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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书店

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种消毒水的气味。

每天上午八点开始每隔六个小时都会有带着消毒液的飞机从空中飞过,使我出门总是走得急匆匆的,甚至不知不觉地小跑起来。

政府已经把我们这一块区域给隔离了,他们说这里是安全区,可是我内心总是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下午去了学校领取了一些药物和矿泉水,听着《孤独患者》——我最爱的一首歌走在回家的路上。

“嗨!”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我旁边传来,我简单地也和她说了声“嗨”。她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叫傅思雨,住的地方离我那里很近。

“一起走吧。”她对我笑了一笑,“正好也可以交个朋友。”

“好呀……”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是没一会我才想到,多一个人一起走又有何不好,何况……

路上,我们从这几天聊到未来的梦想,也聊起如果真的病毒没有被控制的话世界有会变成什么样。

后来每隔一天就得去一趟学校,都领取同样的东西,说些同样的话,偶尔还会分发点食物。我们也提到过关于作业的问题,班主任也只是简单地一笔带过,说看情况吧。

学校附近有家小书店,有时候我会到那里去看书,书店的老板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人,很爱笑,让人看起来一副很和善的样子,所以以前有很多学生和工作者在空闲休息之时都会去那里坐坐,不管是休息还是买书,老板都是笑着接待。可现在,自从那天有人被检查出疑似得了一种传染病,但后来.……

因为去的人大多数是学生,夏天的时候他也会在冰箱里放一些饮料或水,甚至会卖的比别的店便宜,有时候没有带钱,他也只是笑笑说:下次带来就行。

后来去书店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建议老板扩大一下店的规模,或者搬迁一下店面,找一个大一点的地方开店,这样就可以容纳更多的人休息或者买书了,那时老板总是乐呵呵地笑着,说如果他的店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们还会去吗。

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书店与隔壁的咖啡店开始装修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准备开始合营了。慢慢地,我们把那里称为“灵魂休息所”。

后来这使我惊讶的是在那里意外的遇见了她,和她的一些朋友。

“你也喜欢去那里的书店啊?”路上她喝着冷饮说道。

“是啊,”我点了点头,“那里书还蛮多的,老板也挺热情的说。”

她点了点头。后来一段时间也经常和她一起去那里。

虽然有时候我们彼此都保持着沉默,也许此刻我们拥有不错的默契。

有时候她会和她的朋友们在教室里聊天,我会和我的朋友在教室里一起玩会儿手游,不过更多时候我还是习惯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书。有时候也会拿着加有冰块的奶茶站在校门口的树荫下等待姗姗来迟的她,她有时也会在书店里等待来晚的我。

有时候也会在路上听到令人心生恐惧的咳嗽声,我们只好匆匆走过;甚至假装惊讶地对我说“哇!那个士兵好帅啊!”,然后我就简单地说“哦,还好啦。”让她变得尴尬。

就这样慢悠悠地过完了夏天直至原本的开学那天,可是这个时间一直拖着拖着,直到九月底。不过那天还是照例地发了一些药物和水。

“同学们,今天……算是一个开学的日子。”

这一个月,学校只是让我们别再去了,说十月份初的今天再来,我……一直都不明白。所以有几次仍然倔强地来到学校,来看看情况。

“但是……呃……同学们,恐怕,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坐在这里了……”,班主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病毒还是没有抑制住……”

下面开始窃窃私语,可平常严厉地她并没有阻拦,反而静静地看着我们。

“这不像平常的她啊!”我想。

“以后药物啊什么的,都不用来拿了……真的……”,她叹了口气,全班沉默。

“所以这次呢,学校……”她哽咽了一下,“学校准备把剩余的东西都发给你们。”难道这学校就这样倒闭啦?还是……

病毒危机警报还未解除。反而……有更多人感染了。随着时间的递增,眼尖的我开始发现街上军用车辆变多了,看见更多毫无理智、已经疯掉的人基本被他们控制去医院了,有些……有些难以控制的也被他们开枪打死……

我开始庆幸,我没有和她一起出来,她,傅思羽,没有看到这些这么残忍……的场面:原本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自从感染了病毒,变得麻木,最后却死无葬身之地……甚至没有一个亲人在他身边,陪着他……

“我们班现在……也已经有一些人不在了……你们,应该都看见的,都被感染了……”

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脑海中开始浮现过去的点点滴滴,那时候的我们或许……

“不过听那些医生说呢,他们还是有可能恢复的……”

我听到一些微弱的啜泣声,虽然……我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很少和别人交谈,不过我还是能理解他们此时的心情,面对着朋友,或者想起家人将要永久离去的痛,甚至是害怕自己最终像他们一样,感染上病毒,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世界……最后,连自己的肉体都没有人来埋葬,只能任人践踏……又或者又是……实在……有太多太多的可能……

随着门“咯噔”一声,我们全班的目光聚集在了那里。“怎么了?”她问。傅思雨缓缓地走了进来,一脸凝重地说:“好像……都被感染了。”

什么还有可能恢复之类的话,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在安慰我们而已,差不多等于一句空话!

“进来吧。”她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沉默,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盯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一切,伤感的气氛充斥在周围的环境中。

外面的天就这样慢慢地暗沉了下来,渐渐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时间悄无声息地从空气中溜走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你们……先走吧。”她的一句话,打破了先前的宁静。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然要我们走。她见我们动都没动,于是又加了一句:“再不走就要被雨困住了,你们应该很少有带伞的吧?快点吧,到时候雨大了起来,谁也走不掉。”

好吧。原来是因为下雨。

这虽然看似一个借口,不过我们还是尽量保持着持安静地一个一个离开了教室。

因为下雨的时候,人太容易想起往事,更何况……

教室外,风一阵一阵的从我脸边掠过,我趴在四层楼梯口的栏杆上,看着对面已经几乎人去楼空的居民楼,回忆开始泛白……风中,我隐隐地听到有人说:“台风又来了。”冷冷的一阵风,吹走了曾经所有的回忆……

但是,台风真的来了。

雨水一点一点的打在了脸上,一股冰冷的气息慢慢的变得温热。她吸了吸鼻子,眼眶仍然是红色的:“你……能陪我去下书店吗?”

我点了点头。那个书店的老板是个热心肠的人,在以前,只要下雨了,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让我们去他店里躲雨,有时候也会好心的借我们雨伞,让我们回家。

“嘿,你们好!”随着门上悦耳的风铃声想起时,老板仍然带着微笑,乐观地向我们说道。

“老板好。”出于礼貌,我还是回了他一句,不过语气却有点冷冷的。

我看了看书店里面,冷冷清清的……一股伤感的气息缓慢的涌上心头。

“怎么了?”他看到傅思雨红肿的双眼,关心的问道,安慰了一会儿,然后带她去二楼的休息区找了把椅子坐下,老板娘从别处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了给她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我只好随着老板的脚步来到了一楼。

豆大的雨胡乱地在空气中飘着,风肆虐的速度却越来越大,书店门上的铃铛,不停地发出悦耳的响声;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没有人在意,在街角那一家书店里,一个青年,和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人,正靠在前台桌子上,痴痴的看着门外,匆匆的行人……

“世界变了啊……”他悠长地叹了一口气,略带忧伤语气地说道。

我沉默许久,才慢慢地接上他的话:“一切都变得太快,甚至都有时候接受不了事实……”

不知何时,老板已经坐在了柜台里的椅子上,我看到桌上有本看起来历史有点悠久的本子。“那是留言本,”他说道,“这里附近有几家旅馆,你知道吧?自从它开始建造开始,我就开始在想需不需要弄一本像这样的留言本……”

“不过我觉得,像这样的本子,放旅馆前台还是不错的……”我笑了笑,继续说,“但是……恐怕会被忽略吧。”

他只是点了点头,浅浅的笑了笑,“如果你愿意,可以在本子上写下你想写的话,如果你未来再一次来到了这,就可以……”他没有再说下去,可我明白。

拿起笔,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快速地写了下来:

如果曾经不曾破碎,那么美好终将永存。

在我翻上本子的那一刻,门上的风铃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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