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开山忙拱了拱手,说:“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他便招呼着那位女捕快一起离开,没有一点儿犹豫,走时还一直警惕着陶灵儿,他很清楚:只要这个小姑娘在这里,死的必然是自己,命都没了还想着抓人?那不叫勇敢,那叫蠢!
陶灵儿看着蒋开山这样就要走了,气的牙都痒痒,但是她没有阻拦,因为她也没有另一柄宝剑来让杜景瑞斩断了,只能目送着两个捕快离开。等他们走远了,杜景瑞也站起身来向外走去,看也没看陶灵儿,只是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小姑娘那叫一个气啊,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样呼来喝去过,她当然不想去,可她也实在看不透这个杜景瑞,既对杜景瑞好奇,又觉得受他威胁,所以也只能一翻身下了房。她没有立刻就跟上去,而是先去找到了自己的那柄断剑看了看。这剑当然不会有什么质量问题,仔细一看断裂处,切口整齐,就像是被利器一击斩断所造成的,但是她的剑她自己知道:虽然不敢说这是一把神兵利器,但也绝对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了,她真的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神兵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将其毁掉,更恐怖的是:毁掉它的根本不是什么神兵,竟很可能是传说中的刀气……
陶灵儿将两节断剑都收了回来,这才快步跟上杜景瑞,杜景瑞的三个家丁也是这时才跟上来,一是因为他们都被人打了,身子不利索,二来他们还要付饭钱,大少爷出门从来都不是自己揣着钱的,肯定是下人买单。
三个家丁走在一起,都想躲得陶灵儿远远的,也不敢靠近,碰巧和这小姑娘目光对上的时候都吓得哆嗦,人家可是连捕快都敢杀的主儿。无奈他们也是跟着杜景瑞,陶灵儿也是跟着杜景瑞,所以必然同路,也没得躲。
杜景瑞就是瞎逛,他只是不想留在酒馆被人围观,才选择离开了那儿。走了一会儿觉得够远了,便开始物色什么地方能坐坐的,正好他来到了河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凉亭,心想:就这儿了,便走了进去,同时对几个家丁说:“你们离远点儿,别听我们说话。”三个家丁连连应声,都躲得远远的,能不靠近陶灵儿他们当然乐意。
陶灵儿也看了看跟着自己的陶坤,说:“那你也留下吧。”陶坤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所以直接停下了脚步,只是远远的望着凉亭。因而几人之中也就只有陶灵儿真正进了凉亭。
“你究竟是什么人?”陶灵儿站在凉亭口的台阶上,看她的样子压根不打算坐下,就站在那儿直接问道。
杜景瑞望着亭下的河水,说:“你拜我当师父吧。”
陶灵儿做梦都想不到杜景瑞会这么说,一时间整个哑口无言了,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武林之中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多少人都是想给她磕头拜她为师的,还没几个人跳出来说要当她师父的。
杜景瑞看她不语,又说:“你勉勉强强能够达到当我徒弟的标准,如果你再大个两三岁,想入我门就不太可能了,所以抓紧机会吧。”
“口气不小。”陶灵儿哼的一笑,“你徒弟那么难当,你能教人家什么啊?”
杜景瑞一时看看河水,一时又看看自己的手,随后才说:“看你想学什么了。”
陶灵儿不屑的摇了摇头,说:“天下间厉害的剑法典籍我该看的都看过了,想学的都学会了,剩下的就只是杀时间反复再练的问题,武功比我厉害的人的确有,但他们都只是因为比我老而已。”
杜景瑞微微一笑,说:“那你也算是博览群书了啊!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告诉我,我是如何打断你的飞剑的?”
陶灵儿下意识的撇了撇嘴,显然这件事让她既丢了脸面又看不明白,半晌才说:“我想……难道是传说中的先天刀气?”她试探着问道
杜景瑞摇了摇头,说:“别瞎猜,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好吧,我不知道!”陶灵儿也不喜欢狡辩,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本来听了小姑娘的话,杜景瑞本可以好好的得意一下,但他没有,而是又问:“看你的样子,官府也在抓你吧?还有那个陶坤,你们姓陶的为什么会被追捕?那两个捕快明显是已经抓住陶坤想要把他送交官府的,只是因为你来了他才免过一劫。那么你呢?你还准备躲多久啊?”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显得不善,但是听下来却有些许的关切之意藏在其中,这又让陶灵儿意外了一番。
“我们陶家是被人陷害的。”陶灵儿盯着杜景瑞看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开口:“我爷爷本是江湖中人,后来金盆洗手了,又花钱给我爹捐了个官,我们一家人便退隐江湖,过上了田园生活。可惜好景不长,朝廷丢失了一笔军饷,据说就是在我父亲的治下丢的,他们为了自己不背黑锅,就决定拿我父亲问罪。而我们家在江湖上一直都还有朋友,他们闻讯之后,出于义气要救我爹,却反而坐实了他的罪名,从此我们陶家人全都成了逃犯,现在就只剩下几个还没被抓住,我并不害怕坐牢或是斩首,只是我们一家人的清白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丢了。”
“所以你才更应该拜我为师,现在的你还过于弱小,你需要变强。洗尽冤屈也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完成的,你需要一个靠山,像我这么强硬的靠山。”杜景瑞说着,用拇指顶了顶自已的胸口,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
“就算你的武功真的进入化境,那又与我何干?再者说了,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你?你又怎么会无条件的帮我?”小姑娘明显有着同龄人都不具备的成熟。
杜景瑞毫不犹豫,立刻回答,仿佛早就想好了说词:“怎么会是无条件的呢?不管是卖饼的也好,天下第一高手也罢,哪个行当收徒弟也要有些回报吧?小到端茶递水,大到养老送终,这不都是条件吗?可悲的是:丑陋的人类非要给它冠上个名正言顺的称呼叫什么‘尊师重道’。所以我收了你,你也自然要听我的话,你想报仇也好洗冤也罢,我都会帮你,但我需要人手的时候,你也不能袖手旁观吧?还有就是,现在不是你信不信我的问题,而是你应该要向我证明你的忠诚。我只能说:我要做的事情你根本无法想像,但是如果你愿意加入,这也会是你人生之中绝无仅有的奇幻旅程。”
“说来说去……”陶灵儿说,“你到现在除了那一手奇怪的武功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我的武功已经成型,强行改学别的根本没有意义,所以你究竟能帮我什么?”
杜景瑞又没有回答,只是说:“我给你时间考虑,我爹是当朝吏部左侍郎,三品官,我家住哪你自己打听吧,七日,七日之内给我答复。”说完,杜景瑞便起身向外走去,他不是有意不愿说出自己的住址,只是他压根不知道人类是怎么报地址的。
经过陶坤身旁,杜景瑞忍不住问道:“他们说他们用药物制住了你,让你不能使用武功,而你因为功力比他们想象中高,才提前让药效过去,是这样吧?那你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药吗?”
陶坤对杜景瑞也不敢怠慢,如实回答道:“是麻佛粉,他们说神仙中了这东西都受不了的,只要吸入或是吃进肚子里,马上就会变得四肢无力,而且难以运转内功,很多捕快怕那些会武功的犯人路上跑了,都有这种药粉。”
杜景瑞点了点头,默默记下“麻佛粉”三个字,又问:“他们抓到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回衙门?而是带你去吃饭,那不是夜长梦多吗?”
陶坤笑了笑,说:“顺天府衙门的公务要比其他地方多几十倍,好不容易才找了借口出来,不到天黑他们是不乐意回去的。当时是中午,如果他们那个时候带我回衙门,手续就要比平常难办,因为各个位置上的人都可能因为吃饭去了所以不在那儿,就算交接顺利,之后也难免会有一堆公务等着他们,所以他们中午把我送进去,自己都不知道几时才能出来,因此才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原来如此……”杜景瑞这才明白过来。说着他又拍了拍陶坤的肩膀,说:“用我那几个兄弟当人质的方法的确不错,看得出来,你是那种为了生存可以全无下限的家伙,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人。”
陶坤忙点了点头,挤了个比哭还不好看的笑容,嘴上说着:“过奖。”但是心中骂道:这人到底是褒是贬啊?但是碍于杜景瑞先前所展现出来的恐怖手段,所以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同时又害怕杜景瑞是在说反话,搞不好火气上来了一招杀了自己可怎么办?毕竟他揍过杜景瑞的手下。就在陶坤的脑中同时跑着几百个念头的时候,杜景瑞都已经走远了。
姓陶的二人都驻足停留,目送杜景瑞离开,而杜府的三个家丁则快步跟上了杜景瑞,离了陶灵儿,他们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白旺两步追上杜景瑞,问:“少爷,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杜景瑞反问他:“你知道哪里能借到鱼竿钓鱼吗?”
白旺点了点头,想钓鱼能有多难,他只是不明白杜景瑞为什么会突然想玩这个。杜景瑞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好好犒劳一下幻影猫夜珠,此时他已经可以清楚的知道,从他出府开始,那猫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精神力感知范围,先前在鱼跃楼时,他以为只是巧了,毕竟是鱼跃楼,猫闻着味儿来了也不奇怪,但是后来自己吃羊肉时夜珠也在左近,杜景瑞就懂了,这猫是在保护自己,谁说只有狗忠诚?猫有时候也不遑多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