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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恍然大悟

俗话说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又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解决现在眼下的挣钱问题,必须从这个问题的源头开始去想。这是经过这么多挫折和茫然之后,阿郎给自己提出的一个命题,就是你一定要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你这一路走过来,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做什么事情来确保你这一路走来目的动机的一致性。从一致性去想,其实阿郎不管做什么,一定都要围绕一个主题进行动作,那就是——电影。这个泰丰公司成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从曲线角度去实现阿郎的电影梦么?虽然几经辗转之后,电影感觉上越来越成为一个乌托邦似的东西,但是哪怕是乌托邦,你也不能失了自己的灵魂与核心啊,失去了灵魂与核心,这个泰丰文化就纯粹成了任何人都可以来做的赚钱机器,能不能真正赚钱还不好说,但是其性质已经完全变了。很多人会在现实面前宿命似的妥协,但是因由理想而生的事物,最好还是按着理想的路子走下去,这样来求一个始终。

但就从现实牟利生存的角度来说,你最好也遵从着理想的足迹走下去,这样到了顶峰的时候,你回首一看,觉得路上虽然艰难险阻,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你在理想这条路上不断走不断耕,就逐渐将理想的轮廓一步步细化为具体的存在,然后慢慢慢慢,由骨骼到血肉,由血肉到毛发,这个名叫“理想”的玩意儿,就可能画猫成虎,瓜熟蒂落了。这就是你坚持理想之路的原因所在,用最通俗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最好还是有理想,万一实现了呢?

这么一圈想下来,还是得做电影啊。想到这一层的时候,阿郎觉得心里好激动,虽然继续做电影并不意味着保准挣钱,甚至还有大批资金往里扔却仍不见回钱的风险,但是继续做着这个方向心里是真踏实呀,哪怕是账面上一直没什么正向变化,但是内心里的那个得劲,是多少瓶白酒也换不回来的。

那就继续做电影?但是这个电影怎么做呢?并不是说电影本身镜头怎么拍的问题,而是说电影这种艺术形式如何和阿郎现在的状态结合起来,如何在可实现和可控的范围之内,凭现有的条件,把这个理想真真正正做出来。

具体到电影本身,当然有很多种形式细化出来,比如电影展/微电影/电视剧/平面拍摄/电影评论(这个阿郎在温哥华留学的时候做了很长时间),所以现在就成了理想和现实如何结合到一起的问题。阿郎琢磨着现在自己手上的这本小说离影视剧的制作还有相当长一段的距离,周边产品得稍微等一下出版的节奏,所以其实还得从别的方向去思考和寻找,并应用一种合理的盈利模式。

那就做微电影吧,微电影虽然已经处在其黄金阶段,但是这种形式还是比较好操作的,就好比说所有足球俱乐部都知道梅西/c罗踢得好,但其他俱乐部根本就买不来这俩人,那就只能根据自己球队的现实情况,购买那些能够买到的并且最好灵活经济的性价比球员。还是做微电影吧。在2015年的冬天,自媒体/网络直播/小众手机等已经成为了大众熟稔的热门词汇,所有人都知道这几样东西不错,而且可以赚钱,但大多数人还是在围观,真正身处局中的还只是那么几个人,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才是脚踏实地的对策。

那么这个微电影的立意是什么?经历过这么多的生活细节之后,阿郎认清楚了一个道理,还是要做正能量的、向上的、大众接受度比较高的、符合大多数人价值取向的东西。那就传播泰安的文旅文化吧,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选择,而且囿于时间的紧迫性,阿郎可以思考的空间并不是很多。泰安文化是一个可以极大发挥的课题,泰安明山秀水很多,可以拿来做文章的内容也很多,给到影像应用的素材也很多,这就有了天然的禀赋。

微电影怎么做呢?以怎样的方式执行呢?想到这一层的时候,阿郎一下子又觉得心累了起来,唉,真是好不容易啊,无中生有的取财之道,自己正在趟着一条未知的道路啊。坐着舒适的木椅,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网络信号图标,感受着吹来的阵阵暖气,阿郎觉得真是幸运,这小城市也是不错的,竟也能容下自己这样身无长物、身无长技、辗转挣扎的无名小人物。也许这已经可以称之为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善意。

如果说“感恩”显得太矫情的话,“满足”还是可以概括自己此时的心境的,虽然活得是一穷二白,但内心的踏实感就比什么都重要了。这一夜阿郎定下了最为重要的战略走向,就是要发挥自己的专长,做微电影,做为泰安文化鼓与呼的影像计划。想到这一层,阿郎才关灯锁门,“嘎吱嘎吱”地骑着山地老爷车,就着北风和飘雪,一步一挪地往东城赶去。洗去了太多情绪,提纯后的精神头显得更为亢奋,所以就连北风的吹,也觉察出不同的意义,千百年来,这风吹过了上百代人。这土地上曾经鲜活存在的人们,他们也经历过这样极寒的夜,但显然历史上的人们感受到的寒要更加凛冽,时代的脚步走到今天,取暖已经完全不是技术层面的事情,但可以想见在他们经历过的漆黑冰冷的夜里,所谓“生存”的体验是多么真实。所以在有所彻悟之后,向前的步子才走得更踏实。

风冷心热,阿郎相信自己是走在正道上。之前所有的焦虑不安、郁结顿挫、怅然若失、悲痛煎熬,都像清风一般随风而去了。内心之笃定油然而生,这是这么多年来,内心最舒服的时候。其实对于阿郎所在的家庭而言,生活,或者说生存,是一个永恒的命题。因为他们是平凡的老百姓,他们所想的事情非常简单,那就是让生活过得更好,孩子能比自己这辈子强一到两个层次,幸运的话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这就可以了,完全不奢望做多么大的官,或者挣多么大的钱,对于讲究世代累积的中国家庭而言,一跃升至人上之人有点天方夜谭,过得不错,过得比现在好,就是可以接受的结果。但是原地踏步的话,大家肯定都是不满意的。那么在这个家庭中,这股向上走的心劲,就全施在了阿郎身上,所以在他成长的岁月当中,他并不是一个非常话多的孩子,话多意味着生活中很少烦恼和忧虑,说话少而谨慎,甚至整个人的情绪二十余年一直在中偏下的层面当中,这只是说明,这孩子受家庭影响,他身上背负着巨大的责任而使得他难以真正地敞开襟怀、卸下包袱,回归完全真实的自己。

只有当他经历足够的挫折和困顿,直到生命中太多无谓的东西让他渐渐认清自己的道路,直到他意识到那些所谓的包袱和拦路虎其实都是纸老虎、他只需要面对真实的自己的时候,然后属于他的时刻才会到来。这,就是阿郎的宿命。这也是很多和阿郎差不多的人们的宿命,但虽然几乎同为一类人群,也有你我之分。所谓繁花闪烁,有明亮起来的花朵,就有黯淡无光甚至终生难见天日的花朵,宿命如此,阿郎算是幸运的,赶在所有星火熄灭之前踏出灰烬之门,迎来属于他的真正的光明。

这一夜阿郎内心格外澎湃,所以小烟又抽上了,在色彩温馨的台灯下,阿郎半躺床上,桌边放个小茶缸,就那么心满意足地抽着。往往男人到了40岁多些的时候,正所谓过了不惑之年,世间能经历的差不多都已看透,所以眼睛里放射出许多对现实满意或者说对生活已经无可奈何的目光。如果人生的道路上注定要过很多关口,那么40岁的安逸满足算是一个。对于阿郎来说,这一夜抽的小烟也算关口的一个,因为如果你现在让他再去大洋彼岸的温哥华去找剧组实习,那就根本是离谱了,他现在在这住得好,吃得也不错,更关键在于,他的心结打开之后,觉得这城市还不错,那么他夺命求存的意志力就自动下降了,他不想再去做那种红利不明朗的冒险,除非你现在可以立马甩给他100万,他才能下得了这个决心。

第二天的下午,阳光走暖时分,阿郎把自己的心迹给杨丽说了。当然,首先说的一点是,杨丽担负的重责、这个公司的结构和杨丽现在的分量不变;然后,阿郎告知杨丽,这公司,虽然目前盈利并不多,但是公司将坚定地走“电影”路线,一丝一毫都不动摇。杨丽说了个“哦,知道了”,然后就简要告知阿郎书的出版走到什么流程了。许久之后,阿郎回味这个细节,恍然回过神来,其实现实的复杂程度要远远超过自己所想的那样。无论是做“电影”、做“电视剧”、做“音乐”,这其实,都还仅限于自己的事情,在这个层面上阿郎其实还无法跟唯一的员工——杨丽同学达成共鸣。实际上杨丽的认识是很清楚的,就是无论阿郎打算做什么,那其实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在这个草台班子的公司里只是一个临时干活的角色,将来这公司能不能成是一回事,将来阿郎给自己的某些承诺能不能成还是一回事,就连手头上这点事能不能成事还是一回事,她跟这个公司的未来是由种种不确定构成的,唯一让她愿意继续做、继续坚持做的理由,就是阿郎在温哥华所经历的近乎玄幻的爱情经历,这是她这个在泰安出生、成长、生活的女孩子所无法想象的,让她无比得羡慕和钦敬,尤其在自己的情路时断时续的背景映衬下,更觉得为这样一个有着浪漫爱情过往的人干活,能跟那种梦寐以求的爱情离得稍微近一点。

阿郎找到了一点做领导的感觉,或者说是这种感觉主动找到了他,就是你需要去梳理、驾驭、调理、运营这个公司的架构,和一切与这个公司有关的人,这既是某种享受,也是一种责任,还是一种五色掺杂的人生滋味。在这一摊面前,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把现实认清楚,然后按着既定的路,大踏步向前走。正所谓,“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阳光静好,阿郎出办公室,在蜿蜒而潺潺的小河边默默抽着一支烟,想想在自己完全懂行的业务范围内,微电影这个东西要怎么做。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到温哥华一个很简陋的小文艺片片场时遭遇的懵逼窘境,那一次给他的感觉是,文艺圈的人脾气怎么这么差,骂人的、声色俱厉的、明争暗斗的、加班赶工的,完全像一个等级分明、高速运转的大工地,完全没有想象当中的文艺的柔情脉脉。演员因为片酬的问题跟制片人中途闹翻要求退演;两个副导演为了一个女群演争风吃醋;制片人跟导演为了争夺这个片子的主导权闹得乌烟瘴气,这还是借鉴了好莱坞制片模式的加拿大的片场,所以由此就可想而知,文艺圈也是个大江湖,名利是这里的人共同追求的东西;这里的竞争更加毫无忌惮而且赤裸裸,如果自己要来做这个事情,那就必须完全主导这个东西,从场记开始,慢慢做制片、做副导演、再做导演、做制片人的路完全不能去想象。

一定要把所做事情的主导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这是阿郎规划所有事情的前提。所以由此延展去想,一个统筹全局的人,不仅仅是优秀的战术执行者,还得是优秀的战略决策者。所以从战略角度去想,阿郎觉得,第一个动作不能搞得太大,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财力去支撑,要从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自己可以熟练操作的东西去想。

另一个念头从心底自然升腾而来,第一单活儿,一定是非常辛苦的,这是所有白手起家者同样经历过的,几乎如一个颠扑不破的神级规律般存在。对于自己创办的公司而言,第一单实打实的东西,甚至说第一波实打实的东西,都必须是亲力亲为而来的。

阿郎想到了一个点子——“泰安风情画”影像计划,把泰安各大主要景区、景点、观光资源作为创意素材,拍摄制作1季12集的城市风光宣传片。这是不是一个好的点子?其实阿郎无从判断,因为完全无从比较,阿郎之前只接触过皮毛的影视制作,连剪辑软件都用得不是很顺溜,真要拍的话摄像机都得想办法借用才行。无从比较就是没得选了,所以把直觉里最先蹦出来的想法那个拿来用吧,或者可以说,这就是宿命的选择。那也就是这样了。

下一步要想的就完全是具体执行,在这一点上,阿郎的思路简洁而清晰。宣传推广的渠道,肯定就是线上线下互动联合,线上就是络视频平台,最大的、最显见的、最应该选择的,就是优酷网。现在连微博都不要用,投入大把时间精力都捧不红品牌,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制造品牌的地方。线下就是要走现实路线,发发传单什么的,邀请大家上网点击观看,提高点击率,甚至都不是为了提高点击率,而是提高“秦丰”这个公司、“阿郎”这个人在泰安当地/当地人心目中/口碑中的传播度和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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