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书房里,姬将沉默的看着姬耀,他要告诉他一件事,一件石破天惊的事,“耀儿,坐下吧。”四目相对,这是姬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坐,站着说话,也挺好的。”姬耀还在揉着屁股,因为有些疼。
“好?是挺好的。”姬将也是站起身来,来回踱步道,“耀儿,为夫今日找你来,有两件事,其一:我与皇上相商决议,待你成人大典之日,你便应当即位武王。”姬将停下来了,他没有说第二件事,只是盯着姬耀,他有些微微的颤抖,这应当是激动。
“其二:我要与你说一说你的过去。”姬将看着姬耀,看的很仔细,很专注。
姬耀从没有在他父亲的脸上看过如此神情,于是,他不由得也是紧张起来,过去?
“我的过去?需要说么?”
“要说,当然要说!耀儿,从现在起,若非我询问,你不必开口发表任何看法,你可懂了?”姬将的双手负于身后。
看见姬耀木然的点头,他便是接着说道:“我们姓杨!而不姓姬!”这是姬将说的,很平淡的一句话,可这让姬耀的脑袋仿佛被瞬间炸开了。
他没有遵守约定,他笑了,笑的很疯狂,因为他开始不安了,像昨日那般的不安,区别只有一个,这次的不安更强烈,甚至他能确定,昨日的魔,并不是这股不安的源泉,其源,应该是今日,姬将要与自己说的。
“不姓姬?父王,你别说笑了!您去看看祠堂!诸位先祖哪一位不是姓姬?您再去看看史料,哪一个武王不是姓姬?”姬耀吼出这些话,他在滴汗,是冷汗。
“是的,如你所说,这是现实,可不是事实。”姬将回应了姬耀的怒吼,又紧接着说道:“事实的改变在十七年前,也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年,也是你出生的那一天。”
“那一天夜晚,天空突然亮如白昼,亮如白昼!可是对此有所察觉的,唯有两人!天空之中有人来,他的身边,跟随着一只麒麟,他的双手作抱状,可他的手里,分明无物!然后,他来了,来我们府上,再然后,你的母亲早产了!”姬将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他当然没有说谎,因为这就是他的记忆,就像没有这段记忆的人,都认为他在说谎一般。
“你出生了,母子平安,那人走了。他来,他走,没有说一句话,可我觉得他,留下了什么,是留下了你?还是那只白色的麒麟?”
“你的母亲看着我进房,笑着喊了我一声:将!姬将!他喊你姬耀。我惊慌失措的跑到祠堂里,结果是,我们姓姬。”
“于是,世界变了,世间多了一个姬姓,一夜之间,史实改变了,人们的记忆也改变了。”
“姬耀,我所说的,全都是真的,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这是事实。”
“我与你母亲为你取的名不是耀字,而是……”说着,姬将拔出佩剑,便是在地上刻起了字。字有三个,姬将没有读出来,因为,他读不出来。
“这,便是你的名!”姬将倚剑而视之。
姬耀不知道该怎么办,地上有三个字,第一字是为杨,第二,第三?这或许不是字,因为在神川之上根本没有这二字,可是,姬耀认得这二字,不对!姬将写的是三字,可这,分明是两字!杨晋戈,杨戬!
那一份不安,就在姬耀默念这二字的时候,强烈到了极致,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出来。
“我知道了!父王,孩儿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姬耀一手抹去嘴角的鲜血,作揖便是退了下去。
姬将见姬耀离开,便是瘫倒在椅子上,盯着地上的三字,姬将喃喃自语道:“杨戬!对,吾儿名讳是为杨戬!”
再二日便是即位成王,姬耀在此时却是心乱如麻,他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他很害怕,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东西。
时间流逝,武王的即位大典,在今日举办,诸多朝廷重臣皆是应邀而来,凉城今日,自是热闹非凡。
诸葛慧在房里看着天际,她的眉宇间有的是无尽的担忧,她还是她,也不是她,双手合十,她只是轻叹了一声:“天天,要熬过去啊!求你了!”
姬耀无神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几日来,他都是这般,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有一种感觉,他的体内,有另一个人,要消散了。
苏仪终究还是踏入了凉城,可他不在她的身边,苏仪是因为诸葛慧的话而来的,她说:他在乎你,你也在乎他,所以,我告诉你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
她还说:到凉城去吧,那个属于他的城,到了那儿你才能看见最完整的,最优秀的他。
于是苏仪来了,来到了他的城,如诸葛慧所言,他真的很优秀,城内到处是他的雕像,到处是关于他的诗:我王初生其期夜,半城凝霜风飘雪,奇怪八月万般冷,始把此处唤凉城。
勿把我王喻天骄,二字之评实不高,若要寻字说其才,万字只配一个妖!
她沉默的来,满意的走,他真的万众瞩目,那么她,还配的上他么?离开,是她的意愿,可她的身体却并不听从,因为他,要成就王位了!
…………
午时,所有的凉城民众都在向一个地方伏拜,那儿有一阁,名曰:斩天!
武道成神欲斩天,这是十三岁的姬耀说的话,然后,民众自发拆迁,建了这一阁。
阁上,姬耀看着下面的众人,他面无表情,他的身边是诸葛慧,她愁容满面。
“我姬耀!今日成就王位,”姬耀说着,四周,有上千为文官动用道法,将姬耀的话传遍凉城的角落。
苏仪来了,来到人群的最前端,他看见了她,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微笑,然后抬起手,指向她说道:“她,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从今往后,她是吾妹。”
而后转向诸葛慧,牵起她的手,高高举起,“她,是第二件事,即日起,她,是吾妻!”
“其三,我姬耀有生之年,…………”姬耀毅然开口,可是话不过半,鲜血却从口中喷薄而出,血在奔涌,七窍皆是如此。满座皆惊,姬将的椅子瞬间碎成粉末,身形便是消失。其余四人亦是如此。
苏仪惊恐的拨开人群,疯狂的朝他跑过去,这一次,她死也不会放手。
诸葛慧抱着怀中的人儿,她的眼中有泪,为了姬耀,也为了:天天。
“无妨,无妨,我本就是该死之人,此举逆天当真不可为之!”姬耀躺在她的怀里,他分明已经没有了生机,可他,还在说话。
“逆天?对!逆天!天天努力了这么久,直到现在仍不肯放弃,你也要坚持啊!我会把你救回来的!”
“小弟努力了十八年仍然无用,你又能做什么?”
“你管我?哼!你只要知道,我不让你死,你就不准死。”
“哈哈,好啊,我不死,我还要等你嫁给我呢!”
“对啊!你等了那么久,在这最后关头可不能掉链子,你别担心,会有办法的,传说女娲大人曾来过此界,说不定那儿会有什么办法。”诸葛慧笑笑,她的目光看向远方,那儿是亘古之森的方向。
语罢,诸葛慧抱着姬耀便是离开,无人知晓,只是余下一片血迹未干。
姬将,杨天寒,诸葛川,姜义,翼沧海五人先后来到,还有一个女子,是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