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归来已有月余,一座装饰清雅的歌舞坊里,灯火通亮。黎子禹看着手中的信件,嘴角轻轻扬起,随手把信件投进了眼前的火盆里。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微微颤动,修长手指轻轻扣击着桌面。
原来是这样。能让一个男人肯为之付出生命的,必定是他极力追求或者珍惜的。苏信身为禁军大统领,掌握八万禁军,又深得皇帝信任,权势地位必不是他追求的。至于钱财嘛,想想苏信的为人,这一项便被否认了。那剩下的,便是情了。苏信二十有五方娶妻生子,妻子并未听说出自什么名门,夫妻两人一直蒹蝶情深,那么这情必定出自苏夫人。
细查的结果,却也让黎子禹心中震惊了一番,暗叹苏信好大的胆子,皇帝如此信任他,这样身份的女人也敢娶,真是胆大包天。原来这苏夫人,竟然算得上是一位郡主,是当年七王夺嫡之乱中,今皇帝最大的对头翊王的小女儿。皇帝登基之后曾经血洗了翊王府,苏信竟从血洗之中救出了当年的苏夫人,并且藏匿的离皇帝如此之近,真是胆大包天啊!想来,慕容征定然是拿捏住了苏夫人的身世,以其妻儿性命做要挟助他完成刺杀的幌子。最后苏信选择自杀来自己灭自己的口,想要以此保住妻儿性命,毕竟这件事情的当事人越少,越越难以查询。
片刻之后,黎子禹睁开眼睛朝身后的人问道:“苏夫人现下情况如何?”
“回公子,苏信夫妇一直感情深厚,苏夫人身体原有旧疾,闻得苏信的死训之后悲伤过度引得旧疾复发,怕是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苏易现下还在宫中任职?”
身后得人恭敬得回答:“是!”
黎子禹吩咐道:“盯着点儿,待苏夫人临死之前,想办法告诉他慕容征用卑鄙手段胁迫苏信得事。还有,把苏夫人的假身世做得细致点儿,不要让人查出些什么。”
“是!公子。”属下毫不质疑的领命退了出去。
黎子禹缓缓起身,从窗口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心中涌起一阵阵凄凉。
悲伤到极致,心痛到极致的恨,更容易让人崛起,我们都会是一样的人了呢,苏易。
远处不知是谁家燃放了烟花,美丽得烟花在空中散开慢慢落下,留下一道道绚烂的光华。俊美的男子临窗而立,身影圣洁而孤寂,微风带起月白的衣杉和墨色的长发,绝世独立宛若仙人。
…………
七月七日,牛郎织女相会鹊桥,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
玉泉湖上,各色的河灯飘零,在平静湖面的衬托下,好似漫天繁星。
杨羽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看着湖里的风光,绚丽多彩,漂亮极了。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自己也去放呢?”雪颜坐在一旁问到。
“心境不好,去放,反而破坏了这美景。”
“羽姐姐。”听到她这么说,雪颜只能轻轻唤了声她得名字,二八芳华,正是花儿开正艳,有家人爱人庇护的时候,她却在这里走着一条凶险万分的不归路,她心里苦,雪颜知道。
“炸豆腐嘞~”街边卖家洪亮的叫卖声传进了马车里。
“姐姐,我去给你买点小食吧!晚饭你也没吃多少。”
杨羽轻轻点了点头,“好,多买些,给紫苏带回去一些。”
“那个馋丫头啊!好的!”雪颜想起紫苏贪吃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买回去定要让紫苏叫她姐姐才给。
雪颜下车刚走不远,路旁突然飞出几支锋利的羽箭,直射向杨羽所在的马车。利箭嘭嘭几声插在马车上,车夫见状赶紧加快了赶马的速度,赶紧脱离了陷地。
雪颜听到声音转身一看心中一惊,抽出藏在腰中的长鞭一跃而起,击落了几支飞来的箭,手臂高高举起一挥,一个漂亮得旋身,打伤了暗处放箭的人。暗处的人见已失手拖着受伤的同伙就跑,雪颜见歹徒杀人不成便想逃跑,一跺脚追了上去,想抓个活口回去审问。
马车渐行渐远,车厢内,杨羽紧紧抓着衣角,手心攥出了汗。不对,马车行驶的速度并没有因为离开了那里就慢下来,刺杀的人也不会稍一行动就收手,如此作法只可能为一种情况,那就是调虎离山!
杨羽掀起车帘看着戴着斗笠赶车的人。“你不是阿常,你是谁?”
赶车的人不说话,只飞快的赶着车,把车子赶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杨羽悄悄抽出袖中的匕首,瞄准那人的后心,想要一击刺杀。匕首刚刚出袖便听到前方有人说话。
“怎么**才到!人到手了没有?”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咒骂着问道。
“到手了!娇滴滴得小娘子!”赶车的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满是疙瘩得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暗黄的牙齿,对等候着的五六个人说道。
杨羽见失了先机,把匕首悄悄藏回袖里,观察了一下周围。小巷一面是破旧的民宅,令一面是座装璜艳丽的妓馆花楼的后墙。杨羽从不曾来过这里,更不知道这里有一条如此幽深的小巷。
“拉下来看看!”
一人走近马车掀起车帘,粗鲁得一把把杨羽拉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下,淡绿的纱衣衬着清秀的小脸儿,雪白得脖颈上汗珠粘上了几缕墨色的长发。这等动人的场景让在场的匪徒不禁咽起了口水。
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提醒满脸胡子的人,“老大!上头让直接杀了!”
满脸胡子的男人一把推开那人,“他娘的,这么漂亮的小美人,等老子快活快活了再杀也不迟!哈哈哈!”
一旁的人附和着哈哈大笑。
大胡子男人满脸淫笑的靠近杨羽,一把把她按在马车上。随着衣帛破裂的声音,大胡子惨叫一声捂住脖子倒下,鲜血嘟嘟的从他手指缝隙里不停的流出,浑身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了。
杨羽紧紧握着手里的匕首,鲜血顺着匕首一滴一滴落下,手有些微微颤抖。算准了时机解决了一个,剩下的怎么办?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没想到确是在这个时候,不是怕死,只是现在死了有些心有不甘。
其余匪徒见转眼之间老大便被眼前这个女人杀死,一个个暇眦欲裂,纷纷举起大刀向杨羽砍来。
杨羽转身闪躲,躲过了一刀,两刀,终究是难以逃脱。肩膀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鲜血浸湿了大片衣杉。杨羽捂着伤口努力撑着让自己不再倒下,可看着将要落到头顶的大刀,终究是无力了。缓缓闭上了眼睛,死,也是一种解脱吧!
迷蒙之间,仿佛看到有人从楼上跳下,拦腰抱起自己。杨羽意识渐渐模糊,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只模糊的看到匪徒被那人一脚踢开,却始终没有看清那人得脸。
…………
屋内红烛摇曳,桃红的纱帘随风轻摆。床上,头发散乱面容有些苍白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景象,挣扎着坐起身来,似是不大适应这光亮,用手半遮了眼睛。
光亮渐渐变的不那么刺眼,杨羽看清了坐在屋内喝酒的人,那人身材高大,雄壮有力,面容倒还端正,只是额角有一道伤疤。杨羽心中一惊,”慕容战!”
慕容战举着酒杯看着她,满眼趣味,“是我!”
杨羽低头看了看包扎完好的伤口,衣服也被重新换过,换成了妖娆的红。无视慕容战无礼的目光,掀开盖着的被子,下床穿好鞋子。
“我昏迷了多久?”
慕容战把酒杯举到唇边一饮而尽。“不久,刚刚入夜,一整天而已。”放下酒杯有些玩味的说道:“正常这种情况美人不是该问,我对你做了什么?我是不是脱了你的衣服,碰了你的伤口?这又是什么地方?”
杨羽起身走到慕容战身边,许是失血过多或者久未进食得原因,头有些晕眩。“这屋子里得脂粉味儿都快灌满鼻子了,总不会是慕容小将军得闺房吧!”
“有趣!”
杨羽感觉浑身虚弱的很,声音也变得有些无力。“我也不相信骁勇善战的慕容将军还会行医治病救死扶伤的本事。”
“哈哈哈!聪明的女人!杀人的狠劲儿也十分过瘾。”
想起那个满脸胡子的猥琐男人,杨羽眉头一皱,“你怎么会突然救了我?”
慕容战有些痞味的一笑,“我恰巧在这里逛花楼,听见楼下有风月好事,就多看了几眼,不曾想竟看见你杀人的模样,那割下去得刀法稳妥的很。不错不错!”
“那些匪徒呢?”
“被老子一人砍了一条胳膊,跑了!”说完从桌子的另一旁端过一碗粥,哐镗一声放到杨羽身前的桌上。“来!你很久没吃东西了,看你敢不敢喝我送的粥了”
杨羽端起清粥连喝了几大口,身上慢慢感觉稍稍有了些力气。
“哈哈哈!”慕容战仰天大笑。”有趣有趣!怪不得大名鼎鼎的宣王爷疯了一样找了你一天一夜!”说着把脸凑向杨羽。“齐尧很会选女人。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你说,我要不要抢过来!”