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全烦躁的晃了晃脑袋,端起酒坛就要豪饮一把,目光瞥见酒坛里的晶莹液体却陷入了沉思,他记得马叔明白是好酒的,怎么送酒会不管用?
回想起他父帅回答他时的高深笑容,檀道全感觉在那么短暂的一瞬,自己似乎抓到了。他闭上眼睛使劲回想,在他脑中回想地却是一句话,他父帅说,“心至诚则金石为开”。
檀道全恍然之间便明白了,一把抓住还是斯斯文文饮酒的梵烨,他急不可耐地拉起梵烨就走。
梵烨任由他拉着,“你想到办法了?”
檀道全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了然神情,“这一次一定马到功成!”
檀道全在前,梵烨在后,两人快速穿行在武关城大街上,街道上的次第点亮,狂烈西风被高大城墙禁锢以后也变得婉约了许多,透出清新凉意,檀府就在坐落在西侧的显眼位置。
又是一阵小跑,待到梵烨认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发现自己人已经在檀府后院人烟甚为稀疏的偏僻院落。
檀道全看了看一人半高的院墙,挽起了袖子就要勇攀高峰,梵烨顿时有些无力,“檀大公子,能不能不在自家院落做这些鸡鸣狗盗的勾当,让你爹娘发现我很难做人的”。
檀道全听到不满却并不打算辩解,经过梵烨身边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兄弟,这是就听我的”。
梵烨看见檀道全兔起鹘落如同苍鹰一般三脚两脚就攀上院墙,然后跳了下去,耐着心思等待,院墙那侧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等到他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尘封酒坛。
檀道全对梵烨神秘一笑,掂了掂手中酒坛,“敲门砖”。
马方见到大半夜风尘仆仆赶来的梵烨两人也是惊愕不已,待看到檀道全皱成菊花一样的方正面孔和梵烨讨好般的姿态,神色又是一冷。
檀道全今日却一改往日的生硬和无所适从,突然开窍一般向马婶讨了一个碗,也不说话就恭恭敬敬倒了一碗端了上去,泥封打开馥郁酒香飘出,盈满一室。
马方绷起的脸庞,有那么一丝的松动,鼻翼一张一合,闭上眼睛赞叹一句,“好酒”。可下一刻睁开的眼睛里却有十分的清明。
马方指着桌上装满酒的碗,“檀小子,这酒是你父亲的意思?”
谈到全顿时将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的,这是我自己拿出来孝敬您的”。
马方未置一词,又转头看着梵烨,“你又是为着什么要跟我学?”
梵烨拱了拱手,肃容道,“我父帅说您是三军的胆气的表率,可在马战中与胡骑一决雌雄而分毫不落下风”。
马方看着站在桌案下站立的两人,思忖了良久,方才开口道,“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过依仗匹夫之勇,在一帮兄弟的支持下有了和胡骑一战的资本,所以没什么可以教你们的”。
看着檀道全和梵烨两人脸上掩不住的失望脸色,马方话锋一转,“但是看在你们好酒相送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讲讲我历年来与北魏交锋的大小战役,至于可以听懂多少,就看你们各自的悟性了”。
说着马方将手指扣打在酒坛上,脸上有了难得的笑意,“每次我休息的晚上都可以过来,这样的好酒一次一坛”。
梵烨以为,自己在武关的三年终究会以这样的形式一直延续下去,越境的胡马,争鸣的金戈,明月夜的纵酒疏狂,叙述里弥漫的硝烟。
单调的日子,连额间棱角都带了一份苦寒意,却可以铸就一副铮铮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