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凉与冷无叶本就因赤尾纠葛不断,在冷无叶消失之前,周凉也没少因为夺赤尾而找冷无叶麻烦。后来冷无叶消失,赤尾便留在了慕宅内,由慕老看管,想要抢夺更为困难。
那一年,周凉23岁。
也是那一年,周凉在路边见到了孤苦无依的炼。周凉依稀记得,当时炼很狼狈,天还下着大雨,炼就蜷缩在路边的椅子下,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可唯独眼神太过清明,让周凉眼前一亮。
周凉带走了炼,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抚养他,教他读书,教他剑术,教他练功防御敌人,也同样教他夺取赤尾。
炼对周凉心存感激,因为自己的命是周凉救的,所以即使周凉会因他做得不好而骂他甚至出手打他,炼也不曾有过怨言,他默默地承受着周凉给的衣食无忧和挣扎痛苦,以及夺取赤尾这一宿命。
岁月推移炼学有所成,内力深厚已不在慕天宸之下,他第一次尝试夺取赤尾,却以失败告终,迎接他的,是周凉的责骂。
那一年,炼12岁。
这一次,炼已不记得是周凉给的第几次命令,如果失败,顶多挨几鞭子,养几天就好了,可如果不从,恐怕周凉会杀了自己,因为他眼里容不下任何一个背叛他的人。
这一年,炼18岁。
断绝山一战无法避免,慕天宸已经联系好林易殇与他联手对抗炼。
“别以为我在向你求助,如果赤尾到了炼的手里,对你我都没好处,你最好还是答应和我一起去断绝山。”慕天宸到楼顶天台,背着冷潇然给林易殇通话。
那边林易殇静默几秒,才缓缓开口道:“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别再让她孤孤单单了。”
这回轮到慕天宸无话可说了,他的确想过,如果自己这次一战不幸无法走出断绝山,林易殇至少可以帮他好好照顾冷潇然,他一定不会亏待了她,林易殇也喜欢冷潇然啊,慕老那边,林易殇一定有办法挡过去,冷潇然跟着林易殇……一定不会受苦。
慕天宸心中泛酸,他的冷潇然,还没有等他的求婚,就先被这一道坎拦住了前路。
但愿此次,我能全身而退。
“你把所有人的后路都想好了,你自己怎么办?”林易殇不免为慕天宸担心起来,虽然他是情敌,为情敌担心有点智障,但是冷潇然的心里可是这个人啊。
慕天宸沉默了一会,才故作轻松道:“我还有我家雨皓啊!实在不行,还有我家老头啊!”
林易殇没有再说什么,他也看出来了慕天宸的故作轻松,其实他心里比谁都难过,一面是兄弟,一面是爱人和家族,哪个都太难。
大战前三日,每个人表面全都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暗涛汹涌,硝烟弥漫。
简依依和简峰在简家谋划着一举拿下冷潇然的对策,雨皓和慕老则在慕宅时刻严加看管着赤尾,慕宅上下无一不知晓此次赤尾一战,连易管家和云姨也毫不懈怠,慕宅上下进入戒严。慕天宸、林易殇与冷潇然三人在一起研究最后的打算,直到现在,慕天宸也没有把他对林易殇的托付告诉冷潇然。三人对周凉并不了解,连手执赤尾的慕天宸也只是听慕老随口提到过这个人,印象并不太清。三人制订了万全之策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休息,在此之前,慕天宸拒绝冷潇然的陪同独自回了慕宅。
一是冷潇然这几天来同样身心俱疲需要休息,二是担心慕老看见冷潇然之后还会像上次一样出手伤了冷潇然。
距k市不到一小时车程的高楼内,炼和周凉对立而战,二人周身散发着压迫的气势,但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周凉身穿白色衬衫,上面两粒纽扣解开露出锁骨,下身黑色西装裤子,双手随意插在西装裤子口袋里,腰背挺拔,侧脸刚毅英俊,眉毛浓黑,双眼锐利,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透着淡淡冷峻,却被那双桃花眼遮盖。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已42岁。
炼站在周凉对面,眼神平淡,直直望进周凉冰冷的双眸中。
“我的炼,我该叫你一声我的忘恩的好徒弟,还是我的忘义的好兄弟,还是我的--不孝的好义子呢?”周凉眉眼带笑地注视着炼,看他平静的神色,看他右手手背上的伤。
“不要夺赤尾了。”炼的声音平淡,没有丝毫温度,好像和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熟悉。
周凉失笑:“为什么不呢?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战帖是你送到慕宅去的,之前的争夺也是你组织的,到了现在,说放弃的竟然也是你。”
炼抚了抚手背上的伤,淡淡开口道:“之前糊涂,帮了你那么多,现在痛醒了,不想夺赤尾了。”
手背上的伤是炼自己划上去的,因为只有痛,才能提醒他帮助周凉夺赤尾是多么愚蠢。
周凉神色逐渐冰冷,语气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玩笑:“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没有我,你早就死了一次了。”
“可是你救了我,却让我死了一万次,深渊是你推下去的,黑暗是你给的,你给我的伤够多了,可不可以留给我一个完好的地方去爱我自己想爱的人!”炼快被周凉逼疯了,他觉得周凉就是个疯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子!
周凉上前一步深深看着炼同样冰冷的眼,道:“你说什么?爱?孩子啊,爱是什么狗屁东西,你不需要,你只要知道,夺了赤尾,你就成功了!”
炼甩开头,狠狠看着周凉:“疯子。”
“哈哈……”周凉大笑起来,样子真是疯疯癫癫,“我不是疯子!我只要赤尾!没有赤尾我才会疯!你知道这件神器有多重要!”
“再重要也不是你的!赤尾不属于你!永远也不属于你!你醒醒吧!”
“你闭嘴!”周凉扼住炼的喉咙,他想赤尾想的快疯了,炼就是上天给他的恩惠,有了炼,他夺赤尾轻松多了,“得赤尾者得天下,难道你不心动么?”
炼紧紧握住周凉的手,才不至于呼吸困难:“我的心--只为太阳跳动。”
周凉神色缓和些,松开了扼住炼喉咙的手,唇角勾起,慢慢开口道:“炼,你是不是--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