻功飞到柳清风和沈菱萱身边,将沈菱萱护到自己怀里,右肩膀却被柳清风的剑刺中。
刺眼的红色吓得三人心里一个激灵。
柳清风只觉手中剑千斤重,松开了手中剑,颤抖道:“对、对不起,沐缡……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沈菱萱的手也抖的厉害,扶着沐缡靠在一棵树上,本想质问他为什么要救她,开口声音却哑的不成样子,还带了哭腔:
“沐缡……你怎么样?你个大白痴,为什么要救我啊,我有办法脱身的。”说着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
看见沈菱萱哭,沐缡本想帮她把眼泪拭去,可是右肩疼的厉害,实在没有力气了,只得心疼道:“萱萱你别哭,我会心疼的。”
杜鹰的马不行,赶来的慢些,等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下马查看沐缡的伤势,用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帮沐缡止了血。
柳清风此时像是傻了般楞在原地,沈菱萱和杜鹰现在最关注的就是沐缡的伤势,七手八脚的把沐缡送去最近的医馆,期间柳清风没有再跑,老实的跟着他们。
等沐缡的伤都处理好后沈菱萱才对柳清风道:“这件事我不怪你,我相信沐缡也是不怪你的,只是你要明白,柳将军要你希望你留在京城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想要护你周全,若是你执意要走,岂不是辜负了柳将军的一片苦心?
“更何况,以你的性子,去了反而会坏事。”沈菱萱空了一下,才接着道,“柳清风,你太冒进了!况且,柳将军带兵多年,一直驻守西北边关,对羯族把戏早已研究通透,一定不会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我知道了,我不会跑了。”柳清风也冷静了下来,他现在哪还有心情跑,沐缡受了这么重的伤全是因为他。他真的是……太混蛋了。
跟柳清风说明白其中利弊关系后,沈菱萱便把人打发出去打水,帮沐缡擦身上。因为两人还未成亲,沈菱萱不便留宿王爷府,便回家了,临走前嘱咐杜鹰好生照顾沐缡。
……
昏睡中的沐缡做了个无比真实的梦。在梦中他应该身处四季如春的南方,和一位白衣男子谈笑风生,白衣男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宛若谪仙。
“箫弟,真想不到世人口中所传的竹林隐士就是你,这杯酒大哥敬你。”
“李牧大哥说笑了。”白衣男子只是轻笑,并不多说,“眼下还有最后一战,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战,若能得胜,我天定朝南方边境便可至少五年不必担心羌族进犯,我担心羌族会背水一战,大哥千万要小心!”
“箫弟放心,羌族已是强弩之末,掀不起什么大浪。”
“如此甚好,这杯酒领大哥,愿大哥大败敌军,扬我国威,贤弟到时一定为大哥准备好上等美酒庆祝大哥归来。”
“贤弟放心!”
过了一会,画风突变,上一幕还是与人喝酒谈笑风生,下一幕就到了浴血的战场。
那次的战斗很惨烈,五十万人全军覆没,到处都是将士的尸体,梦里的那位将军是被人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头部受了重创,精神恍惚。
沐缡的梦做到这里就断了,他醒了,只觉得头脑发胀,好像被人强行塞进了好多东西,眼角有冰冷的液体流出,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口怒气呼不出来。
沐缡想着,头越来越痛,最后实在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甩甩头,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虽然白天才与沈菱萱见过面,可他现在非常想念沈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