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先生看人来齐了也就没在为难谁,简单的自我介绍,姓聂,是哪一年的举人,杜景瑞听不太明白,只是大概知道在那个时代,举人身份就有可能做官了,有的官员死了或是退休了,就可以轮到一些举人去做,但是想来一个普通举人想要做官恐怕还有不小的难度,所以才会有聂先生这样的,有了举人身份还要来教书养家的。
这一个上午的书杜景瑞读的很不安心,他满脑子都是林宝仪的事情,一条信息不停的在他脑中来回翻滚:“她怎么回来了?”“她怎么回来了?”
终于熬到了中午,趁着其他孩子都去吃饭的时机,杜景瑞拉着林宝仪来到了一个小花园里的假山之中,“你不该回来。”杜景瑞将林宝仪推到了一个角落之中,愤愤的说。
“这里好吃好住的,我为什么不回来?”林宝仪逞强的笑了笑。
杜景瑞根本不理她,抓起她的袖子便向上一捋,本来应该如莲藕一般的少女手臂上,赫然多了几道触目惊醒的鞭痕,看到这儿,杜景瑞才低声道:“你已经回去过了?”
林宝仪不可置否,说:“是的。”
“苦肉计可不是什么聪明的手段。”杜景瑞望着林宝仪。
“那你又如何知道我妹妹不是一条美人计呢?”林宝仪笑了起来。
“离间计就更蠢了。”杜景瑞盯着林宝仪,仿佛能将她看透了一般。
林宝仪却丝毫不惧,显然她敢回来,一来是有所觉悟,二来是有恃无恐,她说:“你说我吓唬人不管用,你现在的样子也不见得管用吧?难道你还敢杀我?杀了你心上人的姐姐?”
“前提是她还认你这个姐姐。”杜景瑞眯起了眼睛,这是野兽的本能,捕猎本能。
林宝仪看着杜景瑞的样子多少有些害怕,她真的不懂,自己明明也没和这个男人动过手,但是总觉得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每次对话,都是这个男人高高在上俯瞰着自己,这种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才说:“我们两个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真能那么冷血?”
杜景瑞笑了,说:“那要看你怎么理解这件事了……”说着,杜景瑞又缓缓上前一步,林宝仪的可用空间越来越小,只能自然而然的贴在了假山上。杜景瑞缓缓抬起一手,轻轻的放在姑娘的脸上,又道:“你妹妹站对了位置,选择忠诚于我,而我也会无条件的帮她。至于你,显然是她人生中的一股乱流,她又碍于人伦不能亲手杀你,所以这个脏活儿……我不就义不容辞了吗?”说完这句话,杜景瑞已经做好了要杀林宝仪的准备,因为他知道,不管这个女人出于何种目的回到这里,都必然是一个极大的安全隐患。
“她的内功……没问题了吗?”杜景瑞做梦都没想到林宝仪会这么说,“她既然跟了你,就不可能再回青罗宗了,你真的能保她不死吗?”
杜景瑞的目光瞬间就软化了,半晌才道:“她不会有事……”
“那就好。”林宝仪笑了笑。
一时间,杜景瑞的心中五味杂陈,这是人性,龙母不禁自嘲了起来,自己居然会有人性?想着,他抬头望天,然后道:“我现在给你一条活路……”说着,他又望向林宝仪,道:“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如果我发现你有所隐瞒,那么在未来的每一天,你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林宝仪好像对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犹豫,点了点头,说:“你问吧。”
“那就先从你们为什么要害我说起吧。”杜景瑞全程都紧盯着林宝仪。
林宝仪说:“你父亲是当朝吏部左侍郎,在吏部,除了吏部尚书,就是你父亲最大,而且吏部尚书也已经老了,谁都知道,吏部的实权多在你父亲手中,而吏部,影响着整个大威王朝的官员升降,犹如一个王朝的血液一般……”
杜景瑞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又问:“所以,你们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权力?”
“青罗宗在江湖上都不算一个大门派,说我们为了权力,实在是有些高看我们了。”林宝仪回答道,“我们也只是受人指使罢了。”
“谁?”
“这只有主母知道。”林宝仪摇了摇头,“甚至她都不一定知道。”
杜景瑞也不追究,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们是如何假装成我表妹的?”
林宝仪回答道:“我们名义上的母亲,也就是你父亲的那个远房堂姐,她在许多年前就加入了我们青罗宗,而她的丈夫,那个什么林员外根本就不存在,都是青罗宗帮忙做的样子而已,为的就是能跟你父亲始终有所瓜葛,可你父亲实在是老奸巨猾,不但从来没有事情求到亲戚朋友,甚至都不允许他们进京,我们为了能低调行事,也就没有大的动作,蛰伏数年。可这一次,是你爹自己送上门来,听闻他要给你找几个伴读,我们主母立刻布置,派了我们两个来,试问谁能拒绝两个可爱的姑娘给自己的儿子当伴读呢?”
杜景瑞听到这儿,也大概全都明白了,心中念叨着几个关键字:青罗宗,吏部……随后他又问:“你昨天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林宝仪听到这个问题,双目失焦了一瞬,随后才缓缓开口:“我昨天回到青罗宗在天都的接应点,谁知道主母就在那里,我将我任务失败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勃然大怒,对我施以鞭刑,然后还命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到这里,就算不能将你控制在手,也要……也要留一个眼线。”
杜景瑞听完林宝仪的话,忍不住笑了,对方的话中显然有不少的矛盾,他要一个个的问:“那你是怎么跟你们主母说你妹妹的?投敌?叛宗?”
林宝仪摇了摇头,说:“我只说她是被你囚禁起来了。”
杜景瑞将信将疑,又问:“你们主母知道你们身份泄漏,还逼你回来,岂不是推你去死?”
林宝仪才说:“我们主母知道:你并不了解我们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将此事报知给你父亲,所以她就让我说成我们姐妹是江湖上的骗子,背后并没有多大势力和阴谋,接近你也只是为了赚些好处,还要我做出我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的样子,只能回来求你,主母还说……不行就让我们姐妹主动献身,说你年纪轻轻,一定受不了美人诱惑,到时只要能留在杜府,就算是个通房丫头,也没的所谓。”
杜景瑞笑着道:“那你为什么没按她说的做呢?”这一题多少有些明知故问。
林宝仪也无奈的笑了笑,说:“因为她没有见过你,只当你是个十四岁的普通公子哥一样对付,可是她忘了,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怎么可能挡得住我和我妹妹同时发功引诱?你眼神之中的阴冷是我生平所仅见,比我们主母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她不知道:宝傛已经死心塌地的跟了你,那些谎话肯定会被你们立刻拆穿的。”
“我突然有些心疼你了。”杜景瑞说,“两边都不是人的日子不好过吧。”说着,他一把将林宝仪拦在怀中,然后缓缓的用自己的手在她的背上婆娑,杜景瑞知道,此时的她全身都是伤,随便碰一碰都必然疼痛难当。
果然,林宝仪疼得浑身颤抖,额头都冒汗了,她咬着牙,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你……你要作甚!”
杜景瑞望着她,声音低沉的说:“感恩吧,我没有杀你,只是稍稍收点儿利息,乐呵乐呵而已。拎不清楚的人,就注定命途多舛,记住了吗?”
林宝仪疼痛的脸都白了,却一没有推开杜景瑞二没有喊疼,她反而觉得杜景瑞这话说的很对,自己身上所承受的一切都是自找的,也许自己真的就是活该受苦,感到疼了才能学聪明一些。虽然她有死扛下去的意志,但是身子终究会顶不住,下一刻,她两脚发软,身体也终于失去了控制,一下倒在了杜景瑞的怀里,她仍然想要倔强的不出声,可是口鼻之中已经不争气的开始发出一些:“嗯……”“哼!”之声。
杜景瑞此时却很畅快,这个倔强的女人现下正如一只初生的小猫般在自己的怀中颤抖着,他并不是喜欢虐待女性,而是享受着让所有生灵臣服的快感,或者说,这根本就是龙母的习惯。
读书只在上午,吃完午饭其他人也都各自去玩了,杜景瑞放了林宝仪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屋中,随便吃了些东西,也开始想着要不要出去逛逛,茗芯一眼就看出他坐不住的样子,一边替他换茶,一边说:“听说这两天宝镜湖有什么游湖灯会,你现在去,天黑前就能到,正好赏灯。”
“灯有什么好看的?”杜景瑞不明白。
“热闹呗。”茗芯说。
杜景瑞看了看茗芯,茗芯被他这么盯着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娇嗔道:“你看我干什么?”
杜景瑞笑着说:“我看是你想去吧?”
茗芯被杜景瑞一语说中了心思,却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我留在府里挺好的。”
杜景瑞微微一笑,说:“少来了,想去就说想去,大方一点。”
茗芯撅了撅小嘴,低声道:“明明都知道,还非要人家说……”
杜景瑞笑容更甚,点了点头,说:“行吧,我带你去。”说着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招呼家丁了。
茗芯却忙说:“不好吧?我们丫头不好随便出门子的。”
杜景瑞才懒得管这些穷酸规矩,只说:“要走就快点准备,矫情什么?”
“那……”茗芯忙说,“那,你看我这样打扮行不行?要不我也换身男装吧?”
杜景瑞不懂,说:“何必换男装?街上的大姑娘多的是,那天我见一个女捕快,她穿的明明是捕快装束,我也一眼能看出她是个女的,何必欲盖弥彰?我告诉你,你大大方方的姑娘样子出门,人家都是欣赏你,可你如果装成男的,被那些坏小子看出来,他们过来占你便宜,回头还说自己不知道你是女的,你怎么办?”
茗芯给杜景瑞说的一愣一愣的,其实她的人生也多是在这高墙之中,对于外面的人情世故反而不如这个初来人世的杜景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