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她会喜欢我吗?
林昱回到小镇南边温暖的小家时,一弯新月高悬,格外明亮的月光洒在水沟、土坡、瓦屋上,给小溪、小山、小屋镀上一层极漂亮的银晕。
林昱深色疲惫慢腾腾地在星光下行走,看着眼前这间住了很长时间的草屋,他推开那道只能防狗不能防人的篱笆墙,草屋门被推开,吱呀的尖响刺破安静的边城夜晚。
老牛在牛栏里睁开了眼,看着疲惫的小主人,轻轻的“哞”的一声,林昱看着食槽里空空如也,从角落里抱起一捆干稻草,送入老牛口中,看着老牛缓缓的咀嚼,林昱轻抚牛头,一时感慨万千,这才是家的感觉,充满了安全感。
老牛也感到了林昱的异样,瞪大了牛眼,看着面色苍白、头发枯黄的小主人,用硕大的牛头蹭了蹭林昱,轻“哞”两声,似在安慰林昱。
原来世界并不孤单,人就是如此简单,即使是一条老牛、一条狗、一只猫,都能给心灵已慰藉。
林昱点亮了油灯,从门缝漏出来的油灯光中,不太壮实的身影被油灯光拉的极长。
月光下,林昱将养了两年正在生蛋的老母鸡宰了,用小火在瓦罐里炖煮。
这一松弛下来,便直接是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被一股浓浓的香气唤醒。
首先恢复的自然是嗅觉,嗅神经系统和鼻三叉神经系统辨别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香,滚热的鸡汤在瓦罐了翻腾。虽然只是一碗鸡汤,没有加入任何材料,但是食物的鲜美香气一下子就令整个喉管和消化系统都复苏也似的抽搐了起来。
林昱双手抬起来就痉挛也似的将碗捧住,向自己的嘴巴里面狠灌,也不怕烫伤嘴,连他自己也按不住若疯掉了一般的他。
而他始终也觉得自己吃不饱,更是觉得身体里面似乎潜伏着一头贪婪凶暴疯狂的野兽似的,一直在渴望着更多的食物。
直到林昱吃完了周围能够找到的所有东西,这些东西包括从井中取出的七个白面馒头,这是他临走时放入井中避免馊掉的,整整一只炖得稀烂的老母鸡,终于消停了下来。
脾胃联称,脾神的修炼让胃的消化能力得到了加强,如今林昱的食量与之前相比至少增加了三倍。修炼之人食量都会大增,你看自然中老虎狮子吃肉,弱小的绵羊却在吃草,修炼者为何强大,一句话,他能吃。
修道中人的力量从什么地方来?还不是从与天地之间的交互过程当中得到的。
吃饭,喝水,呼吸,这就是修炼的过程。修炼者也是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食物当中的五谷的精华可以给人生存下去的能量,呼吸能汲取天地的灵气,这一系列的过程,都离不开五脏六腑的吸收媒介作用,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不例外的。
吃得多,消化后得到的能量越多,这才能支持强大身躯每天的消耗。有修炼到高深的每餐会吃掉一整头牛,更有甚者,不再吃世间平凡的食物,从五谷杂粮中吸取的能量再也不能满足修炼的需要,这种行为在修炼者口中叫做辟谷。
至于号称辟谷的人也是不少,最典型的就是关伊子,但他老人家不是不吃,辟谷嘛,狭义来说就是不吃五谷,广义的来说就是不吃大家伙儿都吃的食物,没说是辟嘴对吧。
所以“财”在修炼者眼中是非常重要的,不说装备功法所用之钱,就是每天的吃喝也是一大笔开销,没钱之人还真是难以走上修炼之途。
“财侣法地”,讲的是修道必须具备的四个条件。
财:就是有一定的经济条件。因为在修道的初级阶段,要把心思和时间在最大程度上用来修行,相应的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治生。如果没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是很难修道的。古人讲:无财不足以养道。
侣:同修、道友。《礼记》曰:独学而无友,必孤陋寡闻也。天下如此之大,与一二好友同游,且不快哉。即使被仇家追杀,有了一群狐朋狗友帮助后,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临阵大喊一声:那龟儿子,单挑还是群殴,任你选择。单挑?来来来,单挑我们一群兄弟,不打的你屎尿齐流、魂飞魄散,老子跟你姓。如此,总比你隐忍十年来的快哉。
法:就是教法,方法。不得法,就是盲修瞎练。一个好师傅教导与独自一人摸索,可谓天差地别。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总要是师傅领进了门,才能放心修行吧,要不然,即使不练得半身不遂、口歪目斜,也是事倍功半。
比如这句心法:“九九桃花生洞阙,八八青龙总一斤,七七白虎双双养,木母金公性本温,十二宫中蟾魄现,时时地魄降天魂,拔取天根并地髓,白雪黄牙自长成。”若无长辈师尊点拨,想一辈子也想不通啊,即使是查阅书集,不说那浩如烟海的典籍就足够你看的了,还有那些孤本,别人都小心翼翼的藏在家里,生怕被别人知道,又哪有机会接触。人生苦短,浪费在这些上面,又哪有时间去修炼。
医书有云:青属木入肝,赤属火入心,黄属土入脾,白属金入肺,黑属水入肾。这句“九九桃花生洞阙”,桃花为三春之阳,古人有诗说:‘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为红,红乃赤也,赤者心也,故而此处当是指手少阴心经,九九为阳数之极,这句话就是说:以至阳之气,游走手少阴心经八十一转。经这么一指点,余下的“八八青龙总一斤,七七白虎双双养”,也就不难理解了。
地:修道的场所,道场。不同的环境,风水是不同的。洞天福地必然比平常地方好的多,不说天地元气的多少,至少修炼疲倦了,遇到瓶颈了,看一看秀丽的美景,呼吸大自然清新的空气,身心得到了愉悦,腰不酸、腿不疼,若是有所感悟,瓶颈旦夕而过。若是穷山恶水,看着都心烦,哪还有心情修炼。
“财侣法地”,“财”居首位,要知道钱也是一种力量,有时候这种力量还极其强大,一文钱难倒英雄的事例,常有之。
林昱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到了一座高大的宫门,白玉为阶,黄金作柱,金梁玉瓦建成的殿背,高耸入云,几与天齐,只见门内遍地俱是瑶花琼草,奇珍异果,闪亮的黄金,炫目的珠宝,满满铺了一地,一株梧桐树上栖卧着一对美丽的凤凰,梧桐的叶子,却是整块的翠玉。
他恍恍惚惚地信步前行,哪知不管脚步如何加快,巍峨宫门还是那么远,他又惊又急,苦苦挣扎,刹那间只见到所有的珍宝花果都变作了恶臭垃圾,雕龙画凤的浮雕也都化为了毒蛇猛兽,自己的双脚被数十条毒蛇紧紧缠住,毒蛇的眼睛,却忽然都变成女鬼含笑的秋波。
他用尽全身之力,大喝一声,奋然跃起。张开眼来,眼前却只有一盏孤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四下水声潺潺,他举手一掠,满头冷汗,汗透重衣,才知道方才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但是那座宫殿如此真实,那宫殿之内的世界是什么,是地球吗?
转目望处,四壁萧然,高处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窗外群星闪烁,原来天还未亮,他定了定神,挣扎站起,再听到四下的流水声,他才突然发觉,自己已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了。
林昱已远离了地球,远离了亲人,远离了他生长的地方,所有他熟悉与他深爱着的人们,再也不能相见,记忆交融,他再也不是那个他了。
一念至此,只觉心胸欲裂,不禁悲从中来,突地重复坐下,热泪夺眶而出。
也不知过于多久,他突地伸手一抹泪痕,奋然长身而起,自语道:“我还是我,我叫林昱,从来都叫林昱。”
风漫天推门而入,道:“我叫林昱,从来都叫林昱。”
佛说,五百年的修炼,才换来今生的擦肩。每一天,我都与许多路人匆匆擦肩;每一天,我都与众生结下不解的宿缘。我知道,只需凭借一朵微笑,一个回眸,就可以找到那个和我缘定三生的人。
林昱站在山顶眺望着小镇方向,“太白居”王家酒楼的方向,一灯如豆。
林昱仰望星空,一轮新月,满天繁星。点点星光落入识海,被妖星吞噬,果真是来者不拒。
今夜银河两岸的两颗星星格外耀眼,牛郎星织女星隔着银河相望,林昱喃喃道:“原来已是七月七日夜了。”
林昱不知道自己对前方那灯下的姑娘是什么感情,是那个林昱留下的一缕愁思么?
冥冥中,难以入眠的水儿姑娘打开了面向南方的窗户,夜里的风有点凉,单薄的她眺望着远方黑漆漆的山,目光在黑夜中汇合,没蹦出半点火花,距离和夜淹没了所有。
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宁静的小镇了,都说外面的世界很大,东吴,鲲鹏书院,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娘为我念了千万遍的佛经,可我确要去做个女道士了,父亲说那不是去做女道士,是道家的练气士。
水儿姑娘依稀记得那日父亲是多么的高兴,只是这病怎么就成了北冥之体了,那女师傅看自己的眼神都快把自己吃了。
我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前因的,已经记不得了。或许是病了十多年的因,才有现在的果。那我的前世到底是什么,是伶人?是诗客?是绣女?还是佛前的一盏油灯?或许前世的我,是山林里的千年白狐,在殿堂潜心修炼,不为成佛,不为修仙,只为今生可以幻化为人,和某位书生或者凡夫结一段尘缘。
“哎呀。”水儿姑娘满脸羞红,似是想起了某个心动的人。是那个女师傅身边的英俊师兄么?还是街角看见的那个笑起来眼角弯弯的小猎户?
“他会喜欢我么?”水儿姑娘羞得关上了窗户,躲到床上,抱着枕头,一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