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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序章(下) 南澳!南澳!

第一节护心镜

隔天下午,敬晖和叶玲按原计划出发前往南澳岛观光,一路上,敬晖紧锁眉头,心事重重。

“你昨晚好像没睡好,还在想昨天的事么?”叶玲递了一根口香糖给坐在旁边的敬晖。

敬晖接过口香糖,没有打开,只是拿在双手不停的转:“我之所以辞去法医的工作,就是因为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人生惨剧,杀人、抢劫、贩毒,哪一个惨案不是令人触目惊心,多少原本美好的家庭被摧残得支离破碎,”敬晖显得有点激动,“没错,叶竣光从小的遭遇确实很不幸,但是,他还有一个一直深爱他的父亲啊,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抛下他的父亲不顾,而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呢?”

叶玲拍了拍敬晖手臂,轻声说,“你小声点,现在在公交上。”

敬晖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叶玲吐出口中还嚼烂的口香糖,用纸卷起,“其实他之所以没有将毒品藏在自己家中,或许就是担心通伯看到他吸毒的样子,而且也不想连累他父亲。”

“既然他还能考虑到他父亲的感受,就更加不该碰这些东西。”敬晖依然紧皱眉头。

“你这么放不下,是不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叶玲放缓了语速,像是担心触动到什么。

“也许吧,但我并没有沉浸在过去的不幸中而不能自拔,我只是痛惜人们总是看不清眼前的美好,不愿承担维护美好的责任,而在盲目的追求中终于一毁所有。”敬晖仰起头,深呼一口气,“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但却是平衡的,某些人犯下的过错总是需要另一些人来弥补,而往往伤害的就是自己身边的人、最亲的人。”

“所以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啊,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的。”叶玲低着头,温情忐忑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敬晖似乎不知如何回应,看了看表,“应该快到汕头了吧?”

叶玲心里一凉:“嗯。”

沉默的十分钟过去后,叶玲和敬晖下了公交车。

“我们先去办点神奇的事,然后再去南澳。”

“什么事啊?”

“去了你就知道。”

“还跟我卖关子,行,走吧。”

叶玲带敬晖走进一家古玩店。

“我们来古玩店做什么啊,你想买古董吗?”

“文叔。”叶玲冲店里一位正在沏茶的大叔喊。

“小玲啊,很久没来啦,坐坐坐,喝茶。”文叔很热情地招呼着叶玲,“你爸没一起来?”

“没呢,他最近忙。”

“哦,现在有男朋友陪,就不要老爸了。”文叔笑呵呵地开着玩笑

“没有啦,大学同学,带他到南澳转转。”叶玲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却有点小开心。

“文叔,你好,我叫敬晖。”敬晖稍稍躬身致意。

“你好,来,都坐下吧,别站着,喝茶,试一下我们潮汕的凤凰单枞。”文叔夹了两杯茶放到敬晖和叶玲面前,“小玲真有心啊,去南澳还知道顺路来看看文叔。”

“其实有样东西想拿给你看一下啦”,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从神像里发现的圆形铁盘。

敬晖看到铁盘,表情带着惊讶和不解,想说点什么又给吞了回去。

文叔接过铁盘,仔细打量着,“你爸新淘的?”

“嗯,”叶玲并不打算说出实情,“他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直径不到十厘米左右,厚度大约一厘米,背面有两个束带耳,”文叔自言自语着,“看着像是护心镜。”

“护心镜是什么?”叶玲不解地看着文叔。

“护心镜是古代铠甲上保护心脏的金属圆盘。”敬晖和叶玲转头一看,一个手拿抹布的小胖从里间走了出来。

文叔指着小胖,“这是我侄子,周末过来帮忙。”

小胖拿过文叔手中的护心镜,推了推眼镜,“潮汕一带的护心镜多是明代留下的,一般为铜制,这种类型的倒是没见过,还刻了个“鳯”字。”。

“你还这么小就这么懂古玩啊!”叶玲夸着小胖。

小胖摆弄着手中的护心镜,“我已经二十七岁了。”

“不会吧,长得也太萌了吧,看着也就十七八岁,声音还奶声奶气的,怎么保养的,教教我呗。”叶玲有点惊讶的看着小胖。

“天生的,没办法。”小胖撇撇嘴,似乎对“萌”字和“奶声奶气”有点意见。

“小昂,你觉得这镜什么来历?”文叔指着小胖手里的护心镜。

小胖将护心镜递回给叶玲:“不清楚。”

叶玲接过护心镜,转头问“那你还知道其它什么吗?文叔。”

“我也就知道这些了,”文叔摊摊手,“单个护心镜收藏价值不大的,要整副铠钾才值钱,让你爸以后淘东西前问问我,别让人骗了。”

“哦,知道了,谢谢文叔。”一阵寒喧后,叶玲和敬晖离开了古玩店

叶玲发现敬晖拉黑着脸,赶忙跟上前,“敬晖,你是不是生气了?”

敬晖停下了脚步,瞪着眼睛,“小玲,你为什么没把那个护心镜交给警方?”

小玲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想知道这个镜为什么那么神奇嘛,而且这又不是毒品,就没有……”

敬晖抢了小玲的话,“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妨碍司法公正,小玲,我对你太失望,身为一个警务人员,你怎么可以私藏嫌疑物呢?”

叶玲低着头,无言以对。

敬晖意识到可能吓到叶玲了,放低了语气,“今天不去南澳了,你和我回去把它上交警方吧。”

“能再让我看一下那个护心镜么?”古董店里的小胖突然从一旁走了过来。

第二节海盗之物

“你刚才不是看过了吗?胖子”敬晖还在火气上。

“我可能知道这个护心镜是从哪来的。”小胖很淡定的地说道:“还有,我叫李昂。”

叶玲看了看敬晖,像是在征求同意。

“给他再看一下吧,如果他知道来历,可能对破案有帮助。”敬晖稍稍平静了。

李昂接过护心镜,“明代带有护心镜官兵铠甲只有山纹甲,这种铠甲继承宋制,象征着中国恢复汉族的统治,潮汕一带的铠甲多为明代抗倭时期留下,但是山纹甲的护心镜为铜制,这块护心镜应该不属于官兵的用具。”

敬晖双手插着腰,“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这块镜最特别之处在于正面大写“鳯”字,如果我推断没错,这块护心镜极有可能属于明代海盗“林阿凤”的战甲。”李昂举着护心镜,睁大双眼看着敬晖,“这枚护心镜不会是从南澳流出的吧?”

叶玲摆摆手,“不是,你错了,这是在我们村找到的。”

敬晖心想:叶叔说过,叶竣光经常到南澳去,难道真是从南澳带回的。

“你有什么依据说他是从南澳流出的?”敬晖问李昂。

“你们知道南海2号吗?”李昂反问。

叶玲立即答道,“你是说在南澳发现的那艘古沉船。”

李昂点点头,“没错,2007年,因有大量的渔民入海窃取“南海2号”上文物,引起了官方的注意,“南海2号”公诸于世,虽然在当地警方地严厉打击下,追回了不少文物,但究竟流失的多少,也不得而知,而且在事件曝光前,“南海2号”可能已经多次被盗,只是规模不大,没引起注意罢了,”李昂指着手里的护心镜,“经过我这几年的研究,“南海2号”很有可能是海盗林阿凤的商船。这枚护心镜很有可能是南澳渔民所盗,之后流出的。”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刚刚在文叔店里你说你不清楚,”叶玲质问李昂。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不能让圈内的人知道,而且我准备亲自调查和验证这枚镜是否真来源于“南海2号”。”

“这东西不属于你,胖子,还给我们。”敬晖伸手要李昂交出护心镜。

“如果我不还呢?”李昂将护心镜紧紧握在手中。

“死胖子,你怎么那么无赖,亏你长了一张那么可爱的脸,”叶玲大声的冲李昂喊,“这枚镜和一桩藏毒案有关,我们要拿回去交给警察。”

“你再不还回来,我们报警了。”敬晖威胁李昂。

“你们冷静点,如果你们将这枚护心镜交给警察,只会被当成破铜烂铁处理而已,好的东西要在对的人手里才会价值,如果这枚护心镜真来源于“南海2号”,那它不应该去警察局,而是应该去文物局。”李昂说得头头是道,“你们也不希望这么有研究价值的文物被当成废铁处理吧?”

“那我们也可以直接把交给文物局啊,让文物局调查,你这么滑头,干吗要把文物交给你?快还给我们。”叶玲朝着李昂伸长着手。

李昂将拿铜心镜的手藏到了身后中,“我已经说了,给对人才有用,我刚刚和你们说的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学术界根本就没有这种观点,你交给文物局,他们也不会相信你,想让他们相信,就起码必须证明这枚护心镜出自南澳。如果你跟他们说这和藏毒案有关,他们只会让你交到警察局而已。”李昂见二人还是不肯让步,于是提议,“我在南澳有个朋友就是做倒腾生意的,南澳那边出来的货基本都经过他的手,我们可以一起去查个明白。”

“好,这样可以接受。”敬晖爽快地答应了。

“敬晖,这胖子值得相信么?”叶玲还是不放心。

“没事,他确实比我们了解这个东西,而且叶叔说过叶竣光常去南澳,如果能查清这枚护心镜的来历,说不定对破案有帮助。”

李昂见敬晖让步了,开心的笑着说,“好,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你们先去,我明天到,今天我大姑不在,我得留下来帮我姑丈忙,这枚镜就暂时由我保管了。”

“凭什么由你保管?”叶玲喊道。

“他刚刚已经说了,我比你们懂它。”李昂得意地笑着说

“行,可以放你这,不过,我们要给你和这枚镜拍张照。”敬晖拿起了自己手机。

“可以,只要能放我这,别说拍照了,签字画押都行。”李昂一脸满足和得意。

给李昂拍完照后,交换了联系方式,李昂带着护心镜回了古玩店,敬晖和叶玲则先一步前往南澳。

因李昂说他的朋友在云澳,所在敬晖和叶玲直接前往云澳镇,谁知一下车便是响雷暴雨,二人迅速找了家酒店住下,随后敬晖把地址微信给了李昂,李昂回复说他明天下午才到,让他们先好好享受南澳的美景。

第三节美景与灾祸

一夜狂风暴雨后,天气转而晴朗舒适,敬晖和叶玲一大早便起身游历美丽宜人的南澳岛,青澳滩温煦的日出,总兵府丰厚的历史,宋井展现的民族气节……每一处美景都让人流连忘返,每一个典故无人令人为之动容。

一上午的观光让敬晖头冒大汗却略显兴奋,“这里的风景真是让我大饱眼福。”

“哈哈,好戏还在后头呢?”叶玲拿出纸巾欲帮敬晖擦汗。

“我自己来。”敬晖拿过叶玲手中的纸巾。

叶玲低下头,神情没落地抿抿嘴,然后抬头对敬晖说,“先休息一下吧,接下来带你大饱口福。”

随后两人来到一家人满为患的餐馆吃牛肉丸粿条,叶玲和敬晖聊起了李昂和护心镜。

“你觉得那狡猾的胖子会不会放我们鸽子?”其实叶玲心里真不想见到李昂。

“放心吧,他会来的,他比我们更想知道那个护心镜的来历。”敬晖放下筷子,十指交叉,“对了,你对“南海2号”了解多少?”

叶玲咽下口的汤,用纸巾擦擦嘴,“07年被发现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当时媒体都大肆报导这是潮汕古代璀璨海洋文明的重要佐证,而且确实是有很多南澳的渔民潜水去捞那些文物,直到汕头警方实行戒严,对此加以严厉打击,才挽回了不少的文物,后来有关部分经过实地勘察后,组织了打捞工作,打捞上来的文物多是陶瓷,也有不少的铜器、铁器,但多基本上都是器皿,并没有发现有武装器具之类的东西,后来报导的新闻渐渐少了,就不怎么关注了。”

敬晖一边摆弄着胡椒粉小瓶一边说,“说实话,李昂还是挺懂行,仅凭护心镜上一个“鳯”字,他就能联想到可能和明代海盗林阿凤有关,而且还由此推断出护心镜可能出自“南海2号”,说明对潮汕的历史有很深的认识,或许他真能帮我们找到护心镜的出处,这样也许还能了解到叶竣光是如何得到它。”

吃完饭后,俩人来到叠石岩寺休息,“没想到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好温暖的阳光,还有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敬晖站在山上的岩石上,张开双手,海风似乎将他这俩天积压的的情绪一吹而散,不由自主的感叹道,“南澳真是个世外桃园,山美水美文化更美。”

叶玲闭眼深呼一口气,转头看敬晖,“你喜欢这里么?”

敬晖点点头,“喜欢,谢谢你带我来这么漂亮的地方。”

“我也因为这里美丽安宁,才会选择在这里工作的。”叶玲深情地看着敬晖,“你真的要去环流世界吗?为什么不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安定下来呢?”

敬晖举起双手,抬头看着天空,“这是我从小的梦想,了无牵挂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那也让我和你一起走吧,”叶玲显得有点激动,低下头放缓了语气,“我也不想一直带着牵挂。”

敬晖看着叶玲,感觉不知所措,突然李昂来了电话,说他就快到了。

敬晖挂断电话后对叶玲说:“李昂就快到了,我们回去吧,你等一会,我去那边买两瓶水。”

看着敬晖背影,叶玲心情很是复杂,眼角夹杂着泪珠,内心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许哭。”好像使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头转向另一侧,还没等她收拾自己零落不堪的情绪,她惊讶看到了叶竣光正在往山上的小道走,于是她马上转头喊敬晖,敬晖没有听见,眼看着叶竣光就要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叶玲顾不上等敬晖,转身朝叶竣光跑去。

敬晖买完水,回头看不见叶玲,询问周围的游客才知道叶玲朝山上跑去,敬晖生怕叶玲做傻事,撇下水赶紧往山上跑,在山路上看到一个带着口罩的游客急冲冲往下跑,正想问他有没有看到叶玲,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敬晖内心忐忑不安,使出全身的力气赶紧朝声源处跑去,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发生了,叶玲留着大量的血躺在山坡上,不远处还有一名男性同样流着大量的血,周围站着几个拍照的游客。

敬晖将叶玲抱在怀里,很激动的喊着:“你为什么要做傻事?为什么要做傻事?”

叶玲握着敬晖的手,表情十分痛苦:“敬晖,你…人真…好,对谁…都一…样…好,可是…你也…好冷,好…难…以…亲……

叶玲被送往医院抢救,那个不知名男子则当场死亡。叶启钿一家很快的赶到医院,并确认了死亡的不知名男子就是叶竣光。警方最终推断叶玲为逮捕叶竣光,在拉扯中两人不慎从山上跌落。

在几个小时的抢救后,医生告知叶启钿一家:“病人已脱离生命危险,但大脑受损程度严重,极可能变成植物人。”

叶启钿瞬间崩溃,开始不停的自责,一直哭喊着:“如果当初不是我让竣光跑了,小玲就不会有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叶启钿老婆和儿子流着泪水在一旁不断地劝叶启钿,这时敬晖走到叶启钿前面,轻声对叶启钿说:“叶叔叔,我会照顾小玲下半辈子的。”

没想到叶启钿瞬间歇斯底里,站起来推开了敬晖:“我们小玲不用你可怜,从大学开始,小玲等了你足足十年,都快三十岁了,一直不肯嫁,她把最美好的青春全都浪费在你身上,现在她成植物人,你连颗眼泪都不会掉,你是不是冷血动物?她都没感觉了,你照顾他下半辈子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大喊完后,叶启钿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嘀咕着:“我可怜的小玲啊,我可怜的小玲啊……

敬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只是一直沉默的低着头……

之后,在叶启钿堂弟的帮助下,叶启钿将小玲送到了美国治疗。

敬晖十分茫然,他想哭却一直哭不出来,只剩下麻木的内心,静静地对着小玲出事的地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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