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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无法控制

洛尘是在九岁的时候,认识了洛情的。

那是个雨天,洛尘受了欺负,一个人蹲在墙角里偷偷地哭,饿着肚子,淋着雨,无父无母的洛尘觉得自己就像这世间的弃儿。

忽然他头上的雨不再落下,他模糊着泪眼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她睁着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将手中的一块糕点朝他递来。

洛尘到底是个心高气傲的小少年,被人看到了自己哭的样子,一时羞愤不已。可是那女孩美得不似人间之物,他又舍不得就此离开,只好别别扭扭地、凶巴巴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洛情不答话,只是睁眼瞧着他,一双似水似雾的眼睛里尽是茫然,看到洛尘站起来,一脸通红的模样,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仿若雨过天晴后的明媚阳光,直直地撞进了洛尘的心里。

后来洛尘知道了她就是那个被洛离关起来的痴傻女孩,便经常趁洛离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寻了好吃的好玩的,带给洛情。

洛离把妹妹看得很紧,最初几次,发现洛尘的时候,将他好一通揍。可是洛尘却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只要洛离一走开,便立马翻了墙去找洛情,搞得洛离不胜其烦。

而洛情也是奇怪,明明除了洛离外,连小荷都不太亲近,却独喜欢洛尘。每次看到他来,都会傻傻笑着拽住他的袖子,软嚅地唤着“尘哥哥”。

看到洛离生气,还会一脸担忧地护着洛尘。

洛情的魂魄失了大半,平日里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倒是在洛尘面前表现得更为活泼一些。时间久了,洛离便也慢慢地承认了洛尘,允许他每天几趟地往那个洛府最偏僻的小院里跑。

直到多年后的一天,洛离看到洛尘拿着勺子给洛情喂粥,他喂得那么仔细,动作轻柔又流畅,显然是经常那么做的缘故。而在那整个过程中,洛尘的目光甚至一刻都没有从洛情的身上移开,连洛离走了进来都没有发现。

直到那时,洛离才惊觉,洛尘对自己的妹妹,恐怕已经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的感情了。

于是洛离将洛情的事情和盘托出,甚至包括她魂魄离体、将来会回来的事情。洛离知道,洛情那漂泊在外的另外一部分魂魄,在异世过着另一种生活。

她会有自己的亲人、朋友,甚至是恋人。她回来的时候,必定是带着记忆的。

跟眼前这个只剩下很小部分残魂、心智不清的洛情不同,那一部分魂魄,很可能是有着比较健全的神志,所以当两者合二为一的时候,洛尘在她的心里,恐怕仅仅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洛尘无论现在对她多好,对她多喜爱,将来都怕是难以在她心里得到一席之地。

洛离是希望让洛尘能及早斩断这份本就没有希望的情缘。可是洛尘当天听过后,第二天却又如往常那般地出现了,带着一篮子洛情最喜爱的兰铃草,就像昨日的话,洛离一句都不曾说过似的。

洛尘在用行动宣告,他做出的选择。对此,洛离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从此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可是他不提起,洛尘亦装作一切安然,却并不代表洛尘他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其实自打洛离讲出那番话后,洛尘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洛情之间的结局。

有时候,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洛尘会悄悄问:“情儿,有一天,你会忘记尘哥哥吗?”

洛情总是睁着迷茫安静的眸子,歪着头看他,然后再咧开小嘴笑起来,撒娇一样地冲他叫着“尘哥哥”。洛尘于是也会笑起来,伸出手,宠溺地揉揉洛情的小脑袋。

洛尘经常会做梦,有时候是回到他和洛情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有时候是在洛情的院子里,有时候则是在一片迷雾环绕的深林里。洛情会出现,但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她不会再冲他笑,而是看向他的时候,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洛尘知道这样的事,终有一天会发生,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即使他早就已经告诉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时,洛尘才知道,看着这样把他当成陌生人一样防备、疏离的洛情,心好痛,痛得难以自制。

洛尘慢慢收回早已僵硬的手臂,冰凉的手掌在袖中无意识地攥紧。

“大哥呢?他还好吗?”洛尘的声音干哑,他逼着自己不去看洛情,不去与她的目光对视。那样的眼神,根本就像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戳着他的心脏。

“我也不知道,我们走散了。”洛情也刻意避着洛尘,没有抬眼看他。

每次看到洛尘的时候,她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冲动。她想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叫他尘哥哥,想宽慰他,想冲着他笑。

可是洛情知道,那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而是刻在那缕残魂里的感情。原来,曾经的洛情,也是喜欢着洛尘的啊。而且那种感情还十分地炽热执着,所以才能影响到如今洛情的心情。

可是——

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现在的洛情,在心里对那缕残魂轻声道歉。

“既然洛家和金剑宗都没有抓到大哥,他就不会有事的。大哥对青灵山脉很熟悉,而且身上又有可以避开妖兽的丹药,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洛尘倒是反过来安慰洛情。

“倒是你,怎么又回到洛家了,若是你的身份被发现的话……”洛尘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道:“那位墨公子,真的是玄皇吗?”

洛情点点头,其实她也没问过墨北辰,他到底是不是玄皇,但是以他一招就可以将玄王化为齑粉的实力,不管是不是玄皇,反正肯定是非常非常强大就是了。

洛情甚至有点怀疑,他的修为可能还不止玄皇,只是这个念头实在有点耸人听闻,所以她也真的就是那么一想。

“他受伤的时候,我曾经救过他,所以你不用担心。就算我的身份暴露了,洛家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洛情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话好多,忍不住要解释得很详细……

如果是其他陌生人,洛情只怕都懒得理,可是面对洛尘她就是有点难以控制自己。这种感觉让现在的洛情很抓狂,她很讨厌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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