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亚瑟是名凯奥军官,我的家族曾经占据帝国半壁江山,这自然树立了数不尽的仇家,终于,在我这一代他们开始报复了。
我的童年是在瓦-尔-特港的城堡里度过的,在姐姐艾芙琳还没有出嫁之前,我们家总共也就四个人。我、我父母还有艾芙琳。
艾芙琳是瓦-尔-特港有名的美人,我个人认为其美貌甚至超过了我那位霍纳家族的未婚妻。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的姐姐嫁进了霍纳家族。为了维持龙骑士家族与霍纳家族长期合作的关系,我的姐姐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自由了。
从小到大她对我都不算友好,她总是对我的话嗤之以鼻,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来反驳我。
有些时候我明明说得很正确,可艾芙琳却偏偏要以“我还小或者我矮”这等毫无关联的理由来与我争论,搞得好像她才是小的那个我必须让着她似的。
她从不和我玩,当我和因卡老师或者父亲练习剑术的时候,她总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弄一些针线活。有时候她会朝窗外看一眼,看一眼花园里的我,随后轻蔑地笑了。
每当她笑的时候,我总是感到不自在。直到我提前长大的那一天我才明白,艾芙琳并不是在嘲笑我,她嘲笑的是她自己的命运。
我是父亲的男性血脉继承人,而且是唯一的一位。我的出生就好像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一样,当父亲第一次给我讲龙骑士的传说时我便从中察觉到了一股使命感,但艾芙琳说龙骑士是假的。
对于龙骑士,民间有很多种说法,但无论哪一种我都觉得并不真实。我似乎是在质疑这个古老的传说,但心里总感觉对龙骑士应该有一种更好的解释,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我问过艾芙琳,虽然她总是对我爱理不理的,但她同样是一个才女,或许她知道龙骑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哼!你这么矮,就算告诉你也没用,不是吗?”她总是这样应付我,直到我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后,她却再也不能告诉我答案了。
我十五岁那年,艾芙琳嫁给了霍纳家族里一位长老的儿子,这简直是一种耻辱,区区一个长老,放在以前的龙骑士家族面前那是狗一般的东西!但为了我和父亲的利益,艾芙琳没有拒绝,或者说她生下来就有着这样的使命,这种不公之命运已经在王国里风靡了太久太久,甚至在人们的思想中根深蒂固了。
自姐姐出嫁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直到我十七岁的时候去参加安琪拉和斯托里克皇子的婚礼。
宴会上她已然变成了一位贵妇,一副光鲜的样子但脸色却很憔悴,想必在那个家族里过得并不幸福吧。我的姐夫我只见过一两面,但他还是过来与我父亲打了个招呼,随后无视了待在父亲身边的我去和其他人混在一起。
我的姐夫会不知道我吗?如果说安琪拉和斯托里克是这场宴会的主角那我无疑就是个小丑,我只能待在父亲的保护圈内哪也去不了。我去拿一块蛋糕或者要一杯红酒,不论是谁,奴仆也好,贵族也后,贵族们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好,他们都像避瘟神一样避开我。
我被孤立了,身边只有父亲。我的姐夫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怕因为与我染上关系而遭到同僚地嘲笑。
艾芙琳还是像往常一样对我很刻薄,我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比她高半个头了,可她还是把我当小孩看。虽然我能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淡淡的关怀,但在这样的场合我也只能克制住亲人相聚的感动,因为在这场宴会里我是必须出席的小丑嘛!
为了家族荣誉,个人廉耻又算什么?被别人嘲笑又怎样?总有一天,我会带着对我忠心耿耿的士兵将他们的家族领地一个个踏平。我要将他们的女眷赏赐给我的弟兄们,我会为他们举行婚礼,我会邀请他们的岳父岳母出席……
但现在,一切都不会有了,声音从监狱外面的广场上传来,一次又一次。
丹尼人在欢呼,这里的居民正在用他们珍藏许久的物品换取他们恨之入骨的龙骑兵的头皮。
1244年,七月十一日,被俘虏的第二十一天。
今天是我被丹尼人抓住的第二十一天,今天天气很好,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驱赶走了监狱的阴冷潮湿。我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几个丹尼士兵走进来将我拉了起来。
“出去!”他们推了我一把,我想这准没好事。
我就这样被他们带出了监狱,我被绑在一根木柱上,由几个强壮有力的硬汉抬着我往一个笔直的方向移动着。我不知道他们会把我带到哪去,把我绑成这样难道说是想……我不禁咽了咽口水,烤乳猪真是很久没吃到了。
不过我并没有享受到和乳猪一样的待遇,我就这样一直被抬到了城堡里。
丹尼人的建筑大多是木头结构的,莱达斯里克城里大大小小的民居也都是些木屋。我被他们一路抬到城堡,可惜是脸朝地面因此所见到的莱达斯里克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这城有多大,城里有多少兵力,这些我都不清楚。
我败了,就算父亲赎我回去我也是个罪臣,刚好让加斯曼钻空子。
“跪下!”士兵们给我松绑,将带到了一个穿着锁子甲披着灰熊皮的老头面前。我没有跪下,于是他们推了我一把,我摔倒在地上但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
长剑出鞘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待在监狱里,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身上的几处旧伤也复发了,再加上骨折的那条腿,我现在就是连一个小孩子也打不过。
“慢着。”老头及时出言阻止了士兵的动作,要不然我身上就又多一道伤了。
“坐吧。”吩咐卫兵退下后,老头很温和地用手示意我坐下。我很不习惯地坐在一张兽皮上,那条骨折的腿很不客气的占了兽皮毛毯一点半的位置。
“有屁快放。”我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试图激怒他。这老头绝不会平白无故找我过来,依我看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亚瑟,我看过你之前的笔记。”他直呼我的名字,搞得我和他好像很熟似的。
“卑鄙。”我瞪了他一眼,既然他看过了我的笔记,那么我想我们远征军的一些机密和我的一些私事他都一清二楚了吧,真是卑鄙啊,既然读了我的笔记居然还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不,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想了解你们。”老头连忙摆摆手,他亲自倒了一杯热酒递给我,这就想改变我对他的坏印象吗?做梦!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吐了他一脸。
“你!”老头有些怒了,不过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在侍者的帮助下将身上的酒渍擦干净后,才重新坐下来和我谈话。
“你们凯奥人果然是高等的种族啊!”
“此话怎讲?”老头的话让我有些没头没脑的了,但随后我就生气了,只见他拿出了一本日记本,正是我的那本。之前我把它留在监狱里,不过看样子是被士兵带过来了。
“奴隶、平民、贵族、领主、皇族。你们的等级制度真是复杂,我们丹尼人只认定一个理,勇者与强者为尊,弱者与懦夫为耻。所以相比起我们的野蛮,你们要高等太多了。”老头冷笑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服气这个事实。
我刚得意了一会,刚露出笑容便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这个老东西在骂我们凯奥人,在讽刺我们的等级制度,但这种制度是很早就有的。贵族的孩子是贵族,平民的孩子是平民,这不是很合理的事吗?
祖辈以汗血换来荣耀不就是为了让子孙后代享受的吗?
“荣耀并非与生俱来的,它是先辈挥洒的汗血凝聚而成。只有弱者与懦夫才会躲在先辈的荣耀之后,苟且偷生。唯有强者才敢于舍弃荣耀,以此换来全新的荣耀。”
“一派胡言。”我反驳了他的话,一个野蛮人怎么能理解荣耀一词?但这个老头却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丹尼人,而且痛恨我们,毕竟我们的人杀了你的弟兄,但如果你站在丹尼人的角度想一想,你会恨不得将眼前这个龙骑兵团的团长生吞活剥的。况且,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照着那人所说,原原本本地背了下来。”
“哼!那你倒是说说那个人是谁啊!”我继续与他针锋相对。
“埃尔·普塔安,一个凯奥人。”老头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目光中带着崇敬,但我连听都没听过这个人,更别提他说过的话了。就连我自己说过的话我都会很快忘记,一个无名小卒的话又算什么。
“好了,我累了,带他下去吧。”老头朝门外喊了一声,之前将我带过来的那几个士兵又出现了。
“喂!你什么意思。”我指着老头的鼻子,有些不高兴了。这个老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这才来多久就要赶我走,我可不是来陪你唠嗑的!
“刚才你是我提诺王的客人,但现在你是犯人了。”他将日记本交给其中一个士兵,随后转身走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