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傍晚,路上过客极多,梧州又是东南交通要塞,实属大城,因此住宿之人多不胜数。
吴小衡挤过人流,随着众多住宿之人进入客栈,找了一个座处,就扯着嗓子喊道:“小二,给我来壶好茶,上两盘好鱼好肉,要快!”
“好嘞,来咯,客官稍等。”
小二拿着毛巾,提了茶壶,来到桌前,刚要擦拭桌子,奉上茶水,却见吴小衡衣着邋遢,不像有钱之人,心中嘟囔,开口道:“客官,在我们这吃饭住宿可是要先结账的。”
吴小衡眉头一皱,只道是这个小二当自己身无分文,来吃霸王餐,不禁有些恼怒,但低头一看,自己确实有些邋遢,心中想来也不与他计较,就从怀中摸出龙荒中的钱币,掷于桌上,盯着小二道:“快些上茶上菜,小爷一路跋涉,劳累的很,还有再给我准备一间客房。”
见他眼神炯炯,似是有气,小二心中忐忑,抓紧收了钱币奉上茶水跑了开去,不一会儿就端上饭菜放于桌上,瞥了他一眼,又径自去了。
吴小衡连日跋涉,餐风饮露,早已是身子乏力,饥肠辘辘,这时见了这香味四溢的菜肴,立马口中生津,猛吃起来。不消一会儿,桌上菜肴即被一扫而光,他却似意犹未尽,打了个饱嗝,口中唤道:“小二,带我去客房!”
这下小二可不敢怠慢,急忙跑了过来,脸带笑意,引着他向二楼走去。
二人行至房中,吴小衡又拿出几枚钱币扔给小二,吩咐他准备热水,去买一身干净衣服。小二得了钱币,自是欢喜而去,很快将把事情办妥。
关上房门,吴小衡几下脱光衣服,跳入水中。水温不冷不热,令他一阵舒爽。他在桶中盘膝而坐,毛孔尽数张开,操控真元运行至身体每个角落,顿觉近日倦伐一扫而空。
真元九转,聚合成流,在体内缓缓流淌,虽不雄浑,却有越加纯净之相。吴小衡吐纳呼吸,双眼紧闭,不觉已入空明之境,脑后天灵剑骨中真元不断涌散而出,流入百脉,仿佛江河入海,波浪滔滔。
“不错不错,你虽无四穴三位,但靠这天灵剑骨淬养真元,修为已愈加精进了。若每天晚上坚持这般打坐吐纳,你的根基自会越来越牢固,等到突破凡人体质七境后,修行起剑宗心法定将得心应手。”
吴剑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继续道:“今日云锋交与你的那块封神碑应该还未认主觉醒,这般宝物,还是快些纳为己有吧。”
今日并未细看那块封神碑,现在听吴剑凌说起,吴小衡才想到此物。他将封神碑取出,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一块手掌大小的绿色石头,光滑如玉,其中绿气如丝,丝丝缠绕,令人眼花缭乱,虽不像凡物,但也看不出其中玄机。
吴小衡看了一会儿,发现此石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便道:“这不就是快玉石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吴剑凌回道:“此乃神物,岂是凡人能解?况且它现是无主之物,自然显不出其中神意,你快将自己的精血滴在石上,看看碑中有何神念传出。”
吴小衡依言忍痛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液滴在这块封神碑上,那血滴遇石即化,似被吸收一般,封神碑沐浴主人精血,立时散发出耀目的绿光,与此同时,碑中绿丝游动,组成一幅经文,深深地烙印在吴小衡的脑海中。
吴小衡再次闭上双目,进入冥想之境,他操控元神进入脑海,只见数千大字悬浮其中,字如巨龙盘曲,气势惊人。其时一声龙吟响起,大字突然泛起璀璨金光,耀人眼目。
这是什么字体?
看着这些陌生的大字,吴小衡神念暗忖,只觉一股远古之意扑面而来,令他一阵惊寂。
“这是苍龙字体!方才那声龙吟深含韵意,应该就是古老的龙语!”
吴剑凌的神念也被这一幕惊住,吴小衡奇道:“你竟能看懂这些字?那声龙吟又是什么意思?”
吴剑凌回道:“这数千苍龙字,我只能勉强识得一二,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龙族的封神大咒!至于那声龙吟,我也是不解其意。”
“封神大咒?”吴小衡低声念了一遍,道:“这个封神大咒是用来干什么的?”
“封神大咒,传自龙族祖先六角苍龙,古老传言,此咒法融一切,既能尽灭生灵,亦可复苏万物,实乃龙荒最神秘强大的咒语,我本以为这只是古老传说,想不到今日竟亲眼所见!”
听吴剑凌语气激动地说着无敌封神大咒,吴小衡却无一点兴奋之意,丧气道:“这苍龙字好比天书,我一字不认,任这封神大咒如何厉害,对我来说也是无用,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吴剑凌叹道:“可惜可惜,若想驱动封神碑,必要心知封神大咒,你我皆不识苍龙字,倒真是埋没了这件宝贝。”
吴小衡收回神念,才觉已有困意。他擦干身上水迹,又和吴剑凌闲聊几句,就上床倒头睡下了。
窗外月光皎洁,已至酉时,正是梧州热闹的时刻。
街道上人来人往,小摊遍地,喧哗热闹。客栈中客人往来,小二跑上跑下,忙得不亦乐乎。就在这时,街道以南突然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打破了此间氛围,听那声响,似是极为激烈。
听得打斗之声,街上一时人仰马翻,混乱无比,众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尽皆向那打斗之地跑去,还有好事者大喊道:“有人打架,快去看热闹啊!”
客栈中吴小衡睡得正香,却被此时楼下的喧闹叫声吵醒,不免火冒三丈。他揉了揉眼睛爬起身子,骂道:“奶奶的!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吵个屁啊!”
推开窗子看向街中,人潮涌动,拥挤堵塞,各种各样的人围在南街,呐喊助威声,附和挑拨声交织混杂,响彻云霄。
有人打架!
这一看之下,吴小衡立马睡意全无,穿起衣服就向楼下跑去,很快就加入了观战的人群,也跟着众人大叫道:“打啊!使劲打!”无奈场中呼声太大,自己所喊之言根本听不真切。
场中一个霸气威猛的少年与三个青衣男子瞪目对峙,剑拔弩张。这少年浓眉大眼,鹰鼻紫唇,目光凌然,犹如一只林间猛虎,顾盼之间,气势骇人。
他身着紫衣,束着明漪发,手中握着一柄紫色长剑,长约四尺,剑上刻有七彩祥云,似是整把剑在云中穿过。
“那不是暮氏的神兵穿云神剑吗,怎么会在一个少年手上?”
“这个少年手握穿云神剑,明显是暮氏一族的,但暮氏年轻一辈中,好像并没有如此英武的年轻人,他究竟是谁?”
人群中疑声四起,众人盯着这个暮氏少年,私下议论,猜测他的身世来历。
少年对面的三个男子皆是身着青衣,每人腰间都插着一根玉箫,气质优雅,明显来历不凡,看样子是哪个大派的弟子。
吴小衡一看之下,不由想起白日那一场大战,心里想道:“以玉箫为兵器,想必这三人与那老头上官博玉同出一脉,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以箫为兵,他们是碧霄宫的弟子!”
不知是谁叫了一句,话音一落,人群中登时一阵骚乱,哗声大起,众人纷纷揣测碧霄宫的人为何会与暮氏的一个少年发生冲突。
不等众人思索,忽听那暮氏少年持剑哈哈大笑道:“弄你奶奶的,你们这三个狗皮膏药,真是又臭又粘,跟了小爷整整三天,真是烦不可耐,眼下趁我没有发火,还是快快逃命,若是惹得我雷霆大怒,可别怪我的穿云神剑不长眼睛,在你们身上留下点回忆。”
这小子真狂!以一敌三竟毫无惧意,说话也是如此风趣,我喜欢!
眼观少年傲气纵横,吴小衡顿时心折不已。
“小贼,你杀我同门,还盗走穿云神剑,罪无可恕,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随我去派中受罚领死,以谢其罪!”为首的青衣人拔出腰间玉箫,眼神冰冷,蓄势待发。
“放你奶奶的屁!穿云神剑本就是我暮氏神物,在我手中即是物归原主,理所当然,何来偷盗一说?倒是你们碧霄宫与水族妖孽勾结,害我族人,现在竟还污蔑小爷,莫非你们真的和水族妖孽上了一条船?”
少年手抚长剑,斜眼瞧着那青衣人,语气铿锵,满脸怒容。而他的这一番话,亦是如同轩然大波,在人群中荡漾开去,众人听之无不惊讶愕然。
“碧霄宫不会真的与水族暗中勾结了吧?”
“我看极有可能,水族与暮氏百年前就因划分地界意见不和,连年征战,且一直处于劣势,两族关系本就十分紧张,又加现下龙荒百族举荐的灵帝又是暮秋,不免雪上加雪。他们与碧霄宫勾结反叛,也在情理之中。”
人群中流言四起,众说纷纭,最后得出的结论皆是水族勾结碧霄宫,意图新立灵帝,压制暮氏,东山再起。
那三个青衣人听见此番言论,脸色瞬间铁青,各自心中暗想,要是任由这个少年说下去,只怕碧霄宫千年清誉将被他毁于一旦,当即不再多言,长箫一指,就向少年攻去。
少年毫无惧色,哈哈大笑道:“弄你奶奶的,想要杀人灭口么?”手中长剑挥动,剑锋之上紫雷噼啪乱窜,声势惊人。
他剑锋一横,手捏剑诀,不退反冲。手中穿云神剑上紫雷翻滚,气浪旋舞,似是天地间一道霹雳惊雷,蕴含毁天灭地之威,轰然向着前方三人斩去。
空中飘零落叶被剑气所激,登时纷扬散聚,和着紫雷飞舞激荡,更添威势,剑势如虹,快如闪电,眨眼已至三人身前。
三个青衣人瞧见剑势凌厉,势不可挡,蓦地收箫向后跳跃,竖箫而立,陡然吹奏起来。
只闻箫声如潮,如波浪般涌向四方,其声铿锵有力,犹如金石裂浪,雪山崩塌,极是磅礴厚重。随即只见三道青色气波凝聚而结,随着箫声向着四周激荡而去。
紫雷剑气迅捷激舞,与那三道青色气波猛然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响声未落,场中狂风鼓舞,屋顶瓦片尽被掀飞,又碰上凌厉四散的气力,立时变为无数颗石子向四周电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