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小秦的蒙面人没理会莫藏白渡的夸赞,他将血迹全部擦干净后,把短剑放回了怀中,双眼望天不知在想着什么。
碧空道人蹲下身,查看胡旦的尸体,确信他已经死透,摇头道:“哎,这下难办了,他这一死,可就没人知道他手里那份残本的下落了。”
“哼,他死总好过你我二人死去死吧,”莫藏白渡对胡旦心有余悸,指了指躺在一旁的邵伯涵,对碧空真人道,“老道,这小子不是胡旦的儿子吗?兴许他知道残本的下落也说不定。”
“你说他?”碧空真人看着邵伯涵,并不抱太大希望,“那就问问吧,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邵伯涵正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他不通武功,根本不懂修行练气之道,刚才胡旦把体内剩余的真气全都渡给了他,他必然受不了,过了刚才最难受的时候,此时邵伯涵已经渐渐恢复了神志,只是手脚还不听使唤。
“老,老胡……”邵伯涵趴在地上,努力挪动着身体,想要凑到胡旦的尸体边,他急促地呼吸着,心中一团慌乱,他看到义父躺在地上,周围地面的青砖上尽是流出的鲜血,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从小到大一直陪伴自己的唯一一个亲人,会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莫藏白渡对小秦使了个眼色,小秦看到后走到邵伯涵身前,弯腰抓住邵伯涵的脖子,一把将其提了起来。
“咳咳咳……”邵伯涵发出剧烈的咳嗽声,他知道正是眼前这个蒙面人一剑刺死了自己的父亲,他想挥拳狠狠揍上去,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体内的那股真气还在肆意乱撞,消耗着他的气力。
莫藏白渡对小秦说道:“你手松开点,别把他给掐死了。”说着走到邵伯涵面前,微笑道:“小子,你别怕,只要你说出你爹把残本藏在哪,我保证不杀你。”
邵伯涵一言不发,眼神中喷出的怒火已能焚灭天地。
莫藏白渡说道:“你不要这么盯着我,这样的话你活不了命。”
邵伯涵眯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老子盯着你,是要记住你的样子,早晚有一天老子会杀了你,让你为我爹,为张伯伯,为张府上上下下六十四人偿命!”
此言冰冷无比,字字带着深深的恨意,莫藏白渡听后心里没来由地一颤,紧跟着一巴掌打在邵伯涵脸上,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和你爹一样顽固,小秦,杀了他。”
“且慢!”碧空道人上前阻拦道,“先别动手,若是杀了他,残本的线索可就全断了。”
莫藏白渡不耐烦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小子都不知道他老爹是什么身份,我看他八成也不知道那残本的下落,不如你我叫些手下,把这间院子挖地三尺,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让我来问问吧,他兴许知道些别的消息也说不定,”碧空道人让小秦把邵伯涵放下,待邵伯涵勉强站稳后问道:“小兄弟,我看你爹临死前传功给你,他肯定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对不对?”
碧空道人本意要先安抚住邵伯涵,不过邵伯涵眼中怒火未曾减弱分毫,他怒视着碧空真人,恨声道:“多说无益,你们这群狗都不如的东西,老子只要有一口气在,就饶不了你们!”
莫藏白渡听到邵伯涵骂自己,忍不住一掌拍了过去:“老道你跟他磨蹭什么,杀了省心!”
黑色的掌风瞬息而至,邵伯涵感觉到莫藏白渡的掌心将将拍到自己的胸口,他无力躲闪自知将死,含恨闭上双眼,心中可惜自己本领不济,不能为义父报仇,现在也要死在杀父仇人的掌下。
阴风鼓动,小院中一片哀怨与肃杀。
千钧一发之际,邵伯涵突然感觉一双手拉住了自己的后背,用力向后拽去,这一拽救了邵伯涵的性命,让莫藏白渡的黑掌打了个空,莫藏白渡惊诧之余还想继续向前出掌,不过他这一掌出的并不是很有准备,此时招式已经用老,手掌向前推了几寸便失了力道。
那只手把邵伯涵向后拉了两丈,随之松开将他稳稳放在地上,邵伯涵死里逃生,惊讶地回头看去,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和义父刚才穿的那件龙纹锦衣一模一样!
中年男人生得一张国字脸,下巴蓄满了胡须,右手握着一把细长的宝剑,剑身环绕着冰冷的水汽,他炯炯有神的双眼正望着胡旦的尸体,难掩失落之情。
邵伯涵情绪低落,拱手谢道:“谢谢你救老子一命。”
中年男人显然不太适应邵伯涵的说话方式,愣了一下后问道:“你是谁?”
“你都不认识我还救我,”邵伯涵摇摇头,注意力全都在中年男人的衣服上,“你穿的衣服,为何和我爹穿的一样?”
“你爹?”中年男人望着胡旦的尸体,似是明白了什么,他走过去,蹲下身轻轻合上胡旦的双眼,喃喃道,“老哥,你躲了十五年,没想到这次见面,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范仲淹,你来的真是时候。”冷冷的声音传来,莫藏白渡正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中年男人,双掌背后暗暗蓄力。
中年男人闻声抬起头,脸色一沉:“莫藏白渡,是你下的手?”
“是我也不是我,应该说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动的手。”
碧空道人接过话茬,拱手说道:“希文公,好久不见。”
中年男人依次望去,他认识碧空道人,但不认识小秦。
“碧空,没想到这件事情你们崇真宫居然会插手,这些年你们的野心越来越大,不怕适得其反吗?”
莫藏白渡不屑道:“你少说别人,多少年不见,你还是那副正义凛然的丑样,当年你们龙息还不是为了太白阴经搞得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居然有脸说别人?可笑。”
中年男人笑而不语,他轻轻击掌三下,小院四周顿时响起扑簌簌的脚步轻挪之声,短短片刻,十二名身着同样龙纹锦衣手持长剑的剑客将小院团团包围,一如刚才蒙面人们包围住胡旦和邵伯涵。
莫藏白渡与碧空道人修为都不浅,可都没有察觉到周围埋伏有人,二人扫视四周,发现来的都是龙息的高手。
“不对啊,龙息十五年前不是就散伙了吗?”莫藏白渡疑惑道。
“他们不会那么简简单单就散伙,莫藏上师你久居西夏,不太了解他们的动向罢了,你我二人刚才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现在这十二个人若是结成时乘六龙大阵,再加上范仲淹,胜算难料,况且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还不能确定。”碧空道人言语间已萌生退意。
中年男子确实动了杀心,看到手下人皆已到位,朗声道:“龙吟堂御龙手听令!结阵,动手!”
十二名剑客听到号令,各自奔走站位,同时将手中宝剑指向半空,内力催动之下,空气中隐隐传出龙吟之声。
莫藏白渡与碧空道人相互对视,不吃眼前亏,趁十二名剑客结阵未成,脚下一振,双双飞身朝小院外撤去,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及,短短片刻,二人迅速脱离了现场,转眼间便消失在一处小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