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耀祖舒了一口气,对正德道:“有了老哥哥的支持,耀祖就能放心组织庄里的人手了。”
炕上坐着的诸人听了正德的表态发言,都放下心来,一时间其乐融融,大家好不欢畅。
正在这时,汤三娃端着一个大红木盘子进了客房门。木盘子里盛着两碟子热菜和一盆子鸡汤,雾腾腾地冒着热气,一股扑鼻的香味随之而来。
今天在座的人中,一个是董白氏的亲哥哥,一个是董杨氏的亲大大,都是她们至亲之人,让至亲吃好喝好自然是女人们的本分。俩女人在厨房里自然尽心忙活,不但炖了鸡汤,炒了八九个荤素搭配的热菜,而且还擀了几大张圆丢丢、薄凉凉的长寿面,预备为主食等待下锅。
汤大山见饭菜已备,连忙转身从地上搬起董耀祖平常吃饭用的黑漆炕桌,款款地走到炕头边。炕上诸人蹬腿挪股四散开来,给汤大山让开放炕桌的地方。
汤大山把炕桌稳稳地放到炕中央,将汤三娃端来的鸡汤和两个热菜摆到炕桌上,又从木盘子里拿出筷子,双手握着一一向在炕坐着的诸人递了。众人接过汤大山递来的筷子,又款款放到炕桌上,只等董耀祖发话后就开始吃饭。
董耀祖道:“今天大家能够亲自到我家里一聚,便是给我董耀祖天大的面子,我让内人准备了家常便饭,大家不要嫌弃。现在就动筷子,我们边吃边谈吧。”说着,把杨纪家摆在炕桌上的筷子,拿起来恭恭敬敬地递到杨纪家手里。
杨纪家是炕上年纪和辈分最大的人,自然由他首先夹菜开席。杨纪家右手接住筷子,朝左右虚晃了一圈,道:“来来来,大家一起来。晌午已过,我肚子还真是饿了。”说着,率先夹了一筷子素菜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其他人见杨纪家举箸开席,各自朝眼前最近的菜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开吃起来。
汤三娃一连端来七碟子菜,炕桌上碟碟碗碗挤了一堆,顿时显得琳琅满目。
见菜上齐,董耀祖看着站着的汤大山问道:“大山,总觉得少了个人。天佑呢,天佑怎么没到家呢?”
汤大山听到问话,拿眼看向正德。正德停下筷子,道:“他今早去镇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耀祖有啥对他吩咐的话,完了我再给他传回去吧。”
董耀祖道:“本来想着大家一起吃顿便饭的,既然他没赶回来,也只能这样了。”说完,又朝汤大山和汤三娃招手道:“大山,三娃,你俩也别站着了,到炕头边坐下,咱大家一起吃菜。”
汤大山和汤三娃何曾有过这种待遇?俩人一左一右走到炕头边坐好,恭恭敬敬捏着筷子夹起菜来。
董耀祖边吃边道:“好嘛,联合巡庄的事情咱就这样定下来。今后有劳各位了,耀祖我是发起人之一,自然第一个亲力亲为。”
正德一边夹着菜,一边说道:“巡庄这事,哪需耀祖你亲自动手呢!现在后辈儿人手充足,这事就交给三娃几个后生去打理吧。”
正德这句话说到董耀祖的心坎坎上去了,董耀祖乐呵呵地道:“是哩是哩。我们几个人中除了三娃,大家都到岁数里去了,年龄不饶人呢!”
白孝钦也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我们这几个人,动动脑子思谋思谋还行,跑跑腿走走路的事儿,还是要交给年轻人去办吧。”
杨纪家也道:“那还用说嘛。老汉我都已过花甲之年,指望我去跑腿,你们想都别想。”
徐志毅接话道:“你老人家只需拿拿大主意,得空了给我们坐镇中军,我们小辈儿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哪敢劳杨家伯你的大驾呢?”
这句抬举人的话,听地杨纪家眉开眼笑,他连连摆着筷子招呼道:“吃菜吃菜,有啥好想法,大家都说出来,老汉我愿意洗耳恭听。”
正德来地最迟,他不知道他们对这事商量到了什么地步,心里多少有些疑惑,决定问个明白,便朝董耀祖问道:“老弟,咱四个庄子联合巡庄,这事大家都同意。但不知每天的人手如何配备,有谁来来回回联络这事?一旦有啥事情发生,大家彼此如何应对?这些细节问题,大家是否已经有了一个章程?”
正德此话一出口,立时把正在夹菜的众人弄了一头雾水,人人心里嘀咕起来。是呀!大家起先就没有想到这些具体的事情,可这些具体细节不明确,联合巡庄的事情不就是一句空话么!
董耀祖放下筷子,诚心诚意地道:“老哥哥,都是耀祖疏忽,未曾有如此周详的考虑。若老哥哥有好的主意,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斟酌斟酌。”
杨纪家听正德的发问不无道理,也点着头道:“是哩!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我们还未谈到这事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呐。老侄儿有啥良策,但说无妨。”
正德听他们确实并未仔细筹划这些细节,沉吟片刻便道:“我们这些人跑腿走路,确不及三娃他们年轻人,但对事情的谋划,一定要考虑各方面的细节。我的想法是,各庄里不但要选个巡庄队的管领,四个庄里也要推选出一个总管领。三娃这小伙子能行,我提议,就由三娃担任这个总管领,由他具体负责联络各庄巡逻的事情。”
正德话未落地,就见汤三娃立绰绰地站直身子,满脸通红地道:“王家伯,这使不得,使不得,三娃是个粗人,哪能总管各庄呢!”
其实三娃话虽这么说,心里何尝不愿意当这个总管领?总管领可以在各庄里行走,出入的都是这些大户人家,那不是长人脸面的事嘛!再者说,万一乘着个机会瞅着小户人家合适的女子,不就解决了自己老婆的问题嘛。
嘿嘿嘿,想起这事来,三娃在内心里忍不住笑了几笑。
若汤三娃能当各庄的总管领,董耀祖不就更能方便地指挥各庄的巡庄队么!这对董耀祖来说,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率先表态道:“对对对,三娃的为人和能力我最了解,我也是这个意思。”
白孝钦和徐志毅都是明眼人,哪能看不出董耀祖这个心思?只是董耀祖已抢先发了言,他俩不便反对。
徐志毅点点头道:“我没意见。”
白孝钦“嗯了”一声,道:“也行。”
杨纪家对此倒是显得无所谓的样子,道:“成哩。”
见四个大户把自己当总管领的事情竟然给定下来了,汤三娃感激地朝正德看了一眼,对众人道:“既然大家把这个担子交给三娃,三娃我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董耀祖摆了摆手,道:“你一定不要辜负大家。王家哥,还有啥好主意呀?”
正德一一瞧了瞧在场的人,沉吟片刻又道:“再一个就是,巡庄虽说是人人出义工的事情,你们各位财东,是不是应该赞助点银钱啥的,好让出庄跑远路的人,有个误餐的伙食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